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嘀嘀咕咕說什麽呢?”“沒!沒說什麽。”林趯極力搖著頭想撇清,搖完頭疼的更厲害了,撐頭閉眼的想克製住發燒帶來的暈眩感。寧非看他十分難受的樣子,轉身就去翻他挨著床頭的櫃子,“藥呢?快吃了睡一覺。”林趯什麽東西都往床頭櫃上放,床頭櫃子上的東西堆了一層又一層,寧非翻了半天亂糟糟的床頭,結果什麽都沒找著。寧非沒了耐心,翻找的動作都暴躁起來,“你這兒怎麽這麽亂?翻半天都找不著藥,你別告訴我沒有啊。”“嗯,沒有。我之前感冒都吃完了。”寧非停了停動作,轉頭盯著林趯,“你說真的?”林趯被寧非盯的有些心虛的往後縮了縮脖子,拿枕頭遮住自己的半張臉,“嗯,真的。”寧非看了看被自己丟在地上的退熱貼,抬頭又眯起眼看了看縮著脖子的林趯,不知道說他傻還是單純,撒謊都表現的這麽明顯。寧非伸手過去勾住了林趯的脖子,用不小的力氣把他往自己麵前拽。“啊!”林趯驚呼一聲,等平靜下來就看到寧非的臉近在眼前,有些太近了,倆人的鼻尖就快碰上了。林趯有些別扭的想轉頭,可寧非的手勁兒太大,壓著林趯的後脖子不讓他動彈。“林趯,你怕去醫院,不去也就算了。可你連藥都不想吃,你這是想拖死自己?”林趯的脖子再縮就快沒了,可寧非的手卻捏住了他的後頸肉,他隻有小聲說著,“藥太苦了。”“藥在哪裏?!”寧非的聲音有些大了,嚇得林趯整個人在他眼前一抖,寧非就有些後悔的鬆開了捏著他後脖子的手。林趯的嘴巴又癟起來了,嘴角下撇再眨兩下眼睛,寧非看著還以為他要哭,這真要哭了寧非還真沒辦法來對付。還好林越隻是癟了癟嘴,縮著脖子伸手朝寧非背後指了指。寧非順著他指的方向轉頭看了看,歎氣的走到擺在牆角的舊書桌邊去翻抽屜,拉抽屜的動作還是那麽的暴躁,隻是寧非沒料到這書桌這麽舊,他隻不過是動作大了些,那抽屜“哢噠”一聲鬆開緊接著又“嗵”一聲直接掉地上了。“小點聲!成天弄什麽弄!”抽屜剛砸到地上,住樓下的人家就開窗大聲發表著不滿。寧非愣住了,他沒想到隔音這麽差。林趯摸了摸自己發紅的耳朵,“房子老了。”“你說說你,細皮嫩肉從小被父母養在溫室裏,東西都不會收拾,估計平常在家被保姆伺候慣了。你這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幹嘛非得受這份罪?租這麽一個房子,你爸媽沒給你錢?”寧非邊說邊蹲下去翻掉在地上的抽屜。林趯垂了垂眼睫毛,“我是離家出走的,因為我想追求自己的夢想。”“離家出走?!”寧非不可置信的回頭看一眼林趯,這個從小乖乖聽話的林趯居然離家出走,還是為了所謂的夢想?寧非搖著頭歎著氣,給他潑冷水,“哼,夢想。這玩意跟傳銷一樣,追夢的人都是傻……”寧非的話頭突然打住,他愣了愣,因為從書桌抽屜裏看到了一個裝訂線都散開的圖畫本,上麵有歪歪扭扭的字,“寧非將來一定會成為大名xing!”。是小時候的林趯寫的,有錯別字有拚音,寧非想起了小時候的林趯用胖手捏著筆,一筆一劃認真的寫下了這句話,還十分激動的舉給自己看對著自己想邀功。寧非不記得自己小時候拿著什麽樣的表情麵對那樣篤定的林趯了,他隻記得林趯高興叫喊著,“寧非,你快給我簽名。等你成為大明星了,我就可以把這個拿出來炫耀了。”然後寧非就在這句話下麵畫了個豬頭。林趯看著蹲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寧非,小心的出口問著,“怎麽了?你剛剛要和我說什麽?”寧非回過神來,慌張的隨手把那地上散著的書本都堆到一塊兒,又怕林趯看出自己的失常隻有拿話掩飾著自己的失態,“我說夢想這玩意就是傳銷,一根筋追著的人都是被雞湯給洗腦的,一個個的跟個**似得。你本來就是笨蛋現在還進‘傳銷’,得蠢成什麽樣。”林趯頭垂的更低了,“我知道,有很多人這樣說我。”寧非蹲在地上越收拾心越亂,幹脆把手裏的東西都往旁邊推,好不容易找出了退燒藥,站起來一回身卻看見了垂頭喪氣的林趯。寧非又開始懊惱,真是奇了怪了,他這一晚上反複懊惱的事情比這一生過去的那些日子裏所懊惱的還要多。寧非抓了抓後腦勺的頭發,動作太大又因為昨晚噴的劣質定型水讓他表情看起來十分不好,“林趯,我就那麽隨口……”“可是寧非,”林趯抬起頭來看著他,眼神十分堅定,“我和你不同,你有天賦可我沒有,沒有天賦的普通人除了用熱情認死理,還能怎麽去接近夢想呢?”寧非看著林趯堅定的眼神就是一愣,那眼神和小時候一樣,一臉崇拜的看著自己,告訴自己,“寧非,你一定要成功!