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眼睛微微一轉,緊接著麵露嬉笑:“來我們這玩的白衣公子可真是不少呢!不過要說到看上去冷若冰霜的,我這還真沒見過。這些公子們啊,都是來找姑娘們尋歡作樂的,一個個熱情得很,又豈會冷若冰霜、不解風情?”


    而她一邊說,一邊用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頰,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得意和炫耀。


    一旁的韓希捷見狀,立刻皺起眉頭,他狠狠地瞪了老鴇一眼,繼而怒聲嗬斥:“問什麽答什麽,別在這裏說些沒用的廢話!”


    聲音充滿了威嚴,讓人不寒而栗。


    老鴇被嚇得渾身一顫,她連忙低下頭,並且誠惶誠恐道:“是是是,草民剛才多嘴,還請大人勿怪。”


    看著老鴇驚恐的樣子,韓英濟心中不禁感覺有些好笑,但他還是故作嚴肅地說:“你再好好想一想,到底有沒有這樣一個人。”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老鴇,似乎想要透過她的眼睛看到她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老鴇感受到韓英濟的壓力,額頭上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她努力思索回憶了許久,最終還是緩緩搖了搖頭:“回大人,確實沒有。”


    韓英濟心中略感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於是他點了點頭,接著對老鴇說:“好,既然如此,那你就說說龍公子吧。”


    此言一出,老鴇頓時微微一怔,過了半晌,她才慢慢說道:“那晚草民幾乎沒有見過龍公子,所以草民不知該從何說起。”


    韓英濟皺起眉頭,在思索片刻後,他又詢問老鴇:“那晚誰與龍公子見得最久?”


    老鴇不假思索地回答:“自然是鳳姐,行刺發生前她一直在陪龍公子喝酒。”


    韓英濟眼睛一亮,他連忙對老鴇說:“那就麻煩大姐把鳳姐叫過來。”


    老鴇卻是一臉為難之色並遲疑道:“大人,這……”


    韓英濟心中一沉,旋即追問老鴇:“怎麽了?”


    老鴇露出尷尬的笑容,而後輕輕說道:“大人可真會說笑,鳳姐明明已經不在來儀閣了。”


    韓英濟聞言一驚:“不在來儀閣?那她去了何處?”


    老鴇眼神閃爍,並且輕聲說道:“大人這是明知故問啊。”


    韓英濟一臉迷茫地追問:“明知故問?大姐以為我知道什麽?”


    老鴇歎了口氣,然後壓低聲音說道:“前日下午,錦衣衛的大人來這裏把鳳姐帶走了。”


    韓英濟麵露驚詫之色:“什麽,錦衣衛把鳳姐帶走了!”


    老鴇輕輕頷首,同時對韓英濟說:“正是。”


    停頓了片刻,老鴇又反問韓英濟:“莫非大人真的不知?”


    韓英濟沉默片晌,而後對老鴇說:“此事目前我並不清楚。”


    老鴇用堅定的語氣回答:“的確是一位錦衣衛的大人帶走了鳳姐,此事千真萬確,大人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回去核查。”


    韓英濟連忙問老鴇:“那個錦衣衛可曾說過為何要帶走鳳姐?”


    老鴇搖了搖頭:“他沒透露原因,就說奉命行事,而我也不敢多問。”


    韓英濟又問老鴇:“那個錦衣衛具體長什麽模樣?”


    老鴇一邊回憶思索,一邊慢慢說道:“錦衣衛的大人穿著那身行頭似乎都是一個模樣,這要見了真人才能分辨出來。”


    韓英濟閃過一絲微妙的眼神,隨後他對老鴇抱拳致意:“有勞大姐了。”


    老鴇立刻起身向韓英濟行禮:“大人客氣了,有事您盡管吩咐,在下隨時效命。”


    韓英濟和韓希捷離開了來儀閣,之後行走在京城的大街上。


    見韓英濟一言不發,韓希捷於是問他:“少爺,有什麽發現嗎?”


    韓英濟不緊不慢地說:“老鴇對案發現場的描述與勘驗記錄中的內容一般無二,看起來她應該沒有說謊。”


    韓希捷疑惑不解道:“可是鳳姐為什麽會被錦衣衛帶離來儀閣呢?而且在此之前我們都沒有聽李光俊說過。”


    少頃,韓希捷又說出自己的看法:“另外,錦衣衛明明已經完成了對來儀閣的現場勘驗以及人員審訊,他們此時再將鳳姐帶走,未免太不合情理。”


    韓英濟說道:“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目前我們還無法確定。”


    聽到這句話,韓希捷不禁陷入深思,過了片刻,他想到了什麽,旋即大驚失色:“莫非有人冒充錦衣衛帶走了鳳姐?”


