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好。”聽得敏君說起蘇瑾,繁君也不曉得心裏頭是什麽滋味,她頭一次看到蘇瑾之後,出於外貌的好感很是喜歡他,那時候的她還是個不曉事的,也沒管別的,就是糾纏上去。說道來,其實蘇瑾也算是生母碧痕失寵的引線……


    敏君看這繁君若有所失,右手卻不停的摩挲著左手手腕,雖然有些疑惑她現在在想著什麽,但問出來的話,卻還是不起眼的小事:“瞧著你半日摸著手腕,哪裏戴了什麽好東西不成?還念念不忘,總是摩挲著。”


    這一句話,倒是讓繁君緩過神來,她笑了笑,將左手的袖子捲起,露出手腕上戴著的一串白裏泛綠的佛珠玉手串,敏君看了看款式顏色,由不得一愣:“這些佛珠玉串你還都存著?”先前繁君便曾經拿著那大慈悲寺的佛珠玉手串說事,吐露心聲,但她一直都覺得,那樣的心思是有的,可更多的還是作秀演戲。


    不過,此時看到這一串,敏君心裏少不得對那樣的結論稍稍修改了一番,雖說不乏一點作秀演戲,但真心實意的原因,或許還更多一點。


    “許是巧合吧。”敏君聞言手指微微一顫,眉眼低垂:“不知道怎麽地,今日就拿了這一串出來戴。其實說來,著更多的,許是一種徵兆或者別的什麽。”


    敏君微微抿了抿唇角,見說得不過是尋常的話,再想想這些日子繁君的言行舉動,看向繁君的眼神也柔和了些:“什麽徵兆?這些事,原就是心裏頭暗藏的心思作祟,哪裏來的什麽徵兆不徵兆。”


    “暗藏的心思?”繁君聞言由不得一笑,倦怠地揉了揉眉頭,嘴裏卻開始慢慢地念叨著五個字。敏君見著她神不守舍,但神情舉止都是妥當的,微微皺了皺眉,也沒在說什麽。就在這時候,錦鷺的聲音在簾子外頭響起:“姑娘,東西取來了。”


    “嗯。”敏君應了一聲,讓那錦鷺過來將東西遞給她,她放從自己身上解下鑰匙,開了其中一個鎖,再用那小匣子裏的鑰匙開了另外一個地方的瑣,從中取出一張信箋方到身邊,自己再重頭將匣子鎖好,令錦鷺將這兩樣匣子都放回到原處。


    錦鷺應了一聲,就自去處置事情了。經過這一次的折騰,她對於四姑娘繁君的看法也漸漸有了一點變化。畢竟,這些日子四姑娘繁君都沒有太過靠近也沒太過冷淡,一切都是淡淡如水,並不是刻意做出來的。而且,四姑娘的生母碧痕姨娘已然沒了,有些跨不過去的事情,也就漸漸崩開。說來,四姑娘眼下還是三奶奶名下養著的,倒也不是完全不能信了。


    也是因此,對於這次敏君繁君兩人的獨處,錦鷺並沒有十分警惕乃至於有些疑神疑鬼,反倒多多少少放鬆了一些,隻是偶爾進來瞧一瞧罷了。


    對於這種狀況,繁君隻是冷眼旁觀,沒有像上次一般惱怒。在她看來,眼下還有多少能惱怒的?最多,也不過王氏、朱氏那兩個老賊婆出現在自己麵前。由此,她甚至是沒什麽反應,或是想著事,或是到窗子邊看著風景,一來二去,錦鷺也就放心了許多。


    敏君不知道這裏頭的緣故,看著錦鷺也對繁君放心了些,還當是這次繁君著實幫了極大的忙,細細想了想後,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略有些遲疑地抬頭看向繁君,輕聲道:“四妹妹,碧痕姨娘的事情,眼下怎麽樣了?”


    “還能怎麽樣?”繁君略有些苦澀地勾了勾唇角,臉上一片黯淡與冰冷:“人都沒了,就算那葬禮再盛大,又有什麽用處?再者,那還是罪魁禍首假惺惺的一段話招惹來的,我想到了,就覺得噁心。”


    聽得繁君這麽說,敏君略有些遲疑,半晌後,還是抬起頭道:“老太太、太太,究竟是兩個人,雖說都與碧痕姨娘的故去幹係不淺,但若要你選一個報復,你會選擇老太太,還是太太?”


    “自然是姓朱的!”繁君毫不猶豫地直接將朱氏提了出來,在她看來,老太太雖然心思惡毒,但好歹還對碧痕肚子裏的孩子存了一點善意,可那朱氏身為祖母,卻是半點憐惜都沒有,真真是可恨!


