他本就是容易顯色的冷白皮,高嶺之花因為霍少的舉動,緋紅從脖子根蔓延到了眼底,去了一身眾人膜拜的“仙氣”,下凡了,落地了。 他倆,果然是在談戀愛啊。 反應過來的曾衍之飯也不吃了,處理了殘羹提起霍騁的飯盒,拽著其主人飛速逃離現場。 這輩子沒這麽羞澀過。曾衍之拉著霍騁來到湖邊,總算冷靜了一些,找了把長椅坐下。 一人坐這頭,另一人坐那頭,中間牽著的手一直沒放開。 “你怎麽想的。”曾衍之微微低著頭,沒好意思看霍騁。 “不想分手。”霍騁實話實說,語氣狠厲了起來,“不準分手。” “嗯?”曾衍之有點迷惑,“誰說要分手了?” “那你給我轉那一萬多塊做什麽!” “還給你墊付的錢啊。”曾衍之說,他明白了霍騁以為的意思,連忙解釋道:“不是要跟你劃清界限。我之前以為是付晗墊付的,就轉給他了,後來他轉回來給我,我一直沒想起來還你。” 不是分手就行,霍騁稍稍平靜,“多早的事了,也沒必要這麽計較。” “這不行。”曾衍之歎了口氣,決定和霍騁推心置腹一番,“霍騁,我接受你的關心和好意是因為我喜歡你,但這和我想在金錢方麵和你清算幹淨不矛盾。” 霍騁想要說什麽,曾衍之抬手打斷,繼續說道:“還是那句話,花錢給我不是你的義務,更不該是你家庭的義務。” 霍騁是個聰明人,冷靜狀態下沒什麽阻礙理解了曾衍之的處世原則。他側頭去看曾衍之,這幅麵孔長得不算驚豔,但勝在耐看,還有那份冷淡自持的氣韻,將曾衍之整個人的氣質與他人完全區別開了。霍騁想,這不正是我喜歡曾衍之的原因麽。 他伸手,把曾衍之擁進懷裏抱緊。 “好。” 曾衍之回抱住霍騁,想了想,在他耳邊輕輕落下一吻,“我也可以為你做飯。”第39章 進入了複習周,大學生們終於擁有了大塊空白的時間來讓自己安排。社交平台上的錦鯉又開始被人瘋狂轉發,難逃一劫的還有學霸學神們的照片。 陳朝譽刷著論壇,突然“咦”了一聲。等了半晌卻沒人回應,抬頭一看,曾衍之並沒有因為他的疑惑走近,而是趴在桌上沉迷刷題。 陳朝譽的重點立刻偏了,出聲提醒:“衍衍,把頭抬高,近視度數又要加深了!” 曾衍之含糊地應了一聲,微微抬高頭,不一會兒,又緩緩低了下去。 陳朝譽將整個過程看在眼裏,長歎一聲,放下手機起身走過去,難得有恨鐵不成鋼的時候,抓住機會語重心長地對曾衍之說教道:“小時候讓你保護好眼睛,你不聽,戴上了眼鏡。如今讓你端正坐姿,你還是不聽,看來又想加深度數。我是管不了你了,就讓霍少……” “閉嘴。”曾衍之不耐煩地出聲,寫滿了計算過程的草紙被他扯下一張,揉成團,隨手扔到桌下的垃圾桶裏。 垃圾桶已經裝不下了,用過的草稿紙滾落好幾團,不難看出使用者在解題過程中遇到了不少麻煩。 身為學霸的曾衍之還在爭分奪秒地學習,陳朝譽想起自己還剩小半本沒寫的作業,頓時羞愧不已,自言自語地嘀咕著回自己的位置:“這學期居然沒有衍衍的照片,太不科學了……” 曾衍之自動屏蔽了陳朝譽的話,換了個思路繼續解題,一鼓作氣解決了才覺得舒爽。他長舒一口氣,放下筆轉過頭問陳朝譽道:“剛才怎麽了?” 陳朝譽窩在自己的椅子裏,桌上攤著習題冊,人卻在緊張地玩手機,聞言,探出頭來衝曾衍之一臉曖昧地笑:“衍衍你知道嗎?你被論壇除名了!” 什麽東西。 曾衍之一頭霧水。 陳朝譽繼續興奮道:“霍少好霸道一alpha!” 曾衍之連忙警惕地問:“他又做了什麽?” “喏,”陳朝譽把手機橫在曾衍之麵前,“霍少發了個貼,讓學校的人不要沒事瞎cue你,拜學霸也不行。” 曾衍之接過來掃了一眼,評價道:“他說得沒錯啊。有這閑工夫不如多看兩遍書。” 曾衍之把手機還給陳朝譽,皺起眉,“你幹嘛這麽看我?” 陳朝譽臉上盡是一言難盡,“……衍衍,你變了!” “哈?”