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博感知到了,自己的耳朵又紅了起來,頭扭到一邊,不肯照鏡子。“別裝了,你臉紅了。”夏沛看著劉文博的眼睛,藏不住的傲嬌和歡喜勁,就拿鏡子追著劉文博,硬要他看一看。☆、22008年期末考試完,劉文博是全宿舍最後一個離開的,忙活的收拾行李,夏沛坐在劉文博的床位上,抱著枕頭說羨慕劉文博學院放假早。“哈哈,我可就先走了,你自己奮戰期末吧,你買好車票了嗎?”“沒有。”“怎麽還不買。”“我不一定回家,我爸爸去西北那邊支援建設去了。”“啊。”劉文博捧夏沛的臉,揉著夏沛的臉蛋問他想去哪裏啊。夏沛也不知道去哪裏,看見劉文博的行李箱空著放在地上,直接赤腳走進去,說:“要不,你帶我回你家玩吧。”劉文博真的聽夏沛的話,給媽媽打電話,問帶一個同學回家住幾天,可以嗎?“好啊,那就我來家吧,我們村的夏天可熱鬧了。”劉文博掛掉電話,雙手伸開,開心的表示歡迎。劉文博帶夏沛回了家,劉文博的家鄉叫紅花穀村,夏沛聽名字,天真的以為劉文博的村莊是一個開滿紅花的山穀。從臨沂下了火車,天還沒亮,劉文博拉著夏沛到路邊的小攤上喝糝湯。一碗黑乎乎的湯,偏黑濃稠,香味撲鼻,劉文博端著油條坐在,說這就是他出門上學,心心念念的糝湯,還糾正他的讀音,是sa不是shen,可是這樣讀在鍵盤上打不出來這個字,他很生氣。糝湯是大骨湯家加上麵粉麥粒,各種調料熬上一夜,把香菜香油生雞蛋打到碗裏,靠糝湯的高溫烹熟,在倒上醋,拿剛出鍋的油條蘸糝湯,簡直人家美味。夏沛吃著蘸滿糝湯的油條,油條酥脆,糝湯醇厚,還沒喝到一半,熱的渾身冒汗,劉文博說,自己上學時,早上就是在學校門口兩塊五塊錢一碗的糝湯中蘇醒過來的。喝過熱氣騰騰的糝湯,劉文博領著夏沛坐上城際公交大巴,在車窗外朝霞中,朝家的方向駛去。劉文博的媽媽站在橋頭的站牌下,著急的等著大巴車來,一會伸頭朝西看看,一會伸頭朝西看看,劉文博坐在車上,車剛一拐彎就看到媽媽,戳著夏沛,指給夏沛看。“我一會喊什麽?阿姨還是伯母?”“都行。”“姨。”夏沛看著劉文博的媽媽,短發,劉文博說,這樣幹活方便,自從剪了短發就再也沒見過媽媽留長過,因為在地裏幹農活,臉是紅褐色,劉媽媽見到兒子回來開心,眼角的皺紋笑起來皺在一起,給人隨和慈祥的感覺。劉媽媽穿著大紅色的t恤,黑色寬鬆透氣的麻布褲子,身形中等,不胖不瘦,看著正好。“哎。同學來了。”劉媽媽聽到夏沛喊姨,開心的答應到,說趕緊回家。劉文博的村莊在半山腰間,四周是連綿的山,山腳下是一條小河,河流往東,是一大片望不到頭的莊稼地。漫天遍野的禾苗,碧玉叢叢,河邊是遮天蔽日的參天大樹,樹林裏是無休止的知了聲,蔚藍色的天空,雲朵在天上奔跑,田野中的高壓線塔一個兩個,一條細長的鄉間小路,水蒸氣在地麵往上蒸騰,坐在路邊看的一清二楚。“你家真漂亮。”夏沛看的心曠神怡。“當然了,來的人都這麽說。”劉文博驕傲的說,劉媽媽也聽到夏沛的誇獎,說:“來都來了,要是覺得好看,就多住幾天。”劉文博的家是新建的,寬敞的院子,進門是車棚,一輛電動車還有一輛落灰的自行車,劉爸爸騎三輪摩托車出去幹活了,還沒有回來。正屋是瓦房,冬暖夏涼,西屋是平房,是做飯的地方,燒的柴火也堆在屋裏,旁邊的側梯可以通向房頂,東屋隔成了兩間,裏麵堆滿糧食,還有一倉房,放著農具。劉文博領夏沛進屋,寬敞的正廳,一排硬木沙發,上麵放著幾個花布縫製的棉花墊子,正中間是電視機,茶幾是劉文博爺爺編的竹子桌子,電視機是老樣式的,冰箱也是老樣式,寬敞的正廳十分空蕩,劉文博說是因為剛蓋了新屋,以後還得慢慢買新家電。