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幹丫鬟婆子見著這兩人就這麽進了屋,也不說一句話,相互對視了一眼,人人都不是沒腦子的那一類,俱是沒有往那屋子踏進一步,隻有兩個也是在顧紫瓊近前伺候的丫鬟紫綾碧絹,相互對視一眼後,先扶著綠綺紅錦兩人回到自己的小屋子裏,與她們包紮妥當後,又是使人喚了熱湯過來,這才過去伺候。


    綠綺紅錦兩人眼瞅著她們臉色微沉地過去了,方各自鬆了一口氣,紅錦卻還是忍不住,到底壓低了聲音狠狠吐出四個字:“jian夫yin婦……”


    “你說著什麽呢。”綠綺聽得有些哭笑不得,隻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頭,無奈道:“這大白天裏做那等事,我們也沒少見,再者,世子與那位那裏頂的上這個名號,又不是有夫之婦,算不得這些的。最後,不論你怎麽想,也得看看眼下咱們的情狀,少存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


    “姐姐”紅錦叫喚了一聲,可到底也說不出什麽旁的話,隻得悻悻然閉嘴不提這個話題:“罷了,我也說不過你,咱們好不容易沒災沒難地過了這一劫,竟還是躺著睡一會子,安安神吧。旁的什麽事,過些時候再說。”


    綠綺見著也是點了點頭,兩人便不再說任何話,閉目躺在床榻上,雖說開頭還睡不著,但經過先前那一番令人疲憊的奔跑並驚慌後,兩人也著實累了,不多久竟也就這麽睡了去。


    而就在同時,敏君也是回到了自己家中,對著正吃茶的孟氏,說及今日的事兒:“這一出一出的事兒,真是讓人啼笑皆非。娘,您說說,那段菱珍究竟是個什麽心思?都眼下這個情景兒,便是嫁過去也沒什麽好事兒的,怎麽她就不撒手了?再者,那顧紫瓊也真真是稀奇,瞧著那派頭,竟是比著馮姨來著的,那通身的派頭不說,就是那身邊的兩個丫頭,打扮得也是刺人眼,更別說,她說的話。說實在的,這會子我倒是真真不明白了。”


    “不明白什麽?”孟氏放下手中的茶盞,用帕子擦了擦略微抿起來的唇角,聲音也透著些許軟和:“那不過是她們的傻想頭罷了。這人呀,一旦想得入了魔怔,就看不明白聽不清楚了。這些事兒,你也不必多想多念叨,隻看著便是。但凡自己遇到什麽事,略略有個警醒,莫要如她們一般也就是了。”


    “娘說得有理。”敏君聽得這話,也是有些回過神來。是啊,自己理會那麽多做什麽?隻要知道自己該是站在哪一方,該是怎麽做事兒,也就好了。旁的想再多,明白再多又怎麽樣?還能站到那一邊去不成?心裏這麽想著,她便笑著道:“女兒方才也真真是一時愣了神,有些魔怔了。隻一味兒尋思著究竟是什麽緣故,倒是忘了這般事兒,原不是我能說話插嘴的,知道多了,反倒不合適。”


    第十八章微風中


    “你這會子,不就是回過神來了。”孟氏聽得笑了笑,眼底有些深思,半晌才是將敏君摟在懷裏,輕聲嘆道:“雖說這馮氏是你日後的婆婆,又有言道,公婆公婆,寧違公意,勿失婆心,可到底那蘇曜蘇大人也是馮氏的親夫,蘇瑾的親爹,這血脈親情是一時半會兒都抹不去的。你可莫要在這上麵插手,隻冷眼旁觀,少說少做,便有什麽事,也就是應承著,不要真箇插到裏頭去。好不好,那也是人家一家子的事,你原是外頭娶進門的媳婦,沒有孩子可供依傍的時候,便是一句話也是嫌多的。就算有了孩子,那會子也是多避開些,免得旁人見著你如此,外頭名聲說得不好聽。那顧紫瓊既是寵妾,你也不必理會,到底身份有別,離著遠些便也是了,旁的什麽,萬不可多做多說。那蘇曜蘇大人雖說眼下漸漸不得已,那也是你未來的公公,未來的錦鄉侯,你若是犯渾,非得與人出頭,那可就是拿著雞蛋碰石頭——這合該馮氏管著的,你可不要自作聰明。日後便過去,也要小心謹慎些的好。”


    敏君聽得這麽一番話,稍稍思量之後,也是忙忙點頭應承下來。母女兩人又是說了半晌子的話,又去見了見小丫頭寶兒,打聽著尚禮尚德兩人的課業等事兒後,便也散了。這一年過來,敏君繁君兩人雖然還是做刺繡活兒並讀書習字,但西席確實不請了的,她們各項事兒都有個三分學到,正是該專心致誌學管家理事的時候,旁的什麽閑事就自己看著什麽喜歡接著做罷了。也是因此,兩人的閑日子更多了些,每日裏做了針線活兒後,兩姐妹便是過來聚一聚說說話兒。今日敏君到了蘇家一趟,回來後才是踏入自己屋子裏,那邊繁君便是掐著準兒過來了。


