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前腳走的,門是後腳踹開的。


    張海客也不是個慣人毛病的性格。


    他踹開大門抬腿往裏走,一口流利的當地話脫口而出,“海坤,多年沒見怎麽還是這個德行?”


    “哼,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啊。”


    聲音裏夾雜著一絲嘲諷,又略帶一絲醉意。


    吳墨被房間裏酒味熏得直皺眉頭。


    有心想在門口等待,可骨子裏的好奇又壓下了對酒臭味道的厭惡。


    對著張日山使了個眼色,兩人緊隨其後跟著走了進來。


    門裏的味道更是奇臭無比。


    有一種長年累月活在酒坑裏,然後又嘔吐又不洗澡,埋汰形象攪合在一起的味道。


    吳墨盡量屏住呼吸,頭一次有些理解自家花哥為什麽有些潔癖。


    倘若自己身邊都是這種人?


    我的媽呀,分分鍾都能把他們踹進水坑裏狂刷好幾遍。


    房間裏點著一盞微弱的煤油燈,門開帶進來的風吹得火苗來回晃動。


    吳墨站在門口迅速環顧四周。


    房子不大,不到二十平方米。


    地上堆滿了各種雜物,衣物隨意散落在四處,像被丟棄的破布。


    酒瓶子,紙箱子、舊家具和各種物品層層疊疊,幾乎沒有落腳之處。


    牆上的漆皮脫落,露出斑駁的牆麵,牆角蜘蛛網密布,上邊還有一些死蚊子。


    角落裏有一張破木頭搭建成的單人床,上麵被褥黑的堪比鞋底兒。


    一個長頭發邋裏邋遢的男人正坐在床上抱著酒瓶子喝酒。


    毫無疑問,此人就是張海客口中的海坤。


    “天天喝這麽多,不怕有一天酒精中毒死亡嗎?”張海客抬腳踢飛一個酒瓶子,邁步走到男人身邊。


    “嗝……”


    海坤打了一個長長的又臭又響的酒嗝,冷笑道:“早死早超生,可惜我倒是想死,問題是閻王爺不收啊。”


    說完舉起酒瓶子,一仰脖又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什麽海風把你吹到我這兒了,身邊那倆是誰啊?你兒子還是你孫子?”


    嘿!


    特麽的!


    占老子便宜?


    不熟悉的人想要占吳墨便宜,即便是口頭上也是不允許的。


    未等張海客回答,他聲音極冷的哼了一聲,“老子是他爹,陪他過來看孫子。”


    一語雙關。


    罵了張海客,也沒跑得了海坤。


    張海客嘴角抽了抽,回頭狠狠地瞪了吳墨一眼。


    娘腿兒的。


    是他說話不中聽,關老子屁事兒?


    算了。


    習慣了。


    老子大人大量不跟你計較。


    張海客安撫好自己,轉頭將炮火對準了海坤,“我過來看看你死沒死,要是死了就給你添把土,沒死找你有點事。”


    “沒空,不幹。”海坤連個奔兒都不打,直接擺手拒絕。


    抬手指向門口位置,“出去的時候幫我把門帶上,以後沒事別來煩我。”


    吳墨覺得這人很拽,搞不明白張海客帶自己來的用意?


    想了想決定靜觀其變。


    張日山微微眯著眼睛仔細打量眼前男子。


    從他的話語,樣貌,名字似乎聯想到了什麽?


    眉頭不禁微微皺了皺。


    是他?


    吳墨餘光掃見這一幕,抬手捅了張日山一下,低聲問道:“山貨,你認識?老相好?”


    張日山有點無力吐槽。


    心知糾正無效,隻好無奈地點點頭,“聽說過,不是老相好。”


    “聽說?”


    吳墨詫異的看向張日山,“你這麽牛逼?這貨頭發長的連臉都看不見,你居然能猜出是誰?”


    “嗯。”張日山不欲多說,目光繼續投向被稱作海坤的男子。


    張海客預料到會被拒絕,不慌不忙地從兜裏掏出一樣東西握在手心裏。


    舉手遞到男子麵前,撇撇嘴,“先看看東西再做決定。”


    “什麽東西?”海坤神情有些漫不經心。


    然而,當他瞧清楚張海客手裏東西,酒瓶子直接甩在了地麵上。


    蹭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厲聲喝道:“說,這個東西怎麽會在你手裏?”


    “想知道?”


    張海客絲毫不在意床鋪埋汰,一屁股坐在上麵悠哉地翹起了二郎腿。


    “廢話,快說。”海坤氣急敗壞地揪住張海客衣服領子。


    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動手的架勢。


    張海客不緊不慢的說道:“想知道?跟我去幹個活,回頭我便告訴你線索。”


    海坤喘了一口氣,惡狠狠地盯著張海客,“行,我答應你。”


    吳墨聽著話風有些不對勁兒?


    什麽叫跟他去幹個活?


    幹什麽活?


    跟自己一起下墓?


    這家夥是什麽人老子都不知道,你說帶就帶到身邊?


    “等一下。”


    吳墨皺著眉頭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海貨,這家夥到底是誰?老子叫你過來幹活,你都不問我一聲就又拉了一個人?”


    “哦抱歉,我忘了。”張海客毫無誠意的道了句歉。


    手指著海坤說道:“張海坤,跟我一樣是張家人。”


    “什麽?張家人?”


    吳墨略有些驚訝,緊跟著心情有些不爽,“海貨,老子今天出來是放鬆心情的,不是陪你探親的。”


    “行了,既然是你族人,那你聊吧,我先回去睡覺了。”


    說完轉身就走。


    他對張家人沒有一點好感。


    尤其是眼前這位埋了吧汰,渾身散發著一股異常難聞的臭味。


    離近了都容易把自己鼻炎熏出來。


    “唉,你等等。”張海客屬實沒想到吳墨說走就走,根本不給旁人說話機會。


    他急忙起身過來拉住吳墨胳膊,低聲說道:“咱們要去的地方應該非常凶險吧,多一個人多一把力,海坤在這地方幾十年,山山水水非常了解……”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是張家最擅長破邪的人。”


    吳墨一下子停住腳步,“啥玩意兒?破鞋?搞破鞋嗎?”


    “我勒個去,你們家還有這種人才?”


    同音不同字,張海客也沒領會吳墨話裏含義,鄭重的點了點頭,“沒錯,他最擅長搞破邪。”


    兩人對話清晰地傳進張日山耳朵裏,惹著他瞧著二人的目光像看傻子。


    從吳墨詫異神情中,他已然確定這小子估計又沒想什麽好事情。


    張海客嘰裏咕嚕說了一大堆,著重強調了海坤的重要性。


    吳墨對此並不關注,最好奇的就是這人跟張家誰搞破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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