    韓英濟卻波瀾不驚:“現在也不能這樣斷定。”


    韓希捷滿臉狐疑地反問韓英濟:“那究竟是怎麽回事?”


    韓英濟意味深長道:“究竟怎麽回事,我們不妨直接去問李光俊。”


    錦衣衛都指揮使司內,聽完韓英濟敘述的李光俊也大驚道:“什麽!鳳姐被錦衣衛的人帶走了?”


    韓英濟微微點頭:“來儀閣的老鴇的確是這樣說的,隻是我現在不能完全確認此事,故而前來向大人求證。”


    李光俊麵色凝重地說道:“陸將軍和我之前從未下令派人去將鳳姐帶離來儀閣,而我也不知道此事。”


    韓英濟試探性地反問李光俊:“莫非是有人在冒充錦衣衛行事?”


    李光俊壓低聲音說:“現在下這個結論還為時尚早。”


    停頓了片刻,他繼續補充道:“事情究竟如何,現在我也不能肯定,韓公子不妨等我先把情況查清楚,之後我們再作議論。”


    韓英濟於是對李光俊抱拳行禮:“那就勞煩李將軍了。”


    李光俊說道:“韓公子不必客氣,這都是我分內之事。”


    在走出並且遠離錦衣衛都指揮使司後,韓希捷悄聲問韓英濟:“少爺,你覺得李光俊在說謊嗎?”


    韓英濟麵色平靜道:“看他的反應,應該不像是在說謊。”


    韓希捷於是說:“既然如此,那我們不妨先等他的消息。”


    韓英濟輕輕頷首:“順便我們也去其他地方查查其他的線索。”


    這時韓希捷又問韓英濟:“少爺,那我們現在去什麽地方?”


    韓英濟沉思片刻,然後對韓希捷說:“走吧,去一趟醉仙樓。”


    聽到這句話,韓希捷眼中立時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


    韓英濟和韓希捷走進醉仙樓的雅間,並且見到了梅大膽。


    隻見韓英濟對梅大膽抱拳道:“梅兄別來無恙。”


    梅大膽連忙站起身來並對韓英濟回禮致意:“韓公子來了。”


    少頃,梅大膽又對韓英濟伸手示意:“快快請坐。”


    韓英濟則一動不動地詢問:“梅兄,尋人之事進展如何?”


    梅大膽麵露猶豫之色:“我已經請京城所有的兄弟一起幫忙尋找了,不過目前尚未找到韓公子所說的那個白衣少年。”


    但他很快又話鋒一轉:“不過請韓公子放心,一旦發現了那人的下落,我會立即告訴公子。”


    韓英濟點了點頭,隨後他又對梅大膽說:“有勞梅兄了,其實英濟今日前來,是還有另外一件事想請教梅兄。”


    梅大膽和顏悅色道:“韓公子但說無妨,梅某一定盡我所能。”


    韓英濟於是問他:“梅兄可曾聽說過金先生這個人?”


    梅大膽仔細思索半晌,之後輕輕搖了搖頭:“沒聽說過。”


    韓英濟隨即又問:“那你聽說過汪鋥這個人嗎?”


    梅大膽露出回憶的神情,隻見他緊皺眉頭並輕聲喃喃:“汪鋥,汪鋥,這個名字我好像曾聽人說過。”


    聽了梅大膽的話,韓英濟連忙對他說:“梅兄仔細想想,你究竟在何時何地聽何人說過這個名字。”


    梅大膽又思索良久,而後緩緩開口道:“韓公子,之前在下於偶然間聽人提過汪鋥,隻是時隔太久,現在竟然有些想不起來了。”


    此言一出,韓英濟和韓希捷不禁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而梅大膽接著說:“韓公子且讓我再好好仔細回想一番,待我想起來以後一定立刻告知於你。”


    韓英濟沉默片刻,然後對梅大膽行了一禮:“麻煩梅兄了。”


    梅大膽連忙向韓英濟回禮:“韓公子客氣,區區小事,不談麻煩。”


    韓英濟說道:“尋找白衣少年之事,還請梅兄繼續費心幫忙。”


    梅大膽目光堅定地點了點頭:“韓公子放心,在下應人之托,定當忠人之事。”


    韓英濟主仆走出了醉仙樓,隻見韓希捷說道:“少爺,我們忙碌了一整天,收集和掌握了一些線索,可結果也令人受挫。”


