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也樂在其中。兩人保持著這種微妙關係,在一起很久。相互之間也越來越熟,熟到身邊所有人都認定他倆是一對,偏他倆自欺欺人不肯承認——不肯承認的是柴裕,紀昭反倒十分坦蕩。而察覺到兩人關係過分密切後,柴裕掙紮過,也曾想著試著妥協,不過到最後還是找到紀昭,提出分手——當然在他的認知中,兩人從來沒有在一起過,也就說不上什麽分手不分手。紀昭在這之前,其實還挺佛係的。喜歡的人有伴兒了?那行,他放棄,他退出。和人約..炮被當場直麵拒絕?那行,他無所謂,他走。但是這一次,他那顆隨時隨地都很想得開的心,忽然就叛變了。他不想妥協了,不想裝作自己不在乎、無所謂,傻逼一樣的去和從前的自己拜拜,然後若無其事的繼續邁進另一個深淵裏。他也是個人,他的心也是肉長的,憑什麽鐵石心腸的事兒就都得由他來承受?所以在紀昭被柴裕約見,並直麵告知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徹底結束時,紀昭終於爆發了情緒,並試圖為自己去爭取什麽。他不爆發不爭取還好,還能讓柴裕深陷那種兩難的境地中,一旦他爆發了、爭取了,他們之間就變成了“紀昭沒有按照一開始約定的那樣,不黏黏糊糊,糾纏個沒完”,從而直接給紀昭判定了死刑,並以一閃冰冷的“鐵門”將他隔絕在外。兩人初分開時,紀昭幾乎瘋了,他猶如一支炮仗,被人一點就著,不僅性情大變,甚至連自己的原則也沒有了。那段日子,他天天拽著喻穀出去喝酒,實實在在的把當初他看不上那些中二小青年的借酒澆愁學了個徹底。那時候喻穀自己的感情路也滿是荊棘,一眼望不到頭,勸也沒法勸他,喝酒也攔不住,陪他還沒有那個酒量,著實令他心焦。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好幾個月,眼看紀昭的情緒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被撫平,他糟糕的生活就要恢複到從前,誰想到那挨千刀的柴裕居然又開始給紀昭打起電話,不僅打電話,還招呼也不打一聲,跑去他公司附近堵他。紀昭簡直怕了他,他擔心自己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心再度被這個人攪亂,開始控製自己不去想這人,甚至有意的去躲他——好像當初的事兒不是柴裕做錯了,而是他死皮賴臉的撕毀約定一樣。再之後,紀昭躲躲不過,幹脆搬救兵來擋。先是知道他性向的同事、同學,再然後熟人擋不住,紀昭就又找來不知情的人,打著和人出來“約..炮”的旗號,其實是故意做給柴裕看,好讓他徹底死了那條心。柴裕堵了幾回,見他確實沒有那個意思,而且身邊的人一直也沒斷過,終於相信了他,轉身離開並且不再出現。至此,紀昭才算真的鬆了一口氣。隻是這口氣鬆下來的時間實在不長……是什麽時候,他們之間的感情又再度變質了呢?紀昭眨了眨眼睛,換了個姿勢,以緩解自己脖子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的酸澀。很快他就想起來,是他那次和喻穀約飯——本來他是想趁出差回來,質問一番喻穀那和男人的春..夢以及他和他那從頭到尾看著哪哪兒都不靠譜的未婚妻之間的事兒的,沒曾想卻在相約的地方看到了柴裕和另一個又高又帥的男人在一起的畫麵——當然,他現在已經知道了那個又高又帥的男人就是薛岑。那天晚上,自己被迫被柴裕扛走,先是被他強硬的塞進了車,隨後又稀裏糊塗被他日了。紀昭表麵雖然十分抗拒,且一直大罵他這種齷齪行為十分讓人惡心,但心裏和身體上卻因為那久違的契合感而覺得舒適。他甚至因為那一炮,令他產生了想要和柴裕重歸於好的衝動。所幸,第二天的時候,柴裕就找到他,跟他提出想要和他成為固定炮..友。