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鷺這方沒話兒,隻將那兩樣東西收起來,再將旁的東西也一一收綴妥當,另外一邊青鸞便是端了食盒過來。敏君見著,便坐過去,吃了些許,就是打發錦鷺青鸞兩人去吃飯,自己則尋出兩本書來翻看。這一日,便在無別話,如同往常一般過去了。隻在下晌的時候,那蘇家回了帖子,馮氏使來的婆子十分殷勤,笑著代馮氏許了這事兒,還細細道:“姑娘多日不曾過來,我們奶奶早便是念叨了,隻是想著姑娘家裏近日辦了喜事兒,說不得有好些事兒,方按捺住沒使人過來添擾。今兒看到姑娘的信,十分歡喜。”


    “我正心裏惴惴呢,想著這天兒熱,方一再推辭,不想在這會子打攪。沒想著這天公不作美,越發得熱起來,這不,就遲了好些日子,但我這心底也是耐不住了,方送了信箋過去。”敏君也是笑著應承,一番你來我往過後,她許了明日過去的時辰,方是打發了這個婆子回信兒。


    這番事兒做定,那邊錦鷺少不得尋出衣衫首飾,略略挑了些顏色鮮艷又是不厚重的衫裙,再添上相應的首飾,與敏君過眼:“姑娘既是定下了行程,明兒早就過去,那衣衫首飾就要早點兒備好了,明兒才不會亂了手腳。”


    “也罷了。”敏君點了點頭,將她捧過來的衣衫看了幾眼,用手指頭摩挲半晌,便是選了一身妃色彩繡百蝶玉蘭枝的紗衫,辱白色灑花寬邊裙,首飾則選了一支金鑲寶石雙蝶戀花掛珠釵,一支嵌花玉扁簪,六支雕花小玉簪,一對掐絲攢珠葡萄耳墜,並一些五彩絲繩。至於項鍊手鐲等物,卻是被敏君拿了去:“這些也足夠了,好端端的這麽些東西掛著也不舒坦。”


    錦鷺瞧著敏君所選之物也算合宜,便也點了點頭,道:“這紗衫原是領子高的,項鍊倒也罷了。玉鐲金鐲既是不要,便選一色珠子可好?”說著話,她重頭翻出一串珊瑚珠子手串兒,顏色倒也純正,中間還有一粒外雕蓮花紋的菩提珠。敏君見著那菩提珠,倒也可有可無地許了。


    青鸞見著,便是笑了:“姑娘可真真是心中有著佛祖菩薩呢。這珠子旁的倒也沒什麽,隻多了一粒菩提子,姑娘便是點頭。若不是有點什麽忌諱,這合該什麽首飾都與佛有緣的才好呢。”


    “連著佛祖也是打趣兒,你這丫頭越發得要作死不成?”敏君本對於佛之類的便是在半信半不信中偏向前者,後頭穿越了,內宅後頭無事兒,孟氏又是極敬佛的,一來二去,倒是對著這佛祖菩薩多了幾分心,想著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多少有些在意的。這古代女子,多是誠心信佛的,她這麽說,倒也沒什麽人覺得不好,錦鷺更是道:“姑娘這話說的對,這丫頭,越發的放肆,可得好生敲打敲打,這佛祖也是拿來說笑的?”


    “好姑娘,好姐姐,我知錯了還不成麽?等會兒我便與佛像菩薩供一盞茶一炷香做賠罪,可好?”青鸞見著,忙是拉了拉敏君的衣袖,又是與錦鷺哀求,兩人見著,也是拿著她的話逗趣兒。而後做點針線活兒並旁的閑事,不知不覺,這一日也是過去了。


    待得第二日,敏君天沒亮兒就是起身,錦鷺青鸞等幾個忙是端來熱水並盥洗事物,一番洗漱之後,錦鷺便是將昨兒的衣衫捧出來與敏君換上,而後再梳理髮髻,插戴釵環,好是一通忙乎,又是吃了點糕點,再去孟氏那裏請安,說了幾句話。


    待得日頭略高的時候,再回來吃點填的飽肚子耐餓又沒什麽水分的早飯,敏君便是領著丫鬟婆子往外頭走去。那邊早就是有車候著了,從小車出發,及至到了垂花門,又換了大馬車,她們方是說說笑笑起來。


    而後一路上,說笑幾句,或是掀起車蓋的fèng兒瞧幾眼,也就這麽過去了。敏君到了蘇家,換上小車,便有婆子笑著奉承,她抿著唇笑了笑,隨便支吾過去不提。及至到了馮氏的院子外頭,停下車她便是看到馮氏領著丫鬟媳婦子等正笑著站在不遠處。


    “您怎麽出門子站在這裏的?侄女兒可受不住這樣的禮。”敏君見著吃了一驚,忙就是幾步上前來,先是行了禮,再扶著馮氏的手,低聲道:“這般,侄女兒日後都不敢登門了。”


    “咱們娘倆兒的事兒,與旁人何幹”馮氏摸了摸她的頭髮,再摩挲摩挲她的臉,隻笑著道:“你也不要與我客氣,我也是想著你想得慌了,方巴巴的過來。日後你多多地過來,我必定不站在這裏,隻坐在裏頭等著。”


    說完這話,她也不等敏君回話,打量幾眼,就是有有些心疼著道:“瞧著小臉瘦了好些,這些日子幫著你母親做你大哥的婚事兒,可是累著了?”