你一定會成功!”他那時怎麽回答的?寧非想不起來了,隻是知道自己後來因為這眼神的肯定,真的像個進了傳銷被洗腦的人,拿頭去磕南牆,還滿懷希望的以為總有一天南牆會被自己的腦門給磕碎。可惜沒有,是他太天真,夢想太硬,他磕不碎。“我的意思是沒必要非這麽折騰自己……”寧非想,拿頭撞南牆的苦自己受過就算了,別再讓這沒經世事,傻得單純的小孩來受,夢想這玩意隻有遠遠看著才美好,頭破血流去靠近不過徒留一身的傷。寧非打算勸勸林趯,勸他回家,有父母寵愛的無憂無慮的家,勸他回去好好上學,回到滿是青春朝氣的學校裏去,過他該過的無憂無慮的生活,走平常的路,別在這裏自找罪受。可他一對上林趯的那雙眼,那雙和小時候一樣亮晶晶的,無比崇拜看著自己的那雙眼,突然沒法直白的說出殘忍的話,最後隻有一歎氣,“唉,不說了,你這種溫室裏的小花朵,放著好日子不過,非得撞個南牆才死心。”寧非拿著藥朝床邊走,林趯抱緊了腿往床裏邊挪,寧非在床邊坐下拿過礦泉水再轉身時就看見林趯抱腿縮在床角,一臉警惕的看著自己,“你幹嘛?搞得我像要對你意圖不軌似的。”話一說完,寧非心裏就一咯噔,不過是隨口的玩笑話,倒是不經意露了點真心,好在單純的林趯沒在意。林趯隻是警惕看著寧非手心裏的藥,有些不高興的嘟起了嘴,“能不能不吃藥啊,我感覺我已經好了。”說著就向上舉了舉手臂,“你看我都有力氣了。”寧非看了看舉著空氣啞鈴的林趯,歎氣搖頭,像是妥協的說道,“好,不吃藥。隻要你過來給我摸摸額頭。”“哦,好。”林趯放鬆了警惕,朝坐在床邊的寧非爬過去,哪知道剛一爬過去就被寧非捏住了下巴。寧非掐住了林趯的下巴,看林趯要逃,幹脆翻身上床。從背後用腿夾住了林趯亂動彈的兩條腿,讓他無處可逃。掐住下巴的那隻手伸著食指進去,卡住了林趯的牙關,另一隻手直接把藥往林趯嘴巴最深處投,投完又立馬收回了卡著牙關的手指,捂緊了林趯的嘴,抬起他的下巴讓他仰長了脖子又對著林趯的後背一推,林趯條件反射一吞咽,藥就下去了。“和我玩花樣,你還嫩著呢。我從前在寵物店打工,就這樣給貓喂藥的。”寧非邊說邊給林趯遞上了水。“你怎麽能這樣。”林趯有些委屈的說著,雖然不滿還是接過了寧非遞過來的水,剛想打開喝,才發現寧非仍舊保持著從背後抱著自己的姿勢。林趯扭頭看一眼背後抱著自己的寧非,“我得起身喝水。”“哦。”寧非居然忘了,撤開絞緊林趯的腿,慌忙從床上坐起了身。林趯起身仰頭喝了兩口水,順了順脖子,隻覺得嘴裏發出了苦味。寧非看他臉皺的不行,問他,“不是給了你個果凍,現在拿出來吃吧。”寧非不提,林趯差點忘了,臉上由陰轉晴,從口袋裏掏出那個果凍笑了笑,“是黃桃口味的呢。”說完就小心打開了果凍,嘬起了嘴吸走了果凍上多餘的果汁之後,才捏出了果肉咬了一口。寧非看林趯嘬起嘴巴吸果凍,臉頰鼓鼓的嚼著,頓時覺得哪裏有些不自在。等林趯吃完第一口舔了舔嘴唇的時候,他才想起昨晚林趯把自己的嘴唇當布丁,對著自己又咬又舔的樣子。寧非咽了咽口水,林趯看到寧非咽口水的樣子,伸手擋了擋自己的果凍。寧非看到他這一副小氣樣,有些沒好氣的說著,“這還我給你的呢,我要想吃一口你還能不給?”林趯用手擋著果凍不給寧非看,“你給我的就是我的了。我想自己吃。”“小氣鬼。”寧非翻著白眼轉過身去,省得看林趯吃的那麽香,而自己在旁邊隻有眼饞的份兒。可這一轉身,寧非的眼神直往牆角掉落在地的抽屜上飛。“嘶哦~”林趯吸光了果凍,滿足的拍了拍肚子,看著寧非出神的樣子問,“你在看什麽?”“哦,沒什麽。”寧非轉過身來看到林趯手裏光了的果凍,“還真不給我留一點啊。”“嗯……那個……”林趯被寧非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突然想起之前寧非嫌棄自己的話,“我這不是生病了嗎,別再傳染給你。”寧非抽著嘴角看著林趯,“借口找的倒挺快。”寧非摁著林趯的肩膀讓他倒下,“那病人您快睡吧。”林趯看著自己蓋上被子的寧非問,“你這就要走了嗎?”寧非回頭看了看衛生間,“我背你這麽遠路回來,還爬了樓梯,借你地方洗個澡不過分吧。”不知道是累的還是吃了藥的緣故,林趯感覺自己的眼皮有些撐不住了,“嗯,你隨意啊。”寧非看他眼皮直打架,笑一下起身往衛生間裏走,打算先洗個澡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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