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夫唱婦隨?” 曾衍之翻了個白眼,想把陳朝譽扔出去。最終隻是把椅子上放的抱枕往陳朝譽的方向砸了過去。 陳朝譽笑嘻嘻地縮了縮,手卻準準地抓住被扔過來的抱枕,定睛一看,有些眼熟。 不等他想起曾衍之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個抱枕,就見曾衍之伸出手,冷冷地說:“還我。” 陳朝譽乖乖地遞過去,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曾衍之不鹹不淡地說,“這是社團活動的獎品。” 陳朝譽哦了一聲,總覺得自己沒想起來最關鍵的信息。但他沒這麽刨根問底,見曾衍之把書收拾了,便放心地同他聊起天來,“衍衍你今天不去找霍少?” 隻可惜這個天注定聊不下去。 曾衍之手裏動作未停,將拿著的書一本一本塞進了包裏。他檢查一番阻隔劑等必備物品,背上包,才轉過頭似笑非笑地道:“誰說我不去的?” 大學城附近的高級公寓裏,霍騁站在落地窗前,翹首眺望。他偶爾會拿出手機來看看,有沒有新的消息發來。 直到視野中正對大門的方向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才鬆了口氣,確定自己的小男朋友並沒有放自己鴿子獨自去圖書館。 當曾衍之的身影消失在樓下的盲區,霍騁立刻轉移陣地,候在門口。 門不一會兒就響起了密碼鎖解鎖的聲音,曾衍之淡然的臉出現在門後,霍騁迫不及待摟過他,語氣中帶著一絲愉悅,“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為什麽?”曾衍之單手回抱了抱他,“耽誤了一會兒,去菜市場買了點菜。” 霍騁這才注意到他手裏提著的環保袋,“你真要給我做飯?” 曾衍之悶在他懷裏,“不然呢?” “你不是一直鬧著要去圖書館學習嗎?”霍騁又說。 曾衍之沒好氣地推開他,“你別總曲解事實,誰鬧過?” “我覺得圖書館環境沒家裏好,蚊子多。我每次去都會被咬。”霍騁接過他手裏的提袋,岔開話題。 “我在著不會有蚊子。”曾衍之十分篤定。 “是你不讓我把你當花露水的,怎麽,現在又願意了?”霍騁笑道。 曾衍之接招,“我懂了,其實你就是一直想讓我幫你驅蚊。” “你怎麽還反咬一口。”霍騁被氣笑了,捏了曾衍之的臉,又感慨地揉揉他臉上那點不多的肉,“你真的太瘦了,寶貝。” 曾衍之一怔,交往這麽一段時間,還是第一次聽見霍騁這麽叫他。有點害羞,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麵上看不出什麽區別,隻是耳尖露出一點薄紅。 他微微揚了揚下巴,“今天買肉了。” “行,我做給你吃。”霍騁已經打開了環保袋查看曾衍之買了些什麽菜。 “說好了是我來做,你別搶。”曾衍之說道,頓了頓,像是不甘示弱又故作鎮定地補充,“寶貝。” 這一補充不知戳中了霍騁的什麽點,他愣了一秒,繼而笑得不行,“你真可愛,寶貝。” 曾衍之不再杠,小聲嫌棄道:“幼稚。” 兩人學習一下午,最終晚飯還是由曾衍之做的。他的廚藝並不如霍騁,但霍騁吃得開心,還下意識又一次給曾衍之蓋了賢妻良母的戳兒,心底湧起一陣想把曾衍之標記了,納為己有的衝動。 這股衝動不是臨時才有的,沒有哪個alpha會不渴望標記自己的omega,越是喜歡,就越想在對方身上打上自己的烙印,讓他全身上下都盈滿自己的氣味,好教其他alpha明白,這是他的人,要離遠一點。 “曾衍之,這周你得多陪陪我。”