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烈扯了扯嘴角,這家夥,當他是天生殺人狂呀,還動刀動槍,“你放心,我又不是老虎,難不成還吃了她不成,對方才不過是個初中小女孩,再說了,我要吃也是——吃你!” 雷烈說完,靜靜等著對方的小宇宙爆炸,果然—— “滾!” 方維隻說了一個字,啪的掛斷電話,他的臉上被氣的一陣紅,一陣白,有路過的小護士見到他,笑著招呼:“方醫生早,你怎麽站在這兒,上班要遲到了。” 方維勉強對小護士扯出一絲笑:“嗯,早,我馬上就走。” 經過一番驚嚇,又加上連天的勞累,等到方維堅持到第二天下班的時候,身體已經不堪重荷,從更衣室出來,昏昏沉沉的走到醫院的大門外麵。 今天就是平安夜了,雖然太陽還沒有完全降落,可是醫院對麵的鮮花禮品店前麵都紛紛擺出了亮著各色燈的聖誕樹,上麵飄著五顏六色的彩帶,在一閃一閃的小燈光照耀下,流光溢彩的,煞是好看,不時引得路人駐足觀看,讚賞一番。 不過方維可沒有心思欣賞這些,他隻覺得全身的肌肉都在向他叫囂著,睡覺,睡覺,睡覺。 還沒有走到地鐵口,遠遠就飄來了一陣熟悉的旋律,雖然聽起來聲音隔的很遠,可是還是能聽出來演唱者的撕心裂肺的痛和濃濃的憂傷,臨到近了,不出意外,方維又看到了上次的那個流浪歌手,抱著一把吉他,全情投入,仿佛全世界就他一個人,他並不是為別人而唱,而是為自己而唱。 獵獵寒風中,不時有枯黃的樹葉零亂的飄到他的身上,但是他絲毫也不在意。 掏出皮夾,方維顫抖著從裏麵抽出一張十元的紙幣,彎腰放在男人麵前已經被好心人放了不少紙幣和硬幣的小紙盒裏,錢還沒有落到盒底,方維隻覺一股勁風掃過,小紙盒已經飛出很遠,裏麵的各種麵值大小不一的紙幣零亂的隨風飛在空中,硬幣也叮叮當當的滾得滿地都是。 方維揉著被掃到的胳膊抬頭,就看到一個年齡不是太大綁著一根馬尾的男孩站在流浪歌手麵前,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挑釁地瞪著歌手:“我說最近怎麽在雷叔那裏看不到你了呢,原來跑這兒來了,嘖,嶽斐文,怎麽著,你在雷叔那裏賣弄風騷還不夠,竟然還跑到這裏來勾引男人來了,你是不是犯賤啊?” 少年的尖細聲音中夾雜著嫉恨,方維簡直不敢想像,這個外表長得有點文弱女氣的男孩,說出的話竟然這樣難聽。 任男孩如何推抵搡弄,流浪歌手隻是沉浸在自己的歌聲中,沒有理會男孩。這種毫不在意的態度更加激怒了男孩,方維見男孩濃眉聳動,雙手握成了拳頭,意識到不好,趕快上前去拉男孩的胳膊準備製止,大概是男孩的自衛意識很強,還沒有等方維接近他,雙拳已經改變了方向,直接衝方維的胸口和腹部而來,倒在地上的方維隻覺得一陣劇痛迅速傳遍四肢八骸,片刻間便失去了意識。 18、平安夜,不平安(下) ... 利小刀看看躺在地上悄無聲息的男人,又看看自己的雙拳,有點無辜,雖說他剛才是用了點力,可是,也不至於一拳就讓一個身高和他差不多的男人失去知覺吧? 就在利小刀看著自己拳頭的時候,周圍突然間不知道從哪裏圍上來了一群凶神惡煞般的人,一圍上來,二話不說,先把當事的利小刀和流浪歌手給用手銬銬了起來,最後甚至連躺在地上沒有任何意識的方維也沒有放過。 “真是太不像話了,竟然敢在春節嚴打的這個節骨眼上在大街上打架肇事,這是什麽行為你們知道嗎?都給銬起來帶到局裏去!” “隊副,躺地上的這人怎辦?要不要先叫救護車?” 