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刑偵隊隊長李湛,說一不二的糙漢子,脾性跟江洵那廝有的一拚。兩山大王這麽一合計,當即拍板道:“市局為主,東浦為輔,必要時候可以一起經辦。”這事兒就這麽定下來了。可憐了刑北南小同誌,一個臨時顧問忙的兩邊跑,成了個人體/肉陀螺。市局徹底接過了唐鬱的案子,頭號犯罪嫌疑人翁旭被轉移到了市局刑偵大隊看押,成了蹲號子的“貓”。期間,他老爹翁格派人來看過他一次,安撫性的讓他稍安勿躁,事情沒查清楚之前尚有轉機,讓他一定要好好配合警方的調查取證。翁旭試探性的問道:“翁達晞人呢?”從他被抓進來已經整整半個月了,再怎麽樣人也該回來了。律師尷尬的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躊躇著說:“你哥,他失蹤了。”“什麽?”翁旭當即抽了起來,被身後的刑警連忙壓在了凳子上,讓他老實點。“什麽叫失蹤了?”律師來之前得了翁格的授意,一五一十的說道:“你父親先前還能聯係到他,後來——不知出於什麽原因,人就徹底失聯了。”翁旭心涼了半截,看來他是不會來救自己了,之前說的那些不過是屁話,哄他而已。所謂的兄弟情誼,連他的狐朋狗友都不如。嗬嗬——他到底在瞎期待什麽?***李湛睥睨的望著對麵坐著的男子,指尖的水筆被他舞成了一朵花。筆花停在了大拇指和食指中間,長期抽煙的指尖淡淡發著黃。審訊室一下鴉雀無聲,安靜的詭異。水筆在登記冊上點了兩下,李湛的大煙嗓方才開口:“10月12日案發當晚11點50分之後你在幹嘛?都見了什麽人?”對麵的男人精神懨懨,頭發亂的像個稻草窩,半月來的“監獄”生活讓他眼窩深陷,雙目無神,下巴上冒起的胡須都夠開一個叢林派對了。翁旭剛被抓進來的時候吵吵嚷嚷,身上富二代的毛病顯露無疑,根本不願意配合警方的任何問話。在確鑿的屍檢報告和監控錄像麵前,選擇閉口不言。痕檢結果表明,唐鬱是自己從樓上一躍而下,沒有人為他殺的掙紮。即使翁旭當時出現在案發現場,並且跟死者有了切膚之親,也沒有足夠的證據說明,他就是間接害死唐鬱的凶手。對此,李湛分派了兩組警力,一直在查訪當晚出現在波特曼酒店的所有人,包括——靳婧。根據刑警的摸排查訪,當晚出現在波特曼酒店的人共有五百人之多,其中劇組演員、助理、編劇,外加投資方就有百來號人。殺青宴就是群魔亂舞的演繹場,誰和誰都有點交集。要想從一團亂麻中抽絲剝繭出真相,無疑是場浩大的工程。江洵在案情交接前就提醒過李湛,要密切注意靳婧的所有行動。她不僅是翁旭苦苦追求的女神,還是死者唐鬱的雇主,最最巧合的事,西京百貨殺人案當天,她也在現場。這個女人串聯起了兩起案件的頭尾,卻又像鏡花水月般看不透徹。因為她身處案發現場,卻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四天前,她召開了媒體發布會,李湛和刑北南一同到了現場。麵對媒體連珠炮彈、夾槍帶棒的提問,玉女靳婧臉色發青,強撐著盈滿眼眶的淚水,努力不讓它掉下來,坦然的麵對一家家提問,堪稱業界楷模。人血饅頭未必好吃,但美女落淚倒是收獲了一大把同情。李湛一無所獲的回來了,隻能繼續撬開這位落魄少爺的嘴,以期望他能盡快伏罪。翁旭捂著嘴巴打了個哈欠,拖著嗓子道:“我都說八百遍了,跟劇組幾位大咖喝了點酒,沒到十二點我就上樓了。在走廊正好碰到靳婧,就和她聊了幾句,之後就回房間睡覺了。”那晚他喝的不少,但不至於完全記不清。路是他自己走回去的,房間門也是他自己刷開的。倒在床上之前,房間裏就他一個人。睜眼的時候就成了一大幫,都是來抓他的。翁少爺連“殺豬盤”都見識過,愣是沒躲過“被強/奸”。把他吃幹抹淨不說,還留下這麽大個爛攤子,真真是要人命。李湛皺著眉,從煙盒裏抽出根煙,示意對方要不要?翁旭沒客氣,從他手裏接過點著的煙,很快開始吞雲吐霧起來。氤氳的霧氣飄蕩在審訊室裏,兩個不同立場的男人暫時放下了身上的倒刺。李湛要比翁旭大幾歲,三十出頭的他頂著個小白臉的麵容招搖過市。說他二十五也有人信,但經年累月的成熟是飄蕩在骨子裏的,作為市局刑偵隊一把手,他的才能和魄力必須兼備,才能鎮的住這一屋子的“妖魔鬼怪”。修長的指尖夾著根煙,他半眯著眼道:“你說在走廊碰上靳婧?但酒店的監控記錄可不會騙人,那天晚上全程都沒有拍到你跟靳婧的會麵。根據當事人的口供,為了避嫌,她一直在房間沒出過門,這作何解釋?”翁旭口吐白煙,帶著低落的氣場說道:“我現在有十張嘴辯駁,你們都不會相信我。既然都認定我是強/奸殺人犯了,我還有什麽可說的?”他往座椅後麵一倒,瀟灑的模樣仿佛再說,槍/斃我吧,爺不在乎。李湛對這孫子沒啥好感,但為了辦案,容不得他挑犯人。翁旭被轉來市局之前,江洵跟他打過招呼,說這位是有背景的,要好好“招待。”有背景的犯人李隊長審過不少,他這人眼裏揉不得沙子,行的端做得正。高的他不怵,低的他不欺,一視同仁。他攆著水筆,突然換了個話題:“我聽說,你還有個哥哥?之前幫東浦分局破獲過連環殺人案?”那件案子他有所耳聞,鑒於凶手最後死在了看守所內,案子草草了結了,造成的轟動還沒有西京百貨密室殺/人案來的有話題。一個沒有正式編製的犯罪心理學專家,能專業到哪去?估計是哪個犄角旮旯的野/雞大學畢業,正好瞎貓碰上了死耗子而已。江洵是念著點舊情,拖他照顧人家“弟弟”呢。李湛最是看不上這樣的,相比起臨時顧問刑北南,要學曆有學曆,要學識有學識,短短的合作期間,李湛對他讚譽有加,都想直接把他要過來了。翁旭垂眸不語,顯然不想接他的話。李湛以為他是不好意思說,便替他開了口:“即使你哥哥來了,也救不了你,這個案子已經是板上釘釘,我勸你還是都招了吧。”翁旭嗤笑一聲,狠狠的把煙頭掐滅在桌上,咬著牙說:“他也沒想來救我。”我死了,就給他騰地方了。李湛沒能聽出他語氣裏的落寞,接著審問他案件細節。哪知,他的嘴就像被膠水黏住了一樣,後麵的問話死活不肯在開口配合。如果不是剛才看他抽煙,他會以為這哥們是個妥妥的神經病。李湛氣的差點要揍他,被陪審員趕緊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