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燁然悶聲問:“既然是我大哥追你的,以前我罵你帶歪我大哥,你怎麽不解釋啊?” 薛詠沒多想,撓撓頭,理所應當地說:“因為我喜歡你大哥啊。我不覺得那是把我帶歪了。而且,他那麽好一個人,為了我和家裏決裂,是我不好。你說的也沒錯。” 邢燁然:“……” 一句“對不起”卡在邢燁然的喉嚨,吐不出來,咽不回去。 他對上薛詠一雙清澈的眼睛,此時此刻無比深刻地意識到,無論薛詠配不配的上大哥,最起碼,薛詠對大哥應當是一片真心。 邢燁然懊惱地說:“既然你喜歡我大哥,為什麽還要急著要第二春啊。就算人要向前看,你未免也走出來得太快了吧?” 薛詠奇怪他為什麽突然說這個,想了想,旋即隱約回過味來,明白邢燁然最近為什麽要整日往燒烤攤跑了,無語地問:“……邢燁然,你別告訴我,你最近整天往燒烤攤來,是為了監視我不發展新對象。” 邢燁然幹脆利落地承認了:“是的。” 薛詠有種嘔血的衝動,眼角抽搐地說:“你腦子有病啊?我上回說我找新對象那不是和你吵架嗎?誰讓你嘴那麽臭。” 邢燁然半信半疑:“你真的沒在找第二春?” 薛詠給他表演翻白眼:“有我會大大方方地亮出來,又不用藏著掖著,我一單身男人這有什麽的?我明白跟你說了,我是不會為你哥守寡的。” “我是很喜歡你哥。我會一輩子記著他的好,可我是為我自己活著。” 邢文彬故去才半年多,薛詠心裏仍舊惦記著這個相好,暫時沒興趣找新相好。早先薛詠盡管早早地進入社會摸爬滾打,但是一直沒有談戀愛,一是不感興趣,二是他當年欠著債,花了好幾年還債,所以就算有女孩子對他示好,他也一個就沒接應。應下來幹什麽?讓女孩子陪他吃苦嗎?再之後十九歲那年遇見了邢文彬,直到現在—— 薛詠對自己的性向有些茫然,他說不準自己究竟是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 以後要找個怎樣的人呢?薛詠一點想法都沒有。 順其自然,一切看緣分吧。 不管是男是女,他就想找一個平凡安穩的人,像邢文彬那樣溫柔包容,給他安全感,能相互依偎、細水長流過一輩子的親人。 邢燁然說:“我姑且相信你吧。” 薛詠抬手敲他一記頭栗:“我要不要找對象輪得到你管?你有這個空閑管我第二春,不如多把心思放在學習上。等重陽那天我真會把你期中考試卷複印了燒給你哥的。” 邢燁然哼唧說:“你等著吧。” 自那天之後,邢燁然平時便不去攤子上了,但是周末仍會去幫忙。 還是三五不時地跟薛詠拌嘴吵架。 薛詠罵他是瘋狗成精,天天發狂犬病。 邢燁然自那天和菲菲吵了一架之後,反而與這個女人走得近了許多。 為了仔細打聽大哥和薛詠到底是怎麽好上的。 白天薛詠在家補覺,邢燁然就往街尾的拳擊館去。 菲菲現在在拳擊館燒飯,照顧一群來學拳小朋友的飲食,她年輕漂亮,現在生活得十分如意。邢燁然找了她幾次,一來二去,兩個人如交上朋友一樣。 菲菲發現邢燁然其實也沒有特別沒教養,隻要薛詠不在,他就不炸毛,把“謝謝”掛在嘴邊。 不嘴臭的時候,邢燁然倒是一個清朗禮貌的小帥哥。 拳擊館的學生有作業做不來的,他還會耐心的輔導,從不罵人。 菲菲麵對這麽有禮貌的邢燁然非常不適應。 菲菲嘲諷他說:“你小子小小年紀就會裝雙麵人了啊?我還以為你跟誰麵前都像吃炸-藥一樣呢。怎麽不嘴臭了啊?” 邢燁然知道她在指桑罵槐,嘟囔說:“……我隻在薛詠麵前那樣的。” 菲菲和他相處久了,覺得他本質也不是個特別壞的男孩子,隻是對同性戀的偏見太深,又正處於中二期,倔的要死,所以無法與薛詠低頭。她喜歡薛詠,看薛詠成日被邢燁然氣,也希望薛詠能過得順心一點。 菲菲在他身旁坐下,好聲好氣地與他長談:“邢燁然,我本來覺得你就是一條瘋狗。最近發現你也不是隨時隨地發瘋的。我就不明白了,你為什麽那麽針對七哥。七哥人真的很好啊,你別在他麵前上躥下跳了,你的中二病該治一治了。你在他家也住了有一陣子了,我聽說你還在睡紙板箱呢?你是不是真的神經病啊?你到底在倔什麽?我實在是不明白。七哥到底哪裏對不住你了,你這麽對他。” 因為薛詠不在,邢燁然很平靜,平靜過頭,他聞言低下頭,靜默許多,才輕聲說:“我當然知道他是個好人。” 菲菲更納悶了:“那你為什麽成天和他對著幹?瘋狗一樣見他就咬。我可沒看出來你覺得他人好。你之前還說他低賤,我一直記得,想起來我就來氣。” 邢燁然甕聲甕氣,緩慢拙鈍地說:“他人確實很好。他好管閑事,明明和人家沒關係,也要去管那些孤寡老人,一個電話打過來就去扛米抬油,你被家暴,他二話不說就去幫你。上回有客人付錢多給了,他還追上去還,明明隻是兩塊錢而已,他都不貪小便宜。” “還有我。” “我那麽壞,我不聽他的話,我還罵他,罵得那麽難聽。他雖然會罵回去,但是都沒放在心上。他整天笑話我長得矮,但他早上都會給我煮個雞蛋,頓頓都給我做肉吃。也很關心我的學習。” “我那次罵他低賤我就是……口不擇言。我知道他和我不一樣,他很小就賺錢養自己,是很厲害。一點都不低賤,我才沒用呢。” “我知道他人很好,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一直都知道。” 邢燁然停頓了一下:“我爸媽都沒那麽關心我。我又不是傻子,我哪能真的不知道他是個好人。” “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我哥喜歡他,確實無可厚非。” 菲菲驚了:“那你還成天和他吵架?!七哥才和我說你昨天還莫名其妙和他吵了。” 邢燁然又沉默下來,方才鬱悶地說:“其實我那不是罵他,我是提醒我自己。要是我不那樣經常提醒我自己,我怕我都要喜歡上他了。” 菲菲愣住了,目瞪口呆。 邢燁然見她這份模樣,有些後悔說出口,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別多想。不是那種喜歡,我可不是同性戀,他還是我哥的男朋友!我說的就是普通的喜歡……” 菲菲回過神,啼笑皆非:“什麽啊?我沒想歪。你一個小屁孩,才剛到七哥的肩膀那麽高,你想什麽呢?” “既然你知道七哥是個好人,你就不能乖點嗎?你老是鬧騰,不是給他添堵嗎?你別還是把你哥死的過錯記在七哥頭上吧?你現在也知道了,是你哥掰彎了薛詠,可不是薛詠害了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