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提心吊膽:“你把人家咬了?”“……”梁宵:“不是。”梁宵摸過他的手機,熟練找到了專門存放自己被沒收文件的一欄,飛快刪掉了經紀人沒收來的贓物。“那段時間……”梁宵說,“我騙了個人。”段明皺眉:“騙什麽了?”“什麽都騙了。”梁宵笑笑:“騙他我家境優越,去他們學校是被家裏逼著上學的,不穿校服是因為我瀟灑個性,懶得拿飯卡是因為嫌食堂太難吃……”那是所偏向上流社會的學校,相比普通公立高中,這種格外寬鬆的學校反而要好混進去得多。小梁宵那些年隻是斷斷續續上過學,但也隱約知道,如果不想再渾渾噩噩活下去,這是必須走的路。公立高中有門禁,教室固定,校規嚴格,他混了幾次都沒成功。這種不以精英教育為目標的私立學園原本就寬鬆,學生又動輒不去上課,老師一年到頭,甚至都認不全自己班上的學生。小梁宵在各個班遊蕩了一個月,都沒被任何人發現。還順利找著了個特別好騙的肥羊。梁宵其實已經挺久都沒再想起過這件事了,按按額頭,笑了笑:“是個還沒分化的alpha,跟我差不多高,挺單薄,戴個眼鏡……”alpha直到分化之前,都不會出現爆發性的身體素質提升,十來歲的小孩子們全混在一塊兒,其實看不出多少差別。梁宵生平就打得過這麽一個準alpha,挺自豪,忍不住回憶當初的榮光:“我當時單手就能撂翻他。”“……”段明不太忍心把他叫醒,配合著晃醒助理,一塊兒給他鼓了鼓掌。梁宵雙手虛按幾下,挺矜持:“謝謝,謝――”段明單手把他撂在座椅上,扯過毯子裹住:“然後呢。”梁宵:“……”梁宵醒了:“然後他就信了。”當時的小梁宵其實也沒騙過這麽好騙的人,甚至有些不忍心,所以和對方相處的時候,也盡量能忍則忍。梁宵不太想回憶當時的噩夢,閉上眼睛:“然後……他把我帶回家了。”段明聽得心焦:“他幹什麽了?”“他讓我寫作業。”梁宵絕望,“每天三個小時。”段明嗆了一聲,愕然抬頭。“寫完之後,他親自給我判對錯,錯了的給我講。”梁宵這輩子都沒進過這麽可怕的圈套:“課文背不下來,就讓我抄課本,每天起床第一句,人麵不知何處去。”段明:“……”梁宵:“每天見麵第一聲,桃花依舊笑春風。”段明聽不太下去了:“你這是造了什麽孽?”梁宵也不清楚自己造了什麽孽:“白日依山盡,舉身赴清池,欲窮千裏目,自掛東南枝……”段明提醒他:“背串了。”梁宵雙目無神:“我說我。”“……”段明實在說不出話,拍拍他肩膀,憋了半晌:“不容易……”“太不容易了。”梁宵歎氣,“要不是我還得靠他的飯卡活著,肯定半夜拿筆給他臉上畫個眼鏡。”但那個時候的小梁宵畢竟心軟。從沒遇見過這麽好騙的人,說校服丟了就借他校服,說不愛帶飯卡懶得吃飯,就天天買了飯監督他吃。除了每天逼他學習,沒做過任何過分的事。半夜看他往牆上撞自己的頭,還偷偷買來核桃剝給他補腦。段明槽多無口:“……行。”段明:“然後呢,你發現他也有這個病?”梁宵搖搖頭:“當時沒有,我也不常在他家。”那時候小梁宵還要躲著那個騙子窩,不能被發現自己沒按他們要求的騙錢,隔幾天又要被威脅一次。小梁宵當時也憋著一口氣,咬牙偷著打著三份工,早上在早餐店,中午下午還有別的要忙。幸好兩個人不在一個年級,對方又沒有刨根問底的習慣,小梁宵一個謊話疊著一個謊話,也勉強給糊弄了過去。但最後也還是露餡了。那一窩裏的人發現了他的端倪,逼他去在難得的肥羊身上撈一筆大的,不然就要他好看。編出來的假身份,自然也會被捅得徹徹底底。“我那天本來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