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出了村,葉宇在地圖上規劃好路線。“向東經國道,再向北沿雙京線。算起來共六百多裏。去時你開,回來我開。”


    國道上車輛不是很多,和南方的繁忙有很大的差距。一路行來,沒有什麽阻礙,車速幾乎始終放到一百八十以上。兩旁的樹木是成排的高大的楊樹,綠樹成蔭,路上幾乎沒有陽光。河流很少,偶有橋梁,也是很短的十幾米的小型橋。幾乎眨眼就過。滿眼的是廣闊的田野,村莊一座連著一座,安靜的坐落在田野中,草屋頂,土牆,沒有絲毫現代的氣息。黃河平原,卻很少有平坦的土地,總是深溝縱橫,土坡相連。


    前行三百裏,便進入了山區,低矮的山頭,光禿禿的隻有灰白色的石頭。山頭孤零零的,並不相連,一個個的成不規則的圓形,有的高有的低。山路並不曲折,隻是繞了一個大彎,從眾多的山頭間穿過。這裏隻有零星的村莊,很遠也不見一個大點的鎮子。路上的車更少,跑了好一會也沒遇到一輛,更沒追過一輛。半小時,出了山區,又是平原地帶。村莊仍然稀少,竟然有許多的荒野土地,沒人耕種,呈現的是原始的地貌。道路兩邊是一望無際的高高的毛草,頂著白白的絨英,隨風起伏。


    “這裏怎麽這麽荒涼啊。”陳豔開著車,仍然發覺外麵的不同。


    “以前的抗日戰場,小日製造的無人區。大概是吧。”葉宇不確定地說。


    “該滅絕的小日。”陳豔罵了一句。加大油門,車速達到了二百。如貼地飛行的燕子,轉瞬無影。


    三個多小時,六百裏路。車子減速,進入了市區。


    地圖上沒有酒廠的標記。車子停在路邊,葉宇下來問路。


    “大叔,聊城的二鍋頭酒廠在哪個位置?”


    “酒廠?現在不在城裏了,搬到西崮鎮了。你從這調頭向西,十裏路,望見最高的那個山頭,就是了。”


    還真有。在地圖上可以看到西崮鎮的標記,沿著城際公路向西,路況差了點,跑不起來。十來分鍾才來到鎮上。


    “在那!”陳豔看了一眼,處在鎮北麵半山坡上的一片建築。


    “你怎麽知道的?我下車問問吧。”


    “不用問,嘻嘻,看到那煙霧了嗎?就是釀酒的發酵池。”


    “你又沒見過。可能是其它的,比如燒石灰的呢。”


    “你不懂。跟著來吧。”陳豔不多解釋,專心的開車,顛簸的石子路。來到廠子前,才平坦一些。停在廠子前的廣場上。兩人一起來到大門口。


    “幹什麽的?不準進入。”一位七十多歲的老頭呼喝一聲。


    “請問,這是二鍋頭酒廠嗎?”


    “是酒廠,不叫二鍋頭,現在叫聊白。你們找人還是找事?”老頭把頭上的灰毛巾扯下來,打了打褲腿,有些不善地問。


    “不找人也不找事。想買酒。”


    “買酒?到鎮上的酒店去買,這裏不賣。”老頭翻了個白眼,口氣一直生硬,想把兩人趕走。


    “給錢的。買原漿。”


    “想得美。給錢也不賣。”


    “那我找你們廠長。”


    “我就是廠長,他爹。”老頭直著脖子,說話大喘氣。


    “怪不得您老說話這麽衝。咋樣能買到原漿,您老給個法子?”


    “這還差不多,來到這問事,連個稱呼也沒有。”老頭梗直著脖子說道。


    葉宇不覺發笑。“您老高壽啊,我也不知咋稱呼您?”


    “老頭我今年七十三。排行老五。”老頭捋捋花白的胡須。


    “按年紀,應該稱呼你五爺爺。”


    “叫我五爺就行,廠裏都是這麽叫的。”老頭高興的笑道,“想買酒,就得過我這關。說吧,想買多少?”


    “五爺,您看到了吧,就那輛車,裝滿就行。原漿要二十件。”葉宇說。


    “這麽多。原漿可貴著呢,一箱六斤,兩千塊。”


    “有價就行。”


    “你在這等著,我讓人給你搬來。對了,先付錢。四萬塊錢。還要兌好的不?”


    “兌好的多少度?”


    “六十度的,七十二度的都有。”


    “各來二十件。”


    “你的車子能裝下嗎?先搬來,裝多少是多少行吧?”


