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維走進琉璃大門,還不到八點鍾,裏麵已經人聲鼎沸。正在吧台裏麵忙碌的阿奇一眼就看到了他,急忙跑出來,“方先生,雷少他們在上麵包間,我帶您過去。” 他們?難道除了雷烈還有別人?方維心中納悶,雷烈這家夥又在搞什麽鬼,不是說要自己請他喝酒,怎麽還有別人在。想歸想,方維還是跟在阿奇身後走到了樓上。 剛到樓上,樓下就有人鬼吼鬼叫:“阿奇,你死哪去了,還不怪來給老子拿酒——” 阿奇聽到樓下的吼聲,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方維,然後指著正對麵的一個房間說:“就是那邊那間最大的包間,雷少他們都在裏麵呢。方先生,我還要下去調酒,就不繼續招呼啦。” “謝謝,麻煩你了,你忙去吧。” 阿奇離開後,方維走到門口,隔著門聽了聽,不知道是因為隔音太好,還是裏麵本來就很安靜,裏麵並沒有傳來任何聲音。正想敲門,門卻從裏麵打開了。 豐聿一打開門便看到麵前停著一隻修長的手,然後順著那隻手,便看到了似乎被嚇到了般驚愕地看著自己的方維,後者臉上的表情讓豐聿很好笑:“嘖,怎麽一副見到鬼的樣子,我有那麽嚇人?” 說著話的豐聿準備伸手拉方維進門,卻不想被方維防備的一擋:“呃,雷先生……” “我有那麽嚇人嗎?”對於方維的躲閃,豐聿很受傷,然後朝身後的某個方向笑罵:“臭小子,肯定又是你在外麵敗壞我的名聲了!” 聞聲趕過來的雷烈一見門外的方維,急忙繞過豐聿,伸出雙手把人拉到身邊,“怎麽不打個電話讓我下去接你,這裏很難找吧。” “喲喲,我說小子,我這開的是酒吧,可不是迷宮,再說了,你當阿奇是死人啊。” “哼,就是有阿奇才危險。誰不知道他和他老板是狼狽為奸。” 一聽他這話豐聿就知道自己這個侄子還在為上次給方維下藥的事耿耿於懷呢,他看了一眼被雷烈緊緊護在身後的方維,生起戲弄的心理,緩緩關上門,然後轉過本來要出門的身體。 雷烈蹙眉,“我說小叔,你不是說有事要出去?” 豐聿帥氣的一聳肩:“我突然間覺得又沒事了,怎麽,不行?” “切,我說雷大少,難道你不知道隻要是美色當前,咱們的雷大叔就挪不動腳步了麽?不過我倒要看看是什麽樣的尤物,迷住咱們雜食的雷大叔也就算了,可是竟然連一向挑食的雷大少也迷住,看來肯定有兩把刷子!” 一把清脆的聲音乍然響起,方維覺得這個聲音好像有點熟悉,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到一個穿著全套白色運動裝,頭上還帶著一個休閑帽的男孩,男孩一臉的好奇,直到看清方維的臉,男孩突然怔住了,他上下打量一下方維,然後轉身問身後的夏繪聲:“這不是……” “小刀,這是方維,你們第一次見麵吧?”夏繪聲一見到利小刀看方維的表情,忙站起來走到兩人的中間,又微笑著對方維點點頭,才看向雷烈:“原來方維就是你說的神秘客人。” 利小刀自然是認出了方維便是平安夜晚上被自己打暈的那個人,而且在利小刀看來,就聲哥的反應,可能認識方維還在自己之前,可是看剛才聲哥的意思,好像是不想讓雷烈知道的樣子。那天晚上聲哥明明也是可以把方維保釋出來的,可是他卻沒有任何表示。利小刀向來是個人精,前後左右一想,便想明白了,他早就懷疑聲哥是喜歡烈哥的,看他現在的動作,更加印證了自己的想法。 