被稱為隊副的中年男人走到方維身邊,伸出穿著黑頭皮鞋的腳踢了踢方維,聽到方維無意識的呻吟聲,鼻子裏輕哼:“叫什麽救護車,當街打架的能有什麽好人,八成都是混混,拖上車都帶回去。” 不一會,有司機把印有公安局字樣的車子拉著警報開過來。 被銬在前麵的流浪歌手沒有出任何聲,隻是聽從身後的便衣警察的吩咐,可是緊跟嶽斐文後麵的利小刀可就不那麽老實了,他舉著被銬的手連同手銬一起砸向旁邊的便衣,嘴裏吼著:“他媽的,你們也不看看老子是誰就敢銬,我雷幫的利小刀也敢惹!” 一聽他報出雷幫的名號,被稱為隊副的丁三不禁多看了利小刀幾眼,他對負責押送的人使了個眼色,押送的人會意,不再像剛才對他那麽粗魯,卻仍然還是把利小刀推上了警車,最後方維也被兩個便衣抬著扔到了警車上。 “隊副,你說這次這三個人身上能刮出多少油水?”司機一邊開車,一邊開心的看著丁三。 “媽的,老子帶著你們這幫小子大冬天的貓在小巷子裏快要凍成孫子了,好不容易等到這三個肥牛,看老子不剝得他們連褲衩也不剩。”丁三說完,狠狠吸了口嘴裏的中華。 駕駛室另一邊坐著的青年幹警看了一眼遠遠跟在後麵的一輛拉著三個獵物的警車,有點擔心:“我說隊副,你剛也聽到那個年紀小點的人說他是雷幫的,要真是的,那咱們得罪雷幫可不好吧?” 啐!丁三朝打開的車窗外麵隨口吐了口吐沫,“我說小梁,你是第一天跟哥出來混嗎?他說他是雷幫的就是雷幫的?我還說我是中南海的呢!別說他不是,就真是,那也得讓他幫裏拿錢來贖!也不想想我剝皮丁三的稱號,誰他媽落在老子手裏,不拿這個來,我他媽也不會放人!” 丁三對小梁作了個捏錢的動作,又眯起小眯縫眼繼續抽手上的中華。 顧天驊剛進巡警大隊辦公室,就看到副隊長丁三正躺在辦公椅上,晃著高高翹在辦公桌上的腳,嘴裏開心的哼著不著調的小曲兒。 丁三和顧天驊一樣,都是靠關係戶才進的n市的巡警大隊,唯一不同的,丁三是曆盡千辛萬苦花錢找盡關係想進來撈點油水,而顧天驊,是因為原來在省公安廳重案組辦案時得罪了人,被他老爺子給扔到這裏鍛煉來了,比起剛上任沒幾天就整天拚死拚活出外撈油水的丁三,顧天驊可輕鬆多了,他沒有經濟上的壓力,反正到這裏也是一時權宜,等到上麵的某個大人物的氣消了,他老爺子也算是給足了那個大人物的麵子了,他顧天驊就還回他的重案組。 顧天驊又看了一眼丁三的小人得意樣,他奶奶的,讓他整天和這樣的垃圾一起,這他媽的窩囊日子也算是受夠了。 聽到腳步聲,丁三睜開眼,一看是顧天驊,忙把腳從桌子上放下來,“喲,顧隊,怎麽這麽晚還來辦公室。” 顧天驊點點頭,“來拿件東西,馬上就走,丁三,看你這麽高興,怎麽著,今天在外麵蹲點一天收貨不小吧?” “哪啊,就抓了小貓二三隻,還不知道夠不夠塞個牙縫呢,當然不能和顧隊你比。”丁三涎著臉對顧天驊說。 “和我比?我可沒有幹你這種下三濫的勾搭,可不敢和你比。”顧天驊沒有再搭理丁三,拿到要取的東西,準備出門。 “丁隊副,有位叫夏繪聲的說是律師的找你。呃,顧隊,你也在。”辦事員一進門看到平常很難在辦公室見到的隊長,先是一愣,招呼了聲,繼而又轉向丁三,“丁隊副,你看是不是去見見?他說是要來保打架的那幾個人的。” “當然要去見,不見弟兄們哪來的辛苦費拿,走。” 看著丁三和辦事員喜氣洋洋地往看守處走去,顧天驊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夏繪聲一接到利小刀的求救電話就趕過來了,他一見到被關在一起的利小刀和嶽斐文,便明白了事情的起因,正想訓利小刀,一垂眼的功夫,又看到了地上的角落裏還躺著的一個男人,夏繪聲覺得這個身形有點眼熟,走近幾步,看到昏迷中的臉龐,濃眉緊皺,他怎麽也在這裏,而且還是這樣子? 