霍騁單手漫不經心地置在鍵盤上打著字,一手摟著曾衍之的腰,下巴搭在他的肩上,低沉的嗓音透著一股懶洋洋的味道。 吃過飯,休息了一會兒,此時曾衍之側坐在霍騁懷裏,正拿著霍騁的平板看網課。他的耳朵裏塞著耳機,一時沒聽清霍騁在說什麽,連敲屏幕兩下暫停了才微微抬頭,“什麽?” “我說,這周你多陪陪我。”霍騁頗有耐心地重複了一遍,換來曾衍之輕笑一聲,“你怎麽這麽黏?” 霍騁長歎一聲,竟然顯出了些微煩躁。 他把電腦推開,將曾衍之轉了個身,讓他麵對麵坐在他懷裏。曾衍之岔開兩條瘦長的腿,放在霍騁腰兩側,為了保持平衡,不得不用雙手攀住霍騁的肩,兩個人的距離因此又近了些。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曾衍之已經不是當初剛確定關係時那個會害羞的人了,他麵不改色地任由霍騁大型犬似的用鼻尖蹭他的臉頰,抬手拍了拍霍騁的頸窩,“快說,我很忙的。” “下周是……”霍騁賣關子地看著曾衍之,露出一副希望他猜測的模樣,曾衍之便認真地回想了一下,皺著眉不確定道:“下周好像沒什麽特別的吧?除了期末考試。” 霍騁懲罰似的拍了一下他的屁股,“你真是對我一點都不上心。” “怎麽會,我已經把你的粉絲寫的你的觀察日記都看完了。” “怎麽還有這種東西。”霍騁說,“那你為什麽還不知道,下周要到我的易感期了。” 這曾衍之是真沒印象,alpha的易感期沒有omega的發//情期那麽頻繁,一年隻有兩次,其餘時間都是靠著omega的信息素引導發//情。 隻要兩情相悅,ao隨時因信息素互相影響而發//情也是常有的事。 易感期的alpha脾氣不好,沒有omega進行結合安撫的alpha更是難控製,霍騁原本就是個性格暴躁的人,易感期能一個人拆一棟房,除了用上強效抑製劑,這個期間霍騁都會盡可能避免和omega單獨相處。 這就意味著他和曾衍之兩人獨處的時間會變少,得在這之前補回來才行。 曾衍之想問,要不臨時標記個?畢竟臨時標記對ao雙方都有影響,o能在發情期靠著臨時標記度過,說不定也可以用他的信息素直接安撫霍騁。 但本能的直覺讓他沒提出來,而是回到寢室問了一下陳朝譽。 陳朝譽誇張地製止他道:“千萬別!!!如果你不想被霍少幹到發//情一發入魂的話!!!” 曾衍之噎了一下,“你可以稍微委婉一點。” “我也是為了你好呀!”陳朝譽說,“沒有正式決定標記,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曾衍之點頭稱是。 期末考試前的最後一個周末,柳曼枝終於結束了她的工作,約了曾衍之見麵。 生科院實驗多,期末壓力不比曾衍之他們小,幾乎人人都要長時間泡在實驗室裏,霍騁是真的抽不出空來找曾衍之約會,而曾衍之也在這之前給足了彼此膩歪的時間,除了上課,基本上兩人都是同進同出。 所以這周末,曾衍之也沒去打擾霍騁,沒和霍騁說自己要見生母的事。 他暫時不想牽扯太多不熟悉,卻又無法完全割裂的人進來給霍騁認識。 地點約在美術館附近的星巴克。 錯開了一頓飯的時間,於下午兩點半。 曾衍之習慣早到,兩點左右推開門,下意識環顧一周,便看到了落地窗邊坐著的纖細女人。 看起來個子不高,一邊窄窄的肩膀上垂著蓬鬆的卷發,白皙的皮膚上皺紋很少,看得出保養得極好。她抬頭,似是不經意間和曾衍之對視上,隔著悠悠走動的人,臉上出現了一絲疑惑和怔忡。 那雙和曾衍之相似的鳳目眨了眨,眼波漾開,是盡數壓抑的激動。 毫無疑問,那就是柳曼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