利小刀歎了口氣,他看著雷豐聿和雷烈,室內燈光下幾乎像一個模子刻出的兩具挺拔身型,真是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有什麽好,讓自己和聲哥為他們神魂顛倒! 理清了這些錯綜複雜關係,利小刀再看向方維的眼神便充滿了敵意,他挑釁地看了一眼方維,然後衝雷烈不屑的撇嘴:“我說雷大少,這就是你的新小情,比上一個差遠了嘛,眼光越來越差了啊!” “死孩子,胡說什麽呢?我什麽時候有過上一個?方維可是我鄭重介紹給你們認識的第一個朋友。” “切,鄭重介紹認識的是第一個,不過,這不鄭重介紹的嘛,可是數也數不清的,是吧,方維,哦,對了,我想你應該也不會介意的,畢竟能被雷大少帶出來見兄弟們的人,也算是他比較重視的啦。” 雷烈一把拍開越說越過份的利小刀,然後對方維抱歉一笑,說:“這是利小刀,你叫他小刀就好了。這孩子向來是愛胡說八道,他的話你別理。小刀,這是方維,別一副沒大沒小的樣子,喊哥。” “喊哥?我以為他會樂意我喊大嫂呢。”利小刀嫌棄地對方維挑眉,“不過想做我大嫂的人可是從雷幫一直能排到微江邊上,方哥,要想成功上位,你還得努力哦。” 從方維認出利小刀便是那天晚上在地鐵口因為流浪歌手而和自己爭執的那個少年開始,便知道他不會對自己善罷幹休,因此對於他的各項挑釁,便也沒有多去在意,引起他注意的倒是夏繪聲的反應,他看看雷烈,又看看夏繪聲,一時陷入了沉思。 28、生日宴,齊聚會(二) ... “在想什麽?” 伴著溫熱氣息的低沉聲音響在耳畔,沉思中的方維回過神來一看,不知不覺他已經跟著雷烈走到了一個雙人沙發邊,雷烈問話的時候正俯□子雙手撫著他的肩,把他推往沙發上。 等方維坐下後,雷烈也順勢坐到了旁邊,雙眼炯炯的注視著方維,有點後怕地問:“不會是因為我把你騙過來在生氣吧?” 方維笑笑,“倒不至於生氣,不過你其實可以直接說是你生日就好了,幹嘛說是想讓我請你喝酒,害的我禮物都沒有帶。” “要什麽禮物啊,這個世界上難道還有比你本人更好的禮物嗎?”因為顧忌到周圍有人,雷烈這句話說的很低,低喃到近乎纏綿。 然而這句充斥著暖昧不明的低喃到近乎纏綿的話語卻讓方維瞬間變臉,他瞪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雷烈,臉上是一股堅決不從的防備神色。 見方維驟然變色,雷烈就知道這家夥想多了,趕快嘻笑著解釋道:“喂喂,你可不要想歪啊,我的意思是說,你來了就是給我送上了最好的禮物。” 看到已經引來了室內其他三個人的各種不明意味的關注,方維狠狠的瞪了雷烈一眼,然後身體往沙發的一邊靠過去,意圖盡量離雷烈遠點。 然而方維再躲,也不妨礙雷烈擱在沙發上的大手暗暗抓住了身邊人的手,任憑那隻手的主人拚命掙紮,依然緊緊的十指交握,然後笑得像隻偷腥成功的貓。 “我說乖侄兒,你和小情溫存叔沒意見,可這□裸的在咱們麵前,嘖嘖——” 說話的是雷豐聿,他看著雷烈和方維十指交握契合的手,皺眉搖搖頭,“太過了啊!” 雷烈白了雷豐聿一眼,沒有理他,然而方維卻因為雷豐聿的話紅了臉,他用力甩開雷烈的手,又投給他一個威脅的眼神,便坐到了沙發的最邊角。 方維的堅決抵製下,雷烈隻好乖乖的坐在離方維不遠處的沙發另一角。 “切,真是人不可貌相,咱們的雷大少原來也是個懼內的人啊。聲哥,你說傳出去會不會笑掉兄弟們的大牙啊?”利小刀鄙咦的看了一眼沙發上的兩個人,對坐在自己對麵沉默不語的夏繪聲笑著說。 夏繪聲笑笑,又看了一眼方維和雷烈,沉默著喝手邊的酒。 “小刀,你這個死——” “烈哥,時間到了,兄弟們吵嚷著喊你出去要向你敬酒呢!