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回來又能怎樣,跨國的毒梟幾個是能有好下場的?不是在監獄中安度晚年,就是送法場槍斃,左右他都是一個死字。死在手術台上,好歹還能全了個體麵。就是苦了那個孩子,背負的罵名和口水足夠淹沒翁旭這個公眾人物了。翁旭躲在家裏不敢出門,自己的父親是一名毒梟,這讓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翁家這艘大船,徹底觸礁翻船了,再沒有揚帆的可能。父親死了,哥哥受了重傷,偌大的翁家隻剩下他一個人了。樓上樓下空蕩蕩,很快連這座別墅,都要被查抄了吧?他呢?還沒站起來就被打了下去,一次次,希望終於破滅,他再也沒有將來了。***翁達晞這一覺睡了很久,從冬之凜悲睡到夏之熾燎。他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見白楊和翁格帶著他在海邊玩。海浪一波一波的打在他腳踝上,冰冰涼涼,舒服極了。頭頂的烈日當空,剛還熙攘的沙灘上一個人影都沒有了。翁達晞疑惑的回頭,見到太陽傘下的白楊和翁格在朝他揮手。“爸、媽。”翁達晞拎著鞋子朝他們跑過去,“他們人都去哪了呀?”翁格見他玩的滿頭大汗,拿著帕子給他擦頭上的汗珠,“他們呀,都回家了。”他的小臉曬的紅撲撲的,喉嚨裏口幹舌燥。白楊遞給他一杯果汁,溫柔的望著他笑。“我們也該走了。”她指著海岸線上的落日,臉上一派淳靜,“夕陽快下山了呢。”“可是我們今天還沒拍照呢。”翁達晞拉著她手撒嬌道:“媽媽,你今天的沙灘裙真美,我們拍完照再走吧。”“好,我們拍個全家福。”翁格拿出相機,用三腳架立在了不遠處的沙灘上,大笑著朝他們娘倆奔過來。翁達晞比著剪刀手說:“一二三我們要喊茄子哦。”別人都是這麽拍的,他也要。“一、二、三,茄子。”畫麵定格,隻有翁達晞一人比著剪刀手喊了茄子,咧著嘴笑的燦豔如花。白楊和翁格站他身旁,一人一邊,親吻著他的臉頰。翁達晞有些不滿意,嘟著嘴說:“你們都沒看鏡頭呢,要重拍。”他嘴上這麽說,可是心裏樂開了花。“拍完了,我們要走啦。”白楊的碎花沙灘裙被海風吹的飄舞起來,翁格紳士的牽著她的手往海灘走去。夕陽的餘暉灑在二人肩頭,像是給他們鍍上了一層金,絢麗又虛幻。翁達晞捧著相機追在他們身後,眼巴巴望著他們越走越遠,焦急的大喊:“等等我。”白楊牽著翁格的手優雅的舞出一個圈,像是在跳海上芭蕾。她臉上始終掛著迷人的微笑,舒服的讓人喟歎,“阿晞,爸爸媽媽真的要走了。聽話,你要好好的哦。”“你們要去哪?”翁達晞抬腿奮力的追趕他們,可他們朝著海裏越走越遠,他怎麽也追不上。“帶我一起走啊,爸爸,媽媽.....帶我一起走。”他追的好累,憋悶的胸腔快喘不過氣來。前麵的兩人隻剩虛虛的背影了,翁達晞聽到翁格對他輕語道:“你得留下來,有人一直在等你。”誰?誰在等我?“阿晞,快回來吧。”一道磁性的嗓音在低低喚他,輕柔的仿佛貼在他耳邊。似是他的呼喚終於起到了效果,沉睡的那個人聽到了,緊閉的雙目有了反應。良久,漆黑的眸子慢慢睜開了。蘇源邑望著床上醒來的人,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他僵在原地,以為這是一場幻覺,怕他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又睡了過去。他等了太久太久,枯竭的希望被現實一次次摧毀,再也經受不住任何考驗。他的感官神經像細細的柳條,稍微大點的風都能攔腰折斷他。短短的沉默後,他終於邁開了僵硬的腿,一步一步朝床頭靠近。他蹲了下來,握著他的手再三確認:“寶寶,寶寶,你醒了嗎?”翁達晞不知道自己醒著還是睡著,他的眼前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到。可耳邊卻能清晰的聽見那人的聲音,如此熟悉又窩心。“阿邑,是你嗎?”他沙啞著嗓子,很久沒開過口,導致他說這五個字用了很大一番功夫。蘇源邑激動的快跳起來了,這不是他的幻覺,他終於醒了。睡了整整七個月,他終於醒了.........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追更!☆、終章躺了太久,全身的關節就像被融化在了一起,比初生的嬰兒還不如。翁寶寶沒法像嬰兒一樣瞪著腳大哭大鬧,隻能做個眼盲的美男子。時間對於他來說太過奢侈,白天黑夜,暖陽冷月,都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陷入一片黑暗世界中的人,能幹什麽?等投喂。他的計時方式就是每頓飯,早飯、中飯、晚飯,沒有宵夜,會長胖。蘇源邑盡心盡責的親自上陣,任勞任怨的連他家保姆都自愧不如。這哪是照顧媳婦兒,跟養個小孩差不多了。直到翁達晞出院那天,他憋在心口的話終於問了出來:“阿邑,阿旭和爸爸呢?”他們怎麽從沒來醫院看過他,雖然眼睛看不見,但他耳朵可以聽。他的同事好友,每個人都來醫院看過他,為什麽他沒有聽到過那兩人的聲音?蘇源邑繞到他輪椅前,蹲下身仰著臉看他。即使他的目光沒有焦距,但他還是直視著他的眼睛,輕聲細語道:“叔叔還在看守所,他的審判還沒下來,要等半年後才能開庭。翁旭.......他出國上學了,手續都是我給他辦的。你不用擔心,他現在很好。”前一句他撒了謊,後一句都是真話。翁旭躲在家裏自殺了,幸虧他發現的及時,否則.......他更不知該怎麽和他交代了。八月的風吹在人身上帶著烈日的灼燒感,沿海城市的空氣潮濕悶熱,能把皮脂下的油層吸出來。薄薄的t恤貼在皮膚上,很快就被薄汗氤氳了。翁達晞摸到他的臉,順著五官移到鼻子上,輕輕捏了捏,“撒謊的孩子,鼻子會長長哦。”他嘴笑勾起個淡淡的弧度,笑意隻浮在鼻子以下,“他在夢裏跟我告別了,是笑著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