    韓英濟則拍了拍韓希捷的肩膀:“破案並非一蹴而就,須得循序漸進、抽絲剝繭。雖然有些線索現在不得而知,但假以時日我們一定能獲取,等掌握了充足的線索,我們再從中找出關鍵加以追查,證據自然就會出現在眼前,到那時真相也必然水落石出。”


    韓希捷點了點頭,隨後他轉移話題:“少爺,話說我們辛辛苦苦查了一天的案,好不容易來一趟醉仙樓,也不好好犒勞犒勞自己。”


    說罷他回頭看向人來客往的醉仙樓,眼中充滿了不舍之情。


    韓英濟假裝沒好氣地對韓希捷說道:“一天到晚就想著在醉仙樓吃吃吃,我看你是完全不記得今日我娘要回來這件事了。”


    韓希捷恍然大悟,旋即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對啊,我居然把這件事給忘了,幸好少爺提醒,否則險些釀成大錯。”


    韓英濟說道:“好了,今日就到此為止,我們也該回家了。”


    陸彬回到了錦衣衛都指揮使司,正在庭院等候的李光俊隨即上前對他說:“大人,您回來了。”


    見李光俊神情凝重,陸彬於是開口問他:“有事嗎?”


    李光俊一本正經地對陸彬說:“有要事稟報。”


    陸彬下意識地環顧四周,繼而對李光俊輕聲吩咐道:“隨我去書房。”


    李光俊連忙向陸彬行禮:“是。”


    說罷他便隨陸彬一同前往書房。


    走進陸彬的書房後,李光俊立即將房門關上。


    待二人都坐下後,陸彬對李光俊說:“說吧。”


    李光俊於是將之前韓英濟與自己的交談告訴了陸彬。


    聽了李光俊的敘述後,陸彬露出疑惑的表情,同時反問他:“哦,錦衣衛將鳳姐帶離了來儀閣,目前不知所蹤?”


    李光俊微微點頭:“據韓英濟所述,來儀閣老鴇是這樣交代的。”


    陸彬臉色一沉:“我從來沒有下令要任何人將鳳姐帶走,倘若此事屬實,那錦衣衛中有人未免太過恣意妄為。”


    李光俊說道:“屬下剛才已就此事幾乎對所有人進行了核實,但目前並未發現有人擅自行事、將鳳姐帶離來儀閣。”


    陸彬思索片刻,然後反問李光俊:“詔獄那邊可曾核實過?”


    李光俊麵露躊躇之色,過了片刻,他慢慢開口道:“還沒有。”


    陸彬於是對李光俊說:“立即對詔獄中的所有人加以核查。”


    李光俊向陸彬行禮道:“是,屬下馬上去辦。”


    少頃,陸彬又低聲吩咐:“另外,此事盡量不要被他知道。”


    李光俊心領神會,他連忙對陸彬說:“請大人放心,屬下明白。”


    河南洛陽府,諸葛長空在家中的書房寫下了一封書信。


    沒過多久,他又把十八鐵衛之一的諸葛雲叫到了書房。


    隻見諸葛長空將書信遞給諸葛雲:“你即刻動身出發趕往京城,並將此信交到‘劍尊’張昭麟大俠的手中。”


    諸葛雲從諸葛長空手中接過書信,接著向他說道:“請先生放心,我一定安全且迅速地將此信送給張大俠。”


    諸葛長空輕輕頷首:“好,到了那裏以後,你就在張大俠府中住下,暫時不必返回洛陽了,我不日也將啟程前往京城。”


    “是。”諸葛雲又向諸葛長空行了一禮。


    江西南昌,寧王府內,李士實手持一封書信快步走進偏廳,並且朝坐在廳內的朱宸濠喊道:“王爺,金先生來信了!”


    聽了這句話,朱宸濠連忙對李士實說:“快拿來給我看看。”


    李士實立即將手中的書信遞給了朱宸濠。


    朱宸濠接過書信,然後將其拆開並仔細閱覽起來。


    過了片刻,看完書信的朱宸濠麵露微笑:“好,好。”


    少頃,他又對李士實說:“看來,我要去見見金先生了。”


    李士實不由得反問他:“王爺的意思是,我們要去京城?”


    朱宸濠意味深長地歎道:“是啊,闊別京城多年,也該回去看看了,去見一些該見的人,做一些該做的事。”


    李士實似乎明白了朱宸濠的意思,他隨即躬身行禮:“是。”


    朱宸濠繼續說道:“算算時間,諸葛長空也快要出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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