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什麽也沒想。他揉了揉眼睛,瞪著天花板,直到天快亮起時才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假期很快結束,四月初的風帶了一絲暖意,吹散冬季最後一點低溫,人們褪去厚重的棉服,換上相對輕薄的衣服。江路坐在謝臨君自行車的後座,拿著一盒牛奶,手裏拿著新買的手機玩兒著遊戲。“哪來的錢?”謝臨君撥響車鈴,清脆的聲音十分悅耳。“江徹給的。”江路猛地嘬了一口牛奶,咽下去後繼續說道,“他給了我一張卡,夠我揮霍到大學。”“大學啊?”謝臨君抽空回頭掃了他一眼,“不去要飯了?”江路捏了捏手裏的牛奶,往謝臨君的校服上滋了一點兒,沒搭理他。謝臨君察覺到了身後莫名的濕潤感,卻重新看向前方,騎著車到了校門口。江路好像沒事了,把那幾乎是絲毫看不見光的十幾天丟進了深遠底部,可也有什麽悄然改變著。他時常走神,以前上課的時候也會走神,但不像現在這樣,一走就是幾萬裏,前桌的安葵如果不轉過來大聲提醒他已經放學了,他能坐到教學樓鎖門。他沒有完全放下,是在學著放下。“這是你請假那幾天的試卷和作業,筆記我可以幫你複印一份,”安葵把那一摞卷子放到江路桌子上,擔憂地看著他,“你看上去精神很不好,要去醫務室休息下嗎?”“不用,真的不用。”江路搖搖頭,“前幾天沒睡好沒吃好,養幾天就好了。”安葵還是有幾分擔心,“北樓有學生今天早上來找過你,那時候你還沒來,我看見他一直守在樓下問執勤老師關於你的事。”“嚴馳飛?”江路問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安葵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江路總覺得安葵的臉紅得有點兒不正常,這個平日裏總關心他臉色和身體的小班長自己的身體卻忽視了?“知道了,謝謝。”江路說,“你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麽?”“隻是有點兒熱……沒關係。”安葵的視線有些閃躲,江路便不再多說什麽。他請了十天的假,學校裏除了班主任和謝臨君外基本沒人知道他的去向,加上手機又被他扔了……嚴馳飛該不會搞了出勇闖西樓吧?午休北樓的學生不能外出,江路便晃悠到了北樓樓下,麻煩底下的執勤老師找了嚴馳飛出來。“靠,你還活著啊?我以為你轉學了呢,我操,”嚴馳飛一看見他就忍不住往外蹦髒字兒,從樓梯上幾步蹦躂下來,“去哪了?你生日那天我想約你來著,結果連你手機都打不通。”“我媽媽死了,”江路看著他,“手機壞了,換了張卡,你存一下號碼。”“啊。”嚴馳飛愣了愣,存下江路的號碼後換上一幅做錯事的表情,“……對不起啊……那什麽,節哀。”“嗯,你吃飯了麽?”江路換了個話題。“沒吃!北樓這個破地兒的小食堂開飯晚著呢。”嚴馳飛一說起這個就打開了話匣子,憋了十天的槽要對江路吐。江路立刻往後退了一步,“好的,那我去吃飯了。”說完不管身後被他氣笑的嚴馳飛罵出的髒話,一溜煙兒地跑到了操場後頭的吃泡麵神地。謝臨君已經在那兒等他了。越往前走,江路的步子愈發慢了下來。他看著從樹葉間隙落下的金色的光斑落在謝臨君的頭上、身上、腳邊,風又吹過他的發梢,將整齊蓬鬆的短發吹得亂七八糟。謝臨君像是察覺到了江路的到來,捏著書頁的手輕輕鬆開,朝著江路的方向看了一眼,“過來。”江路往前走了幾步,“吃泡麵麽?”“買了盒飯。”謝臨君瞥他一眼,將書裝進書包裏,拎過一旁的袋子,拿出一盒盒飯遞給江路,“吃吧。”“好。”江路接過來,打開蓋子,食物的香氣撲麵而來,他眯了眯眼睛,“在哪買的?”“食堂。”謝臨君說著,打開了蓋子。兩個人安靜地吃完了午飯,坐在樹下休息著。正午的光線太強,謝臨君收起了書,從包裏拿出耳機聽著什麽,江路看了他兩眼,抬手取下他的一隻耳機塞進耳朵裏,是英語聽力。“操,”江路忍不住罵了一句,“變態。”休息時間都要聽英語聽力的變態學霸。謝臨君被他罵得莫名其妙,掃了他兩眼後把自己的耳機拿了回去。午休時的學校安靜得天空之中小鳥展翅的聲音都能聽見,江路看著被陽光鋪滿的操場,思緒不知道又飄到了什麽地方,或許什麽地方都沒有去,把大腦放空後身體才是最放鬆的狀態。不知道過了多久,江路才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往謝臨君那邊看了一眼,對方正閉著眼睛聽著英語聽力,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走神。“我去上個廁所。”江路站起來,拍了拍謝臨君的肩。“好。”謝臨君點了點頭,睜開眼瞥了他一眼,又緩緩閉上了眼睛。你中午不用睡覺麽。江路很想這樣問一句。但他覺得午休的時候,像這樣和謝臨君待在一起的感覺很舒服。不會有多餘的安慰和沒話找話的尷尬,他們並肩坐著,沒有一絲一毫不適的地方。操場外麵走兩步就有一個廁所,裏麵有許多抽煙的男生,江路也打算抽根煙再回去,結果剛點燃了煙便聽見廁所圍牆外麵傳來了什麽聲音。他把煙杵熄丟進廁所裏,順著聲音找過去,看見了兩個躲在圍牆後擁吻的人。那兩個人他還認識。顧餘歸和葉渡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