紀昭心裏生氣,臉上嫌棄,唯有身體老實……就這樣,他們莫名其妙的從一段微妙的關係中,跳入另一段微妙的關係裏。隻是上一次,他們尚且有一個可笑的“約定”和“理由”,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麽呢……紀昭想不出來,也不敢去想。於是幹脆裝傻,假裝自己什麽也想不到,每次接到柴裕的消息或是自己有需要了,直接去見麵,見麵就辦正事,許久不見,根本連寒暄都不寒暄。甚至如非必要,他燈都不想開,就那麽摸黑行事也挺好——彼此看不見臉,連偽裝尷尬這一步驟都能免了。他原本以為,他們倆這輩子隻能如此了。彼此單身時候聊以慰藉,一旦一方有了喜歡的人,立刻原地拆夥,絕不拖泥帶水。紀昭甚至還想過,如果柴裕先他一步找到那個可以一起過一輩子的人,那他就申請調職換個城市工作幾年,等再回來,參加幾次gay圈之間的“相親”活動,找個順眼的把自己交代出去就完了。卻沒想到,他後路都給自己想好了,柴裕那傻逼居然跑過來說想要跟自己和好。是“和好”不是“在一起”,那個當初死死咬定他們並沒有交往過的人,忽然一反常態,什麽都妥協了。這特麽的算個什麽事兒?偏偏……紀昭還有點心動,有點想要讚同他說的,然後假裝什麽也沒法生過,重新跟他在一起。紀昭迷茫過,糾結過,無措過,甚至急病亂投醫的找喻穀問過。直到自欺欺人的問完了,他才假裝像是被說服了,答應了柴裕的提議。可答應過後,他非但沒有覺得輕鬆,沒有那種小情侶談戀愛一樣的幸福感,反而比先前更愁,不光愁,甚至還多了一種近乎神經質一般的患得患失。他總覺得自己是做了一場夢,夢醒之後,那個人又會端著一張冷冰冰的臉,對自己說:“分開吧,我們到此為止了。”這種形同夢魘一樣的折磨日複一日的積鬱在他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直至不久前,柴裕跟他說要他同自己出國生活。紀昭先開始本能的抗拒,後來被柴裕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畫了一張大餅,終於不情不願的同意了。但嘴上同意,紀昭心裏始終像是堵著什麽。隨著出發的日子愈發臨近,紀昭手腳冰涼,心思不寧,每每一想到自己就要遠離熟悉的城市,去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裏,就心慌的不行。而每次他將行李箱打開,準備收拾行李時候,又會忍不住想:自己在這邊,和柴裕分開,他尚且有家人,有朋友,有同學、同事,哪怕這些都沒有,他至少還有經常光顧的店——進到常去的小店裏,老板娘還能操著熟悉的口音跟他說句“來了啊,今天還是老樣子嗎”,可他若是去了國外,去到完全陌生的地方,那他才是真的無處可去,無人傾訴,到時真是有了委屈,連個在他哭的時候罵他沒出息的人都沒有……一想到這些,紀昭就怯懦了。這個年紀的他,可以忍受沒有愛情的寂寞,卻再難忍受一次又一次得而複失的折磨。等紀昭飛遠的思緒再重新落回他的身體裏時,窗外已經隱隱見了亮。紀昭將充滿電的手機拔下來,猶豫片刻還是開了機。不過開機後隻飛速瞟了一眼時間,他就立馬將手機調成靜音藏了起來。此時已經過了5點50,紀昭站在屋子中央,居高臨下的盯著他孤零零倒在一邊的旅行箱,渾身緊繃,手裏也隱隱沁出些薄汗來。他雖然沒有一直看時間,但心裏默默在讀秒,一直讀到6點……6點5分……6點10分,這才緩緩停下來,隨之渾身繃緊的神經也一並鬆懈下來。然後他將手心裏的汗在褲子上蹭去,換了一身出門穿的衣服,拎著箱子出門了。清早6點的天空還沒完全亮起來,周遭空氣也清清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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