    她穿著月白小衫,藕荷色紗裙,一頭烏髮隻用三兩支不打眼的玉簪子別住,唇角含笑,眉眼宛然地款款行來,待得敏君看過來,她便微微一笑,柔聲細語道:“姐姐安好。”


    “這麽個大熱天,怎麽這個時候過來。快過來吃兩口冰鎮的綠豆湯。”敏君看著外頭的大熱太陽,又瞅了瞅繁君那有些緋紅的臉兒,忙就是伸手招她過來一併吃些冰綠豆湯來消暑。說來也是奇了,這會子也不過三月初,今日竟是極熱的,讓敏君頗有幾分吃不消,好在錦鷺是個有心的,早就備下了冰鎮的桂花綠豆湯,正正好端過來。


    “姐姐這邊屋子裏的,可真真是有心思的,這打早起來可是不冷不熱的天,想來姐姐也沒吩咐一句,待得姐姐一回來,就是端上早就備好的冰鎮綠豆湯來。比不得我那裏,三不五時不著倆兒的,平素別鬧出事兒就好了,哪裏還能這般貼心的。”繁君說及這些,倒是笑吟吟著,敏君聽了,也就當她順口說來,當即隻是笑了笑,道:“哪裏當得了你這般話,不過心思細了些罷了。我倒是覺得你那邊的好,平日裏悄沒聲息的,說話行事柔聲細語,哪裏像我這屋子裏的,愛說愛笑愛鬧騰,整日裏沒個正經。”


    兩人說了一番話,敏君待得繁君吃完了一碗綠豆湯,方笑著道:“可是有什麽事兒?偏這個時候過來,仔細中了暑氣,什麽大小事兒過會說不得?下次可得仔細些,若是一時有了點不好,也是自個熬得辛苦。”


    “哪裏有什麽大事,就像姐姐說的一般,整日裏也就學著做事罷了。旁的什麽,還不是日日閑著的?”繁君笑了笑,眼底有些深思,半晌過後才是道:“隻是有一樣事兒,我想問一問姐姐。”


    “什麽事兒?”敏君隻是笑著吃了一口茶,並無牽掛之意,繁君見著了,稍稍遲疑了半晌,才是開口道:“姐姐可還記得先前咱們遇見的那個小丫頭綠箬的事?”


    “沒得說起這個做什麽?”敏君笑著問了一句,看著繁君的神色頗有幾分不對勁,她方皺了皺眉頭,低聲道:“難道那春糙姨娘又出了什麽事兒不成?”


    “卻不是那位春糙姨娘,原是另一位。”繁君說及這事兒,臉上的神色也有些不大好好看的,她皺著眉頭示意敏君,兩人將旁的丫鬟婆子都使喚出去了後,這繁君才是將自己盡早遇到的事兒說了出來——原來那春糙姨娘也就罷了,這位碧桃姨娘更是出格兒,她也不知道怎麽想的事兒,竟是使人做了男子衣衫,仿佛要身邊的一個丫鬟換上,還讓她做男子裝束,言言談舉止也要一一改過來。


    “這算什麽意思?”敏君聽得一愣一愣的,見繁君說道那丫鬟受不住,便偷偷跑了出來,也不敢跑到孟氏那屋裏說這些,原是想奔著敏君的屋子走的,不想在院子裏就遇到了繁君,趕緊就是下跪說了一通。


    繁君年歲尚小,原是個姑娘家,雖說不大諳熟那夫妻敦倫之禮,可身邊的婆子可不是吃素的料,那丫鬟先前說著也就罷了,後頭還吞吞吐吐說什麽拉拉扯扯不休的話,就是被婆子給壓住了,一麵止住那丫鬟再說下去,一麵則是與繁君鄭重說了:“姑娘,這事兒原不是姑娘該說的,竟還是尋個空子與奶奶細細說明白了的好。”


    雖然不明就裏,但繁君也隱隱有些明白——可真是事關風化之事,她如何與孟氏張得了口?思來想去,便也隻能與敏君說一句,討個主意來:“這事兒該是如何與母親說?說實在的,我便是對著姐姐,都羞得說不出口,想了這兩個多時辰方勉強吐出幾句話。若是真的對著母親,就算是用棍棒撬,我也張不開口說這些、這些汙濁之事啊隻是,這事兒既是落在我的首尾,若是不與母親說,這日後要是再鬧出點不合規矩體統的事兒,我們家還有什麽臉麵”說及此處,她一張粉臉羞得通紅,連著眼圈兒也微微有些泛紅。


    敏君聽得目瞪口呆,一時半刻也有些回不過神來。她再也想不到,有個那春糙沒了指望,打罵丫鬟出氣之外,還有這麽個碧桃,竟是指著丫鬟女扮男裝磨豆腐這、這都什麽事她有些傻愣,當初孟氏那以進為退堪比鄭克段於鄢的手腕,馮氏自個抱了孩子直接下避孕藥與老公的狠辣手腕,自己都是驚詫與感佩不已,甚至覺得也算是見識過了。沒想到淡定了這麽些年,原以為也算是見識過了的,這麵這位碧桃姨娘就是與她一個狠招,讓她一時半晌轉不過頭來——真是提前幾百年的時代猛女,不但玩百合,而且還玩製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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