西側是劉文博的房間,從屋裏的門可以進去,也可以從外麵的門進去,東邊是劉媽媽的房間,後麵是後道垛子,除了粉刷的白牆,什麽也沒有。最上麵一層院子是水泥地麵,下麵的院子鋪滿了紅磚,架著葡萄藤,是劉媽媽今年費勁心思豎起來的。葡萄藤下是一個圓圓的桌子,因為天太熱了,葡萄架上長滿了嫩綠的葉子,索性搬出來吃飯乘涼。葡萄架子西邊,還有一窪石台,擺滿生活用具,紅色喜慶的臉盆,上歲數的鐵皮盒子上放著肥皂,還有兩個玻璃缸子,裏麵擺著牙刷。一旁是口井,建房子時因為在莊前麵,通不過來水管,直接打了口井,夏沛第一次見到真正的老式壓水井,拿著葫蘆瓢,按照劉文博的指示舀一舀子水放水井泵,用力壓,冰涼的水嘩嘩的流出來。傍晚,夏沛見到了從鎮上工廠回來的夏爸爸,他穿著灰色工服,腳底一雙解放軍膠鞋,大臉盤,因為每天都要爬鋼架,被曬的臉部褐紅色,臉的褶皺裏也夾著洗不清的灰,一雙巨大無比的稍微用力拍了拍夏沛的肩膀,都讓夏沛產生劉爸爸練過鐵砂掌的錯覺。滿手的老繭,指甲縫裏烏黑,洗幹淨手也是那個顏色,夏沛想起了關於上個世紀勞動人民的宣傳照片。劉媽媽做了一桌子菜,熱情的招呼夏沛吃。院子裏清風徐徐,山上蟬鳴響亮,站在房頂,舉目望去,山村依山旁水,草木依依,空氣清新,去河邊,蛙鳴酣醉,吃飯時,桌前貓狗嬉戲,追逐打鬧。劉文博說,如果運氣好,還可以在晚間看到滿天星河,夏沛因為劉文博這一句話,每晚都翹首以待。夏沛從來到的那一天,就愛上了劉文博家,覺得人間一切美好的詞匯都可以拿來形容的劉文博的家鄉。劉文博去爺爺家報平安,夏沛站在院子裏,看著劉文博爺爺種的菜苗,以為是韭菜,誇了一句韭菜種的真好,劉文博睜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夏沛,出門的時候,拍著夏沛的肩膀說:“以後你有什麽不懂的,先用眼神告訴我,我給你說那是什麽。”劉文博特意繞原路領夏沛去菜園看看,蒜苗和韭菜的區別,一個稀得一排種不了幾顆,一個一小搓一小搓的栽在地裏。晚上,劉媽媽抱著一床薄被單,梅紅的的印花圖案,劉文博一臉嫌棄,又翻出純灰色床單,抱著站在地上說,把紅色全給夏沛,他一點也不蓋。劉媽媽嫌劉文博不識孬好,把床單疊兩層鋪在裏頭。夏沛在一旁看著,他怎麽看怎麽覺得這花色又熟悉又別扭,好像在哪裏見過?對,上一次複古的文藝電影時,見過這麽豔麗俏靚又複古的床單。劉媽媽走了,劉文博自己鋪自己的床單,對折一道鋪在外麵。紅色的鮮豔,灰色的平淡,明明是一張床,卻是兩個世界。“怎麽辦?你還有床單嗎?”“別啊,我媽專門去集上給你買的新床單。”劉文博揪起一角,對著上麵的細小碎花,發出嘖嘖的讚歎聲,“你不用想了,我們大集上的床單都這麽粉紅,深得農村婦女的喜愛,換個顏色都不好使。”其實顏色倒也沒什麽,關上燈都一樣,可是,夏沛一閉上眼睛,想起自己一男生,睡在女孩子的粉色床單上,總覺得不自在,顯得不陽剛。“這有什麽的,你去看看我爸,跟我媽睡了那麽久的小碎花,不照樣能一拳錘死我。”夏沛抓住這句話的把柄,迅速把床單換過來,說:“那你睡這麽紅的,我睡灰色的,你剛回來,睡新的,我皮糙肉厚,睡舊的也行。”“不行,你是客。”劉文博迅速跳床上去,揪住床單,阻止夏沛的動作,兩條床單糾纏在一起,誰也不肯鬆手。那一晚,是夏沛和劉文博第一次睡在一起,床也不是那麽大,隻好一頭一尾,夏沛老實的躺在床上,兩隻腳丫卻不停的摩擦,劉文博聽得撓心,握住夏沛的腳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