啊,方維,原來你也來了,快快,陪老娘到外麵喝幾杯去。” 雷烈的話未完,門由外麵吱的推開,頂著一頭雜草般茂盛頭發的夏繪心正伸頭進門喊雷烈,等他看清了坐在雷烈旁邊沙發上的是方維,高興的哇哇叫,然後一陣風似的跑過來拉住方維的胳膊就向門外拖。 雷烈趕快從夏繪心手中奪過方維胳膊,然後伸手敲敲夏繪心腦袋:“小辣椒,今天是烈哥生日,你給我老實點。” “切,小氣鬼,還沒有結婚就把方維當你的個人財產了?哼,要不是看在你是哥的份上,老娘才不會學孔融讓梨,方維花落誰手還指不定呢。” “噗!” “要作死了!利小刀,你不想活了,噴老娘一身的酒!” 夏繪心看著被利小刀幾乎毀了的上衣,氣得頭發幾乎都豎起來了。 利小刀看著暴跳如雷的夏繪心,恥笑道:“小辣椒,不錯嘛,就你這一副大老粗的樣子,竟然還知道孔融讓梨這個成語,了不起!不過叫我說,這該不會是你這一生僅會的唯一一個成語吧?” 但凡是“大老粗”或者“粗人”這類詞向來是夏繪心最忌諱的詞。 夏繪心是個私生女,十二歲才被老爸夏勝勇從貧民窟領回來,夏繪心這個名字是後來父親夏勝勇幫她取的,在那之前的她連一個正經的名字都沒有,當然,如果她母親在恨急了的情況下吼她的死丫頭算名字的話。她一直是由母親江伶俐撫養,然而說是撫養,卻幾乎和自生自滅沒有兩樣。在夏繪心的記憶中,母親江伶俐短短的一生幾乎就是以毒品和煙酒為舞的一生,清醒的時間也遠遠沒有昏睡的時間來得多,就算是偶爾的清醒,也是用來變賣家裏的各種東西去換來急需的毒品或煙酒,哪裏能考慮到那個瘦骨伶仃瑟縮在牆角的小女兒。為了養活那個各種亂七八糟的疾病纏身的母親,夏繪心幾乎是從一有記憶力開始整天便是和垃圾打交道,沒有勞動能力的時候,是以撿垃圾為食,等稍微有了點勞動能力,又開始以拾垃圾賣為生。 這種慘痛的記憶一直持續到某一天,一個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來到正在院子裏忙著給撿來的垃圾分類的她麵前,對她說,他是她親生父親,她是他失散多年的私生女。 後來,那個母親江伶俐口裏的死丫頭便變成了雷幫二把手夏勝勇的心頭明珠夏繪心,n市也多了個囂張跋扈的小辣椒。 然而很多事情耽誤了便是耽誤了,就算後來夏勝勇給她請了最好的家庭教師,用錢和關係給她弄到了最好的名牌大學的學曆,夏繪心的骨子裏依然是那個在貧民窟裏會因為垃圾箱裏一點點殘羹冷炙和人拚命的倔強的窮丫頭。 “你信不信老娘一巴掌拍死你!”夏繪心看了一眼利小刀後麵,沒有看到保鏢趙仁的身影‘“哼,正好你那個姓趙的保鏢不在,看老娘今天不毀了你這張妖孽的臉!” “好了,好了,小妹,小刀,你們倆個冤家對頭快別吵了,今天可是阿烈的生日。” 被夏繪聲一打斷,準備教訓利小刀的夏繪心才想起來自己進來的目的,她衝利小刀做了個鬼臉,然後轉頭笑著對雷烈說:“是的,烈哥,兄弟們讓我進來喊你呢。趕快點。” 雷烈一行剛走到樓梯口,琉璃的一樓大廳裏頓時沸騰起來了,大廳裏三五成群忙著喝酒劃拳的男人們頓時都圍了上來,一時間口哨聲,巴掌聲,甚至尖叫聲不絕於耳畔。 方維掩著鼻子站在雷烈身後看著大廳裏麵的這群人,都是龍精虎躍的年輕人,大部分人看起來都已經喝得差不多了,大廳裏充斥著各種難聞酒氣。 “怎麽,不舒服嗎?”注意到方維掩鼻的小動作,雷烈關心地問他。 方維搖頭,“這些人怎麽個個像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