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對方的壓迫感實在是太強,每一句話都像是一種強製的命令一般,僅僅是這幾句話的功夫,墨言的額頭上便已經是出現了汗珠,對方那冰冷的目光讓她的身上一陣一陣的泛起了雞皮疙瘩,她坐得筆直,也是不斷地搓著手指,顯得緊張至極。


    一連過去了三十秒鍾,對方都是一言不發,這更令墨言感到有一些惶恐,剛想要開口,卻不了對方的麵具之下忽然射出一道赤光,令她心神一顫:


    “你不是有問題嗎?愣著做什麽?”


    墨言臉色一凝,這才緩慢的開口說道:


    “大。。。元帥。您接下來打算做什麽?”


    “你是來試探我的?”


    忽然,墨言的眼前頓時吹起一陣疾風,將她的長發整個掀起,連同額頭上的汗珠也是一同吹飛,眼前的大元帥眯了眯眼,感覺氣息比起剛才要更加的可怕,墨言絲毫不懷疑麵前這個魔鬼能夠在瞬間取了自己的性命,但她還是壯著膽子繼續往下。


    “不敢。隻是我想知道,您想怎麽處置敵人?”


    “入侵者自然要全部消滅,正如你今天所看到的一樣。”


    墨言聽到心中自然是一寒,手指也是抓緊了大腿。


    “大元帥,我認為這些入侵者自然是可恨,但並不是每個人都罪該至死。。。”


    墨言還未說完,便是被大元帥一具低沉的話語打斷。


    “你是來給他們求情的?”


    墨言身體一僵,因為她已經明顯感覺到了,眼前之人的氣息忽然一變,之前強大的壓迫感在此刻突然轉變了一種明顯的敵意,而且直朝著自己而來!


    她正想要繼續開口,麵前之人卻是冷哼了一聲。


    “你給敵人求情,那我們的人死去的時候怎麽不見有人給他們求情?這樣心慈手軟,不會寒了戰士們的心嗎?”


    “這並不是心慈手軟,我隻是想說判罰要根據對方做了什麽事情來談。這次開戰以來,我見過很多人,他們其實並不希望繼續這場戰爭,有些人甚至根本就沒有參戰,我和大元帥一樣也憎恨殘忍的敵人,我隻是希望給那些可憐人一條生路。”


    墨言越說心念越是堅定,也不害怕和大元帥正麵對視。大元帥聽到這裏好像是提起了一分興致,收起了之前的敵意,繼續問道:


    “這是誰告訴你的?”


    “沒有人告訴我,但有人告訴我凡事要以正義為先。不要以樸素的情感去分辨事物,對任何事物,任何人都是同理。”


    她還要繼續說些什麽,但卻感覺自己的咽喉忽然被什麽東西掐住,恐怖的力量從前麵撲來,周圍的場景猛然變化,快速倒退而去,隻聽到砰的一聲響,墨言這才發現自己被大元帥一掌直接摁在了後麵的牆上。


    哢——


    大元帥的力量簡直要將她的脖子直接扭斷,她痛苦的用雙手握住了對方的手臂,麵具之下的赤紅眼眸在這個是那麽的恐怖,墨言的瞳孔猛然一縮,一股寒氣也是隨之彌漫了全身。


    “正義?我來告訴你什麽是正義!一旦你放過了其中的一個人,仇恨的種子就會不斷地在這些人眼中生根發芽,斬草必除根!我隻需要對我們的暗徒負責,至於這些敵人,他們的賤命在我看來一文不值,夠不夠清楚!”


    砰——


    大元帥一鬆手把墨言放了下來,她隻得是捂住喉嚨不斷地咳嗽,雖然已經留手,但墨言在剛才一刻真的感受到了一種死亡的威脅恐懼,大元帥沒有再理會她,而是徑直的向著前方走去。


    “那蜃樓,還有神咒的同胞呢?!你們明明有能力在災難降臨之前就阻止這一切,但還是讓這麽多人犧牲,這些人對於你而言又算是什麽,是如你所說的賤命嗎?!”


    雖然感受到了一種死亡的威脅,但墨言還是強撐著站了起來對這大元帥怒吼出聲。這才是她這一次來真正的問題。


    從和鹿鳴的對話之中不難知道,千秋暗麵雖然極為的隱秘,但他們和外麵的世界並不是沒有一點的聯係,蜃樓,包括鹿鳴都是他們在“監視”這個世界的眼睛,如此重大的危機,有這麽多實力可怕的敵人進入,難道說千秋暗麵一點都不知道嗎?


