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車廳裏,人流如潮,有了空閑的座位,兩人也沒有動地方,安靜的在牆邊休息。


    “把臉洗洗吧,頂著一張麻子臉,照出來不好看啊。”葉宇取笑道。


    “不用,就這樣。”


    “你不會一直頂到餘杭吧?”


    “是啊,省得給你惹麻煩。嘻嘻。”


    “服了你啦。”


    “宇,你睡會吧,我看著。”


    葉宇躺到行李堆上,伸開腿,頭枕在包上,放空心靈,很快地入睡。


    陳豔把衣服蓋在葉宇的身上。走到大廳的報亭,買了一份報紙和一本雜誌,回來坐靠在葉宇的旁邊。不管來往的人流,慢慢的閱讀。上學的時候沒時間看這東西,在外公家也沒機會看。國家大事,社會的熱點,偶發事件,信息量挺大的。不覺引起了興趣。雜誌上的文章沒啥意思,還不如宇寫得好呢。一些什麽明星,演唱會,花邊新聞,無聊!在一頁上有一首歌曲,帶著歌譜。以前聽過,記不清歌詞。對照著曲譜,輕聲哼唱。還是小時候跟媽媽學過曲譜,看到譜自然能唱出來。現在的流行音樂,也就是那麽回事,大著聲的唱就行了,歌詞太爛,表達不清,意義不明,詞語不通。唱了兩遍,便沒了興趣。


    時間慢慢的過去,天近傍晚。大廳中的人時多時少,走了一批又來一批。流浪的音樂家不在了,來了一個玩魔術的,連帶著賣東西,小件的掛飾,隨身的那種。陳豔來了興趣,走過去看他的魔術,手挺快,卻逃不過陳豔的眼。“猜在哪個杯子下麵?”玩魔術的說道。周圍有人往認準的杯子前放下錢,眼緊盯著。等到無人再下。那人翻開兩個杯子。猜錯的,錢都歸玩魔術的,猜對的,得到相同的賠本。一輪下來,玩魔術的賺了幾十塊。陳豔有些看不懂,剛才明明看到東西放在那隻杯下,翻開來卻在另一隻杯下呢。


    收好錢,再開一輪,這次陳豔認真的看,認準東西放的位置,好多人參加,放在杯子前的錢有十多張。陳豔沒想參加,隻是看看。等到翻開來,東西又跑到另一隻杯子裏。太神奇了!猛然想起葉宇,連忙轉身回來。不能分了心啊,看到葉宇好好的睡著,東西沒少,才放下心來。不能離開了,陳豔坐下,繼續看雜誌。


    天色漸暗,大廳燈光亮起,如同白晝。來往的人少了許多。座椅處有了一些空位。牆邊休息的人都去找個位置坐下,隻剩下他們兩個還在,顯得孤零零的顯眼。


    兩個男人不經意的走到陳豔麵前,“小妹妹是出去打工的嗎?有份掙錢多的工作去不去?”


    陳豔抬頭看去,沒說話,不想搭理。


    “身材是不錯,就是臉上麻子太多,白瞎了。”那人惋惜地說。


    “化化妝,還可以。好在年輕。”另一人說。


    陳豔聽出兩人話語中的不懷好意,心裏警覺起來。


    “去不?比打工強得多,管吃管住。”那人蠱惑著。


    “我男朋友不讓。”陳豔說。


    “掙錢多啊,他會同意的。掙到了錢,什麽樣的男朋友找不到。跟著個鄉下來的有啥意思。”


    “我們想回家呢,買了車票,連吃飯的錢也沒有了。大哥,行行好,給點錢吧。”陳豔裝作可憐的樣子。


    兩人遲疑著。“給你找到工作,就有錢了,不用回家了。”


    “可是,沒錢吃飯了啊,幹活也要等一個月後才發工資的。”陳豔繼續迷惑人。


    “我們這裏工作,當天就給錢,做了就有錢了。”