    見繁君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朱氏,敏君雖然覺得這幕後主使大抵是老太太籌劃的,但繁君既然做出了選擇,她也不準備再在上麵白費精力,隻是將自己的一個主意說給繁君:“若是這般,我卻有一個法子,讓你小懲大誡一番,免得你心裏過不去,沒得到時候自己撐不住,外人瞧見了,隻說你衝撞了長輩,行止無端,大為不孝。”


    “什麽法子?”聽得敏君說什麽不孝無端,繁君隻是稍微想想了一下,她便覺得自己渾身仿佛被什麽東西吞了一般,窒息般的難受。


    “老太太、太太這般行事,可爹爹娘也不是好惹的,隻怕府裏的傳言早就飛得滿城皆是了。”敏君略略考慮一會,還是將事情說道出來:“先前不孝的風波還沒平息,這會子便出來這樣的事,滿京城都是在瞧著我們徐家呢。別人也就罷了,可我大伯母、二伯母、嬸娘她們怎麽會不掛在心底?少不得早就是埋怨開來了。隻是老太太素日的積威,大夥兒方沒個人敢說什麽罷了。”


    說到這裏,敏君唇角微微挑起,一絲冷然的笑意便是從眼角眉梢間浸染開來:“隻是老太太還好,太太這樣的人,如何能受得住?若是此時我們尋了個法子,捏造出一點事情,招惹她出來,一次兩次不算,三次四次不算,隻要她沒來,我們就讓寫著的事情成真,這樣,就算再不信你,這人也得信了。那時候,我們尋個法子約出來見麵,直接打一頓也好,別的什麽也行,隻要不出了人名,隨你的心思怎麽做都行,這般可好?”


    “好。”聽著如此,那繁君也覺得心裏頭舒坦了好些,當下點了點頭,就是直接應下了這個事情。敏君瞅著她神情一變,從原先的陰沉晦暗,變得略有一些柔和與歡欣,隻垂下眼,細細將裏頭該是做得不該做的,該是怎麽做不該怎麽做都是商談了一番。也就是這麽個時候,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讓敏君繁君兩人都是一頓,神色凝重起來。


    敏君看著手中捏著的那張紙,唇角微微有些抿起,雖然這些都是知名的大夫,可若是不必去請,自個家中常往來幾個大夫就是能處置妥當,那該多好!最起碼,孟氏的傷情是不用擔心了的。


    “三姑娘,四姑娘,三爺立等兩位姑娘過去說話。”外頭的聲音極為圓潤,嬌滴滴的,聽著就是個年歲略長的丫鬟的聲音。


    唇角微微一翹,扯出個冷然的弧度,敏君看了繁君一眼,眼底有些微冷光閃過:“走吧,我倒是想要瞧一瞧,這外頭是什麽人?聽著聲音,想來生得也是不錯的。”


    “是隻可惜時辰選得還好。”繁君接著話頭說了一句,就是轉過頭,將敏君的衣衫都取來幫著匆匆穿戴妥當,就是趕著出去。到了外頭,繁君首先挑了挑眉,伸出手拍了拍那丫鬟,看著她抬起頭來,果然是極漂亮的,花朵兒一般嬌嫩的風姿,隻是不曉得哪裏見過一般,瞧著有一點眼熟。


    “瞧著倒是有一點眼熟,隻是不曉得哪裏見過的。”敏捷仔細打量了一會,忽然轉過頭與繁君說了兩句,眼角卻是瞟了那丫鬟一眼,看著她略略有些顫抖的神情,她抿唇一笑,沒有多說什麽別的。


    一路安安靜靜的過來,敏君與繁君隨著那丫鬟走到孟氏的屋子外頭,她們兩個對視一眼,方才打起簾子走了進去。一走入屋子裏,一股濃烈的藥味撲麵而來。不等抬頭,那丫鬟便是嬌滴滴著拿話纏了上來,說話行事,連絲毫當著孟氏的踟躕也沒有,


    當時的敏君忍不住,多說了兩句話,就是甩袖而出,自己是倒是愣了半晌,方才反應過來,這會既又是出了同樣的事情,少不得要略略盡盡心,瞧著究竟是什麽樣的人。而且,敏君自己瞧著鬆寬,究竟是如何,還真是說說個不清楚。敏君隨著繁君,特特在孟氏床頭等了效果,可到頭看著效果不好,她自然也就沒再多說什麽。


    不過,這骨架支撐,到底比別的好些,瞅著事情比先前妥當。敏君正是在心底讚嘆了一聲,猛不丁就是聽到砰的一聲,一樣徐允謙先前得意不已的花盆盆栽,落在地上,雜亂不堪。隻邊上有個丫鬟,不管不顧上來伺候,一麵說這話,一麵幫著收拾整理,索性將地麵處置妥當了。


    好在此時的徐允謙,也麽心思在別的地方,瞅著敏君半日不說話,再去看了看孟氏,將敏君手指箋紙上的名義大夫想了一圈,點出兩個略近一點的,令人快快尋來。而他也趁著這個機會,將滿府折騰了一圈,瞧見不少看看到的,沒看到的事情,也沒太多想說的,隻是拿話催促,仔細瞧一瞧孟氏如何。


    第六十章送別上


    蘇瑾雖然說得有些謙遜,但他所尋來的大夫果真不錯,特別是裏頭一個畢姓的老大夫,真真是婦科聖手。先前那些大夫瞧著孟氏都隻搖頭皺眉,沒一個有把握的,幾個老成的,甚至連藥方也不開,說是身懷有孕,又是極險的,不能再下方子,裏頭的輕重不好琢磨。這輕了,倒也罷了,若是重了一點,隻怕胎兒受不住。到了最後的時候,除卻一兩個猶豫著開了方子,旁的都是搖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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