    “好,聽您的。”


    沒一會,幾個人推著小車來到廠門口。陳豔下來,打開一瓶原漿,喝了一口。


    “我說你個女娃子,會喝酒嗎?一口就能把你扳倒。”老頭說道。


    陳豔品了品,咽下。“還真是原漿。”


    “這能騙人嗎。不相信我們,不賣給你啦。”


    “您老別跟個女娃子強勁。這是四萬塊,原漿的錢。成品的多少錢,你算個賬。”


    “好算,兩千四。給錢。”


    給錢就給錢,就是爽快。


    二十件原漿,四十件成品。裝滿了車子,連後座也放了兩層。


    “我給你說啊,原漿可不能直接喝啊。一比五至八的勾兌。女娃子一口可就喝了幾瓶的酒啊。”老頭交代著。


    陳豔也覺得那酒太衝了,身體也有些許的搖晃。


    告別了老頭,葉宇發動車子離開了酒廠。陳豔很快的睡著了,有些醉了。


    回去路上,葉宇小心的開車,盡量不讓車子搖晃。原路回來,顧不得沿路的風景,奔馳在國道上,雖然沒有陳豔開的快速,卻也不慢,達到一百二十以上。


    迎著夕陽,車子來到了村頭。


    “這一夢真是太長了。仿佛過了幾個世紀。啊,到家了啊。真舒服。”陳豔在車上伸了個懶腰,“我好像---”說到這,陳豔猛的停下,看了看葉宇,心裏動了一下。既然預示了將來的事情,到時注意,想法子解決掉就行了,用不著跟葉宇說。


    葉宇並不在意陳豔的話,“你這一覺真是長,四個小時才醒。晚上不用睡了。”


    二老翹首以盼。終於看到車子到了家門前。


    “真的買到了!”媽高興地說。


    葉宇有些疲乏,陳豔卻神采奕奕。把所有的酒搬到屋裏。分類的放好。


    “這是二十箱原漿酒,要勾兌後才能喝。我隻喝了一口,就睡了一路。”


    “還是原漿啊。真是辛苦你們啦。這下夠喝到過年的啦。”


    能行孝讓爸媽高興,兩人也是倍感快樂。“宇,你去休息會吧,晚飯時我叫你。”


    “我不累,坐會就好。”


    晚飯早已準備好,洗洗手入席。


    “咯咯,終於喝到原漿了。你們不知道,這原漿多珍貴吧,一般的酒廠是不會出售的。你們是怎麽買到的?”媽閃爍著眼光。


    “很容易啊,喊幾聲五爺就運來了。”葉宇說,猛然醒悟過來,“是了,沒走正規渠道,不會是他們私售吧?”


    “嘿嘿,看來真是的。這麽爽快的事,準是他們偷賣廠裏的酒。”


    “我要檢查下是不是真的?”媽說。


    一件件的檢查一遍,才放下心來。


    “媽,你會勾兌嗎?”


    “參水就行了。沒啥學問。不過這個水可就學問大了。河水不行,井水不行。”媽說。


    “接雨水?”


    “笨死你。雨水更不行,雜質更多。”


    “哪弄水去啊?”


    “凝結水啊,加進一些藥料就能製成藥酒,加進一些花粉就成了花酒。喜歡喝什麽樣的酒就加什麽東西。交給我就行了,過年回來,給你們喝最好的酒。”媽喜形於色,完全忘了優雅,“弄好之後,給大姐送一些,給你外公送一些。不能隻顧著我喝。”


    葉宇對酒沒有什麽概念,隻有一個感覺,就是辣。陳豔卻興趣很高,看著媽倒出小半杯原漿,打開一瓶泥池,小心的向裏倒進一小股,原漿在酒中擴散開來,原本清亮的酒液變得黃澄澄的,很快重又恢複成清澈。如此的加入了五瓶,杯子還不舍得浪費,倒了一杯,晃了晃,把杯子殘餘的酒液完全的稀釋。喝了一口,品了品。


    “嗯,真正的二鍋頭味,純正。”


    陳豔也喝了一口,“還不如溝頭大曲好喝呢。”


    “入口不是那麽柔和,後勁大啊。這個不能多喝,最多一斤。”媽說。


    葉宇聽得,算是服了。一斤還不叫多。和陳爸一起,隻能看著娘倆一杯杯的喝,不時的還要嫌好道歹一番。


    無盡的話題,道不完的家常。直到月近中天,才算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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