    “我x後必定多來您這裏坐坐的,隻怕來多了,您心裏煩。”敏君先是回了先頭的話,後頭則是道:“也沒什麽事兒,哪裏來得累了,隻是近來天氣熱,這飯菜有些厭了,自古苦夏苦夏的,原是自然之理,倒也沒什麽。卻是您才是真真瘦了呢。”


    敏君說著這話,倒也不是場麵上的往來逢迎,而是這馮氏近來,著實有些瘦了。她本也不是什麽豐盈的人,早年又是大病了一場,差點兒就是去了,這會子瞧著越發得顯出來:“可是近來有什麽事兒?”


    “還能是什麽事,瑜兒的婚事還沒個著落,我這心底不免有些焦急。”敏君說及這些,眉頭緊皺:“這京城裏頭的女孩兒,眼下都是摸不準的,可瑜兒也漸漸大了,總不能讓他連個知心知意的人都沒有吧?”


    “您就是挑著高了些,也是應當的。”敏君見著說這個,少不得想起蘇嫻之事,臉上略略黯淡了些,隻道:“這是一輩子的事,哪裏能不多挑一挑?若是有什麽不好的,便是休妻了,外頭說著也是難聽。”


    這說話間,兩人已是到了內室,丫鬟端茶送點心完了,也都是退下去了,這小小的屋子裏隻兩個人,說話的時候也少了許多忌諱。因此,馮氏便道:“小丫頭,說起這個,倒也有幾分愁容,難道還怕蘇瑾待你不好不成?”


    “倒不是為著這個。”敏君看著馮氏含笑打趣兒,思量一會兒,想著馮氏也不是什麽嘴碎之人,與蘇嫻更無瓜葛,便是將這事兒與她說了:“您可不要與蘇大哥說這個。我聽著蘇姐姐的話,心底為她難受,想著從您並瑾哥這裏打探打探。若隻是趙家老夫人、夫人看著蘇姐姐不好,倒還罷了,這日後總能相處來的,隻怕那趙家大公子心底也瞧著蘇姐姐不好的。那她嫁過去,豈不是……”


    “原是為了這個。”馮氏聽得眉梢微挑,點了點頭道:“我聽得瑜兒素日說起來,那趙家的小子倒是極有心思又有才幹的,心性也是堅韌的。這般人,又是差不多死過一次的人,雖說不會不重視姻親,倒也不會隻看著那家世上頭,多半更重穩當兩字的。”


    第三十三章寬慰中


    說到這裏,她略略頓了頓,端起茶盞吃了兩口茶,才是又接著道:“不是如此的話,當初拒了便好,何必拖延至如今,還是要娶那蘇家的丫頭?旁的隻怕瑾兒知道的更多些,待會兒你與他說兩句,問清楚了便好。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兒,這夫妻夫妻,一輩子的事兒,誰都不是含糊著來的,雖說有些時候少不得要磨一磨性子的,可這些上麵可都是明擺著的。”


    “您說的,我也知道。”敏君揉了揉帕子,隻低頭道:“可這關心則亂,我都如此了,何況她呢。我瞧著她那樣子,真真是心底不忍,隻想著與她帶個好信兒,也好安安她的心。再者,她若聽著都是壞事兒,沒個一件好的,等著出閣到了人家那裏,難道見著人都帶刺兒是好的?因著如此,我思量著,便是不好的信兒,我也要往好處說呢。”


    “放心便是。”見著敏君如此說來,馮氏也是笑了:“你這般做也是好的。這人心不好說,報喜不報憂,才是上上之法。”


    敏君點了點頭,兩人將這個話題再添了兩句,又是吃了兩口茶,她方忽而想起馮氏所說的話,便道:“您先頭說著的姑娘難尋,又是從何說來?這大麵兒已是平了,便是不平,與蘇大哥擇一位武官人家的姑娘,也是十分妥帖啊。”


    “他原是個孤拐性子,非得說要尋功臣外頭的人家的姑娘。說著要知道世情道理,不要一味兒求高求好。”馮氏說及這個,眉頭就是皺了起來,又是嘆道:“你聽聽,這話如何說的?這不是從龍之功的大臣的姑娘倒是多了,可是有幾個能做媳婦兒的?倒不是我們家挑剔人家,可也不想著喜事兒什麽時候遇到白事兒,你說是也不是?”


    “想來是蘇大哥有個別的想頭。我們倒是不大清楚這些的。”敏君思量半晌,倒也不是不明白蘇瑜所想的,無外乎少結交黨派,以免為新帝所忌。前頭一個朱元璋在功臣上麵做的殺戮,還歷歷在目呢。這原也是事情之中的事情,她自然不會說什麽新帝不同,竟是善待功臣之類的話,隻笑著將這個泛泛過了:“隻若是說著婚事難擇好的,我倒是有一個人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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