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繁君聽得這話,愣了一下,忙就是應道,腦子裏由不得冒出好幾個念頭,猜測孟氏所說的到底是什麽事。沒想著,她這邊正是想著,那邊孟氏便是道:“敏兒素來與蘇嫻交好,你也應當多多少少曉得蘇家的一些事兒吧?”


    “姐姐斷斷續續提過一些,蘇家與我們家往來也多,少不得聽過一些。”繁君越發得疑惑,抬頭看向孟氏:“母親怎麽忽而提起蘇家?”


    “原是你蘇家的趙姨,求著你做她那小兒媳婦。”孟氏見著繁君提起蘇家,也沒有什麽反感的樣子,便直截了當著將事情說了出來:“你也是見過那蘇詹一兩麵的,相貌好,性子瞧著也不是那等蠻橫的,眼下十五六歲的年紀,就是得了個舉人,前程自然不用說。我琢磨了半日,竟是與你頗為相配。隻是不知道,你可是願意?”


    繁君再也想不到,孟氏忽而喚她過來,竟是為了她的婚事,登時愣了半日,好半晌也說不出一個字來。隻那一張鴨蛋臉兒登時緋紅一片,柳葉眉那滴溜溜如同兩丸黑水晶的眸子更是瑩潤一片,低下頭,露出一般紅得透頂的脖頸。但她心底,卻是著實將這件事情考慮了一番。


    蘇家,著實不錯。頭一個,蘇家與自家交好,素來和氣,趙氏原是看重自個,有心為蘇詹求娶,想來也是十分滿意自己,她這種性子,日後待自己也不會差的。第二個,那蘇詹自己也是照過麵的,容貌舉止,言談行動,雖說不能十分看得清楚,但也多少有些底,又是得了舉人,也是一等的人才了。雖說蘇尹仿佛欲趙氏並不對頭,家中姬妾甚多,但子嗣仍舊隻有趙氏所出的蘇硯蘇詹兩個嫡子並蘇嫻一個嫡女,日後縱然添了一個半個的庶弟,且不說養不養的起來,縱然真的有這麽個弟弟,也著實太小,並不能做什麽。蘇家三個兄妹又和氣,兄弟、兄妹之情頗重,自己嫁過去,也不必愁太多的事兒。


    如此一想,繁君心裏頭越發得願意,隻是她到底是個女兒家,如何能開口說這些,當即隻能紅著臉垂頭不語。


    孟氏原就是心思敏銳的,自然知道女兒家的意思,瞧著繁君默默垂頭,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便知道她多半是願意的,隻是礙於女兒家的羞澀,不能直截了當說出口而已。由此,她由不得一笑,溫聲道:“先前我說與你父親,他也是頗為讚許,說蘇家與我們往來頗多,門風不差,又是特特來求你做媳婦的,自然會待你好,竟是個不錯的姻緣。隻是我想著,婚姻大事,原是一輩子的,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但到底也要你願意,方能好好過日子的,便喚你過來。自然,女兒家心裏喜歡口中說不出的也是有的,你若是不願意,便搖搖頭。不然,我就回絕了她。”


    “母親說的,女兒自是願意的。”繁君脹紅了臉,到底說出了一句話,隻她到底是姑娘家,說起這些總還是臊得慌,忙就是拉扯另一件事來遮掩:“隻是哥哥還未定親,長幼有序,我又如何能……”


    “傻丫頭,自然是幫你們相看著呢。隻是你恰巧有了合適的,便先與你說一聲。寧哥兒那裏,我也有幾個人選,隻是那些姑娘都不是與我們有多少往來的,自然不能如你一般,竟要細細打探方才合適。”孟氏笑著接過繁君的話,柔聲細語著道:“不過是訂親,這又有什麽不妥當的?女兒家原就是該早些定下來,平白熬成老姑娘,那可怎麽得了。男子倒還沒事兒,便是略略遲一些,也是沒個妨礙的。”


    繁君見著如此,再無別的話,隻紅著臉微微點了點頭。


    “好,你也是願意,那我這個做母親的,自然成人之美。”孟氏笑吟吟著點頭,略略想了想,方道:“隻是那蘇詹人並不在燕京,我縱然使人打聽,也隻怕沒個信兒,倒不如將這件事兒交與敏兒那丫頭。她素日裏便是與蘇家丫頭好的如同姐妹一般,打聽一些信息過來,自是不難的。不過,後日趙夫人便要過來,你少不得要出來拜見,說一說話兒。這可是大事兒,你一準要弄齊全了,什麽缺了少了的,隻管過來與我說。這可曉得了?”