就在夏繪聲眉頭緊皺的時候,丁三和辦事員走了進來,丁三一見當屋站著的穿西裝打領帶頗有氣勢的男人,假咳了一聲,嚴肅著一張胖臉:“怎麽,是來領人的?” 夏繪聲聞聲轉身,一看丁三的假模假樣,便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麽,露出職業的笑容:“您是丁隊是吧,我是夏繪聲律師,這——”夏繪聲轉身往身後處看了一眼,微停頓片刻,指了一下利小刀和嶽斐文,繼續說:“這兩位是我的當事人,我是來保他們的。” “嗯,你說你們這都叫什麽人,現在是什麽時候知不知道,春節前嚴打時期,我們警務有多繁忙,有多少大案要案等著我們去破,還要為你們這些打架鬥毆的雞毛蒜皮的事兒分散警力。” 夏繪聲這種場合見多了,一看就知道這個丁三隻不過是想要撈點好處費,“那是,那是,小孩子不懂事,和別人鬧著玩的,不過還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夏繪聲說著話,上前握住丁三的手,借著握手的動作,把一封塞得厚厚的信封遞到丁三的手裏。 丁三心領神會的接過厚信封,順手塞到自己口袋,再看向夏繪聲的時候眼神和說話的口氣都變了:“既然是孩子嘛,偶爾在街上鬧鬧脾氣也是應該的,應該的,回去了讓家裏的大人好好管管就是了。” 顧天驊走進看守處的時候,正看到丁三眉開眼笑的把夏繪聲遞給他的厚信封往口袋裝,把視線轉到夏繪聲身上,俊臉上扯出一絲譏笑:“喲,夏大律師,又見麵了,怎麽著,您還沒死呢?” 夏繪聲乍一見到顧天驊,也怔了一下,此刻又聽到他不善的話,牽扯了下嘴角,最後隻是笑笑,“原來是顧警官,托福,小弟混的還不錯。” 顧天驊最見不得夏繪聲的這副有涵養的菁英派頭,心中冷哼一聲,臉上卻露出燦爛的笑,感慨道:“真糟糕,你夏大律師混的越好,這n市的警察們可就有壓力啦,真是不妙,太不妙。” 夏繪聲聽出顧天驊的話中有話,也沒有繼續理他,隻是轉頭對忙著用手感覺著口袋裏信封厚度的丁三說:“丁隊長,你看,我可以把人帶走了吧?” “可以,可以,趕快帶走吧,眼看著天就要黑了,我們也得下班了。”丁三其實巴不得眼前這些人趕快消失,他好久沒有見到像口袋裏這麽厚的信封了,急著要數數有多少張呢,反正隨便分給出勤的兄弟們幾張,餘下的可都是他丁三的呀,媽的,果然他傾家蕩產的進巡特警隊是正確的,這油水也忒足了,隻這一下子就快要撈回本了! 夏繪聲又狀意無意的看了一眼躺地上的方維,然後對已經被打開手銬正活動著筋骨的利小刀和嶽斐文示意跟他出去。 “哥,幹嘛要保這個老騷貨呀?媽的,讓他在這關到死算了,省得老子一見到他就有氣。” 利小刀活動完手腕,邊和夏繪聲往外走,邊指著後麵的嶽斐文對他抱怨。 “你還講,接到你電話的時候,我正在見一個很重要的客戶呢,臭小子,淨給我添麻煩。” “媽的,都是那幾個該死的破警察,老子想揍誰就揍誰,憑什麽他們要跑上來搗亂,還亂銬老子,呸,下子老子要他們好看。”利小刀一腳把走廊裏的一個垃圾筒踢出多遠,咬著牙說。 嶽斐文拎起被警察扔在角落的吉他,又低頭看了眼死氣沉沉地躺在地上的方維,猶疑了片刻,最後一咬牙,不發一言,也出了看守處的門。 “這個人你打算怎麽辦?”顧天驊掃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問丁三。 “管他呢,讓他躺著,等他醒過來讓他自己打電話找人來接。” 丁三頭也沒抬的回答,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掏出信封,一打開,喝,好家夥,足有上百張的紅色老人頭呢,他數了一會,抬頭見顧天驊盯著他,有點不甘心地抽出一疊錢遞給顧,訕訕道:“隊長,這些給你?” 拍過丁三的手,顧天驊沒好氣的說:“這種錢我不要,不過丁三,看在同事的份上,我勸你,這種缺德的事也不要多幹,而且,你知不知道你拿的是誰的錢?夏繪聲的錢你也敢拿,你小心別撞在他手上,他可是雷幫的禦用律師,而且和多少白道黑道的都能扯的上關係,連我在他手裏都栽過跟頭。” 丁三撤回手,趕快把錢又放進口袋裏,金錢的誘惑已經讓他無所畏懼,再說了,他的這個隊長膽子小局子裏的人都知道,哼,他自己不敢撈好處,還想來阻止自己。 放好了錢,丁三走到方維身邊,伸腳踢了他的腰一下,“他娘的,你最好快點醒,雖然說老子已經大有收獲,不在乎你這點小錢,不過能撈一點是一點不是。” 丁三的話音未落,就聽到一陣手機鈴聲,聽了聽,是躺在地上的人身上發出的,在丁三還沒有作出反應前,旁邊的顧天驊已經蹲□翻出方維口袋裏的手機,一看來電,有點疑惑,雷烈?難道是雷幫的那個少主?不會吧,如果是,那剛才的夏繪聲為什麽不把他也保出去?會不會是同名同姓的另一個人? 一接通電話,那邊就是一個歡快的男聲:“hi,親愛的方小維,小羊兒乖乖,把門兒開開,我現在就在你樓下喲,今天的這個日子,你總不能再拒絕我了——” “對不起,這裏是xx警察局巡特警大隊,你要找的人現在不方便接聽電話,麻煩你過來接他一下。” 顧天驊打斷電話那頭的有點熟悉的男聲,迅速說出方維目前的處境。 掛斷電話後,顧天驊有點同情的看了一眼正在繼續做著金錢美夢的丁三,“那你繼續等著你的金主,我先走了。” 19、平安夜,進醫院 ... 雷烈如旋風般的闖入xx警局,後麵還有阿二聞訊叫過來的一眾雷幫兄弟。已經下班了的巡特警大隊隻剩小貓三兩隻,見到他們這架勢,頓都都腿軟了。 “方維在哪裏?”伸手一把拽過值班警察的衣領,雷烈冷冽而又迅捷的問。 “方……方維是誰?不……不知道……”值班警察大概是剛剛交班,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便被眼前一身殺氣的高壯男人嚇得哆哆嗦嗦,話都說不利落。 “就是今天被你們關進來的人,你會不知道?想死是不是?”已經快要急壞了雷烈一把鉗住值班警察的脖子,慢慢收縮手勁,看他的舉動,一直跟在旁邊的阿二趕快上前來低聲說:“雷少,不要這樣,你這樣他更說不出話了。” 阿二說完話,緊張的看著自家少爺,真要命,他家少爺還從來沒有緊張一個人成這樣,幾乎要失去了理智,雖說雷幫從來不把警察放在眼裏,可是眼下,他們可是在警察局裏,他家少爺這可是在警局當眾襲警。 聽了阿二的話,雷烈一把甩開手裏的脖子,就見眼前的警察咳得撕心裂肺,邊咳邊嚇得指著裏麵的某個房間:“你們要……要找的……人應該是在那……” 沒等他說完,雷烈已經走到那間房前,伸出長腿一腳把門踹開,在門開的一霎那,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沒有一點人氣兒的方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