    不,不會。這個大元帥的實力深不可測,完全超出了墨言的認知,千秋暗麵的真正實力墨言完全無法想象。正如在這片土地之上任何暗徒的事件都逃不過神咒的眼睛,墨言根本不相信,千秋暗麵什麽都不知道,隻有蜃樓死後他們才出麵。


    這隻是一個借口而已,蜃樓之死並不是一個“信號”而是一個“契機”。她不知道麵前這個大元帥在想一些什麽,但必然是在謀劃一些大事情,她總感覺自己還身處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


    “他們的死亡都是值得的。”


    大元帥顯然不可能多做什麽解釋,隻是最後丟下了這麽一句便是一掌將她直接吹出了這裏。


    墨言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卻發現鹿鳴依舊還未離開,隻是坐在桌邊獨自飲茶。看到她回來之後,鹿鳴也是優雅的舉了舉茶杯,臉上微微一笑。


    看著墨言失魂落魄的樣子,鹿鳴不用想也知道她是去做什麽了。不過這也在他的預料範圍之內,墨言這樣的個性,是無法和千秋暗麵一起共事的。


    “你也不用太過的氣餒,雖然大元帥看過去殘忍嗜血。但那是對敵人而言的,對自己人還算是相當客氣,他也並不是嗜殺,你知道在他這個位置上,總要考慮到一些其他人考慮不到的事情。”


    “我知道,我隻是一時之間無法接受而已。”


    墨言本質上並不是人類,缺少一種先天的地區認同感,在她的眼中,既然都是人,為什麽彼此要做事到一個如此決絕的地步呢?


    “如果我們敗了,那我們的下場也差不多,你覺得那些人會放過我們嗎?”


    “他們也會殺了這裏所有的暗徒嗎?”


    “可能。”


    對於這個問題,鹿鳴並沒有做出肯定的回答。因為這種類似種族滅絕的事情在暗徒世界基本有一個共識,在以往的宗門爭鬥之中,失敗的一方將會原地解散,基本不會趕盡殺絕。


    過去千年的王朝變更,曆史演化,也極少會出現這種滅絕的屠殺,這個地區的人自古以來似乎就對這種行為反感。


    鹿鳴,也就是狼煙,也是這萬年的曆史的見證者。對於這些默認的規則還是有一定的了解。


    “大元帥的決策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們還是不要考慮那麽多。而且,就算我們有意見,也起不到什麽作用。”


    鹿鳴拍了拍墨言的肩膀,繼續講道:


    “我們明天就要出發,如何,你要跟來嗎?”


    “有大元帥在足夠了,這裏不需要我了。”


    墨言擺了擺手,並示意自己將要休息了,鹿鳴會意,也並不在打擾,退出了這裏。


    第二日。


    墨言雖說並不跟著千秋暗麵一同前去,但還是選擇目送隊伍離開。而正在隊伍出發之前,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撲通——


    東方雪攔在了隊伍之前,而後對著大元帥直接跪下。


    “大元帥,我知道我很沒用。如果不是因為我,父親可能就不會卷入這場風波,還有那麽多的同伴可能就不會死!但請您給我一個機會,我想上戰場殺敵!為死去的同胞報仇!”


    墨言看著也是稍稍有些動容,對於東方雪而言,這些外麵的入侵者讓她失去了最親愛的父親還有師哥,而且因為自己的弱小,隻能夠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死在敵人的屠刀之下,墨言知道這樣的感受,知道這種弱小的感受。這樣沉重的打擊之下,她內心此刻必然是備受煎熬,悲憤難當。


    小雪現在的狀態和那當時的那幾個大祭司的徒弟有些相像,隻不過咆哮沒有先前那麽的聲嘶竭力,但也是相當的激動,而且眼睛之中泛有淚花。


    “我是擔心她成長的代價太過的沉重。。。”


    蜃樓。。。你是不是早就聊到了現在的一切呢?


    大元帥似乎起初並不想要理會她,但隨著東方雪開始一個一個地磕著響頭,一聲一聲的悶響猶如砸在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心上,東方雪也不管不顧,就像是在用著全身的力量把額頭往地上砸。


    墨言見了也是下意識的想要衝上去阻止,但還是止住了自己的動作。一連足足磕了將近一分鍾,將額頭砸得頭破血流,大元帥才將對方拉起。


    或許是被對方所打動,大元帥從旁邊拿來了曜日劍,遞到了她的手上。


    東方雪自然是一眼認出這就是父親的曜日劍,一瞬之間,以前的種種回憶湧上心頭,淚水又是止不住的狂湧而出。


    “跟著吧。生死與我無關。”


    “是!”


    看到小雪如此反應,墨言的眼神也是暗淡了一些。


    小雪失去了父親,失去了師哥。她墨言也失去了所喜歡之人,但這個時候,她卻是懼怕這種屠殺,懼怕這種屍山血海的殘忍而躊躇不前。


    “是我。。。太軟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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