    “女兒銘記在心,不敢或忘。”繁君忙就是應了話,她抬頭看著孟氏含笑的臉,心裏頭說不出的歡喜——照著她的條件,蘇家的蘇詹真真是好夫婿人選,而孟氏,也著實將她看得如同親生女兒差不多的。最起碼,是沒有存了壞心的。日後有些心思,她能放下的,還是多放下吧。


    見著如此,孟氏便笑了笑,與她在說了三兩句話,便打發她下去了。外頭候著的青蓮雨杏見著繁君離去,忙就是到屋子裏頭來伺候,見著孟氏神思倦怠,忙就是勸道:“奶奶可得好生保養,什麽大事兒也不比這個的。若是三爺姑娘見了,心裏該是怎麽想?您還是睡一會兒樣樣神,不然晚上可是難說了呢。”


    “隨你。”孟氏見著她這麽說,也是點了點頭,笑著應了。待得晚飯過後,她少不得喚了敏君過來交代一番。敏君聽聞此事,卻是吃了一驚,但細細一想,倒是覺得這一樁婚事著實不錯,當下便將自己所知的蘇詹之事說了出來,後頭更是道:“娘,這蘇詹如何,我知道的不多,可是要與蘇姐姐打探一二?”


    “這倒也不必了。”孟氏笑著揉了揉敏君的臉,眉眼間一片柔和:“到底,蘇家也不是那等不好的人家,何須做到那地步去?再者,這會子你曉得了這一件事,那蘇嫻自然也是會曉得,若是你與她說話帶出幾分來,便真有什麽不好的,隻怕她也不會說出來的。這遠近親疏,原就如此的。”


    敏君想了想,倒也是點頭。母女兩人說了一會子話,就各自散了。再過一會,孟氏自然將今日所知所想與徐允謙說了,後頭在是如何,暫且不提。隻日月輪轉,不知不覺之間,兩日便是過去了。


    這一日,趙氏攜著女兒蘇嫻,特特到了徐家來。她們過來,一則為慰問孟氏,二則是為了蘇詹親事,因著如此,兩人一踏入屋子裏頭,就是笑得比平日更歡喜。


    孟氏見著了,少不得打趣兩聲:“瞧瞧你們母女這一番歡喜勁兒,竟是過來誠心兒顯擺呢。你家蘇嫻雖是極好的,但我這繁丫頭,可也不差。”說話間,她與一側的丫鬟使了個眼色,令她將繁君帶過來。那丫鬟先前便是得了囑咐,忙就是點了點頭,垂頭去辦事不說。


    “孟姨說的話,我可是不敢當呢。繁妹妹素來便是極好的,容貌品格言談舉止乃至針黹女紅,哪一樣不是上上等的?”蘇嫻見著孟氏隨口打趣到自己身上,忙就是將這話擋了下來:“連著敏君也是對繁妹妹另眼相看,常與我提起她的好處。您這麽說,打量著我竟是個麵皮兒厚的不成?”


    “真真是越發得會說話了。”孟氏笑著搖了搖頭,與趙氏蘇嫻兩人又是說了幾句話,那蘇嫻也是極為會察看情勢的,瞧著這話頭要說到真切的地方,便款款起身,笑著道:“孟姨,敏妹妹可是在自個的屋子裏頭?我想尋她說說話,好些日子沒有見麵,十分惦念她呢。”


    “正是在她自個屋子裏頭呢。也不知道是沒事兒睡覺,還是正閑逛呢。她素日便是個閑人,你隻管過去尋她說話。正好解解悶兒。”孟氏點了點頭,點了個丫鬟引路。蘇嫻雖說知道地方,但也沒有推辭這一番好意,少不得應了一聲,就是領著人下去了。


    孟氏與趙氏兩人打發了旁的丫鬟下去,兩人方是說起話來。


    “我的好妹妹,這事兒可是做準兒了?若是再沒個說法,我這裏可是難說了呢。”趙氏瞅著這孟氏精神極好,麵色也算上佳,便知道這中毒一事並無大礙,由此,她隻是在這個話題上說了三五句話,就是忙忙將話題轉到婚事之上。


    “正要與你說呢。我瞅著這事情十之八九,是沒問題。隻是這生辰八字之類的,卻是要合一合,若是這些都妥當了,那邊再無不合式的了。”孟氏見著趙氏這般急不可耐,倒是笑了笑,也沒有再說什麽場麵話,就是直截了當著將結論說了出來。


    趙氏見著這般,也是歡喜不盡,忙就是湊上來與孟氏一番嘀咕。兩人說這正是合和,外頭就是有丫鬟回話:“大姑娘,四姑娘來了。”


    “怎麽璧君也是來了?”孟氏聽得一愣,忙就是令人請進來。趙氏也是聽過璧君的事情,當即挑了挑眉頭,沒有說話靜靜地坐在一側,心裏頭卻是少不得想了兩三句:璧君?可是先前鬧笑話的蘇家長房的大姑娘?到不知道是個什麽模樣的,竟這麽巴巴地想男人……


    也就是這麽個時候,那簾子一掀,璧君繁君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兩人都是嬌嫩得如同一株剛剛綻開花蕊的鮮花,隻是璧君徐豐盈秀美,肌骨瑩潤,恍若一塊溫玉生輝,猶如帶露珠的牡丹,透著舒展大氣。而繁君則是嬌美靈動,便是如同一隻百靈鳥兒一般,縱然沉默寡言也是透著歡欣活潑的勁兒,正正然是一朵薔薇花,新鮮嫵媚,青春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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