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江路從書包裏掏出一支筆來放到桌上,“帶了的。”“那就好。”安葵衝著他笑了笑,轉身坐好了。江路想了想,又從書包裏摸了塊小蛋糕出來,放得好好兒的,一點兒也沒被壓到,“給你,吃早點了麽?”“我吃了的呀,謝謝你。”安葵扭過頭來笑了笑,“我減肥,不吃這個。”“哦。”江路在她瘦得臉頰都凹下去的臉上掃了兩眼,沒說話。老師走進來,將帶來的試卷往桌上一放,對底下還在吃早餐的後排學生們熟視無睹,直接說起了本次測驗的規矩和目的。試卷發下來的時候,江路發現他居然能看懂題目了。不虧是被謝臨君逼著寫了快一星期作業的男人,除了在題目下麵寫個解以外,他還能多寫兩句話了,雖然是瞎編的,至少比以前瞎編都不知道怎麽編要好上百倍。-你最近又和好學生黏一塊兒了?-?-上次我來西樓找你,看見你和他一起出去了,之前也有人看見他騎自行車載你,你是不是變心了?江路捏著手機的手一頓,有點兒想穿破屏幕,把嚴馳飛揪出來扒開他的頭蓋骨看看他的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或許壓根兒就沒有腦子。-之前說過,家裏人認識。-那他之前也沒用自行車載你……哎,算了,那個遊戲你還打不打?你不打我們就重新去找個輔助了,過兩天進副本沒奶不行。-算了吧,不打了。江路回完這句後,上課鈴響了起來,他把手機揣進兜裏,專心致誌地畫起了小人。他是想打遊戲來著,但謝臨君也不是個能被他要去打遊戲這種理由糊弄走的人,如果他硬要去打的話,下場要麽是被謝臨君武力脅迫回家,要麽是謝臨君跟著他去網吧。不管是哪個下場,都挺恐怖的。反正也沒有多喜歡那個遊戲。算了吧。江路的筆尖停留在小人兒的胳膊上,想了想,在上麵畫了朵大紅花。放學之後謝臨君風雨無阻地在校門口等著他,江路幾步走過去,坐在後座上,拿出手機一邊打著手遊一邊拉緊了被風吹得鼓起的校服外套。校門外的翠綠的樹葉上還沾著水珠,不知何時又落了場短暫的的雨。江路揉了揉眼睛,抬眼看著一掠而過的街邊的柳樹,樹下小孩兒牽著氣球,穿著雨鞋,趁著周圍沒有行人,淘氣地跳進水窪,身旁的大人故作嚴肅地吼了兩句,小孩兒又笑嘻嘻地跑出來,跑到大人身邊討好地牽起他的手。江路鬼使神差地問了句,“家門口的玉蘭掉光了麽?”“差不多了,”謝臨君的聲音從風中傳來,“樹頂上還有兩朵沒掉。”“很難打掃吧。”江路怔怔地問。“還好。”謝臨君往後瞥了一眼,隻看到了他翻飛的衣擺,“後天你生日了。”“啊。”江路眨眨眼睛,回過神,“你生日是不是過了?”“嗯,過了一周半。”謝臨君說完,突然加速往前騎了過去。以前兩家人都是湊在一塊兒過生日的。在謝臨君和江路的生日間隔的時間裏找一天兩家大人都有空的日子,湊在一塊兒,買一個特別特別大的蛋糕,用手機放著生日快樂歌,再點燃蠟燭,關上點燈,讓燭火照亮兩張小小的臉。蠟燭一年增加一根,直到十四根的時候,再也沒有蛋糕了。那些用手機放著的劣質音質的生日快樂歌也不會再傳到耳朵裏。路路,生日快樂。臨君,生日快樂。你們要一輩子相親相愛。路路,不管你未來會變成什麽樣的人,你一直是媽媽的驕傲。路路……“江路?”謝臨君猛地停下車,回手拉住差點兒掉下車的江路,眼底的驚慌一瞬而過,他咂咂嘴,無奈道,“這你都能睡著?”“我睡著了?”江路看著他,“我不知道。”“快到你家了。”謝臨君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哦,”江路揉揉眼睛,重新在後座上端正坐好,“走吧。”謝臨君看了他兩眼,扭頭繼續騎著車。但他的車速顯然比方才慢了許多。江路半張著嘴,想再回憶起方才腦海裏響起的溫和又溫柔的聲音時,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耳畔隻剩下了那句,江路,你活該。謝臨君鎖好了車,拎著書包和江路一起進了屋子。“周末和我去看看媽媽吧,”江路突然開口道,“你陪我去。”“好。”謝臨君點點頭。他沒有問為什麽。當初江路家發生的那些事兒,他是完全不知道的,哪怕是上次在病房外聽見了江路和母親的談話,也無法猜到背後的故事。但他沒有問為什麽。江路扯了扯嘴角,拍拍他的肩膀,“寫作業吧,學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