    “可是,現在我們沒錢了啊,要不,大哥先給定金,我男朋友可能會同意的。”


    “定金,”那人遲疑著,“可以,先給你一百。”


    “一百太少了,我們出來打工,到一個地方,都是先給半個月的定金,不然不去幹。”陳豔說。


    “半個月,哪裏的工廠先開半個月的工資的?怪不得沒人要你們。”那人懷疑地看了眼陳豔,“半個月也行,隻要去,掙到錢,記得還給我。”


    兩人遞了個眼色,分別從懷裏掏出一遝錢來,數了數,合到一起,“先給你五百,到了地方再給你。”


    “五百太少了,最少也要一千。還說工資高呢,半個月隻五百塊錢?不去啦。”陳豔鄙視地斜了他們一眼。


    那人又掏出一遝,“一千就一千,看你條件不錯,幫幫你,記得我們的人情啊。”


    陳豔毫不猶豫的接過,放進包裏。


    “走吧。”那人催促道。


    “我男朋友還沒醒呢。”


    “把他喊起來。”


    “不要,叫醒他,會打人的。”


    “這麽野蠻,不要跟著他了,跟我們走吧。”


    “不行,一起出來的,怎麽能丟下他呢。等他醒了,還要商量呢。”


    “真麻煩。”一人有些不耐煩,上前去踢葉宇。


    陳豔也不管,閃身到一旁站著。


    感覺到有人來踢他,葉宇本能的反應過來,睡夢中身子一躲,那人踢空。葉宇睜開眼,一把抓住踢來的腳,用力的一擰,一提,一撥,這才站起身,看到身邊的景象。


    那人被葉宇掀翻倒在地上,還沒弄清怎麽回事。


    “幹什麽?為什麽踢我?”葉宇叫道。


    “挺野蠻的,在這還敢動手。”倒地的人爬起,又上前要踢葉宇。


    葉宇閃身躲過,“別動手啊,我警告你,再敢過來揍你啊。”


    那人沒踢到,心中著惱,被掀倒的一口氣出不來,連續的追著葉宇,非要踢上一腳不可。


    這邊的動靜引得人注意,嘩然起身。大廳的警察也注意到了,向這邊走來。


    葉宇連連躲閃,並不主動出擊。另一人看到同夥打不到葉宇,也從一旁攻擊。葉宇躲閃的同時,又一次把那人再次掀倒在地,呯的一聲摔得實在。


    陳豔仍然站在行李前,看著離開老遠的打鬥,嘴角含笑。


    葉宇一直沒出手,隻是被動的招架,躲閃。直到警察來到,喝止。


    “他們打我,我可一直沒還手啊,大家都看到的啊。”葉宇說。


    警察也一直看著呢,沒有理葉宇,把那兩人抓住,一個按住一個,扣上押走了。


    葉宇回來,“他媽的,什麽事啊。兩天沒過,打了兩架。還讓不讓出門了。”


    陳豔笑笑,說:“出門在外,要麽老老實實的,受欺負忍著,忍氣吞聲,什麽事也沒有,要麽就要和人鬥。火車上一次,現在一次,都是想打我的主意。”


    “社會治安真是亂,不是在嚴打嗎?”


    “打的是農村的,城市的亂象更厲害。”


    “你這臉都這樣了,還引人注意?”葉宇做個無奈的表情。


    “他們說化化妝就行了,嘻嘻。”


    “你逗他們啦?”


    “想欺負我,放過他們太憋氣。嘻嘻,騙他們一千塊錢呢。”


    葉宇看看陳豔,真是不省事。算了。“我們換個地方吧,找個空位坐吧。”


    “不坐了,我們出去吃點東西吧。快八點了,吃過再休息會,就到點了。”陳豔說。


    兩人背著包提著箱,出了大廳,來到車站外麵的飯館。要了兩籠包子,兩碗米粥。“籠太小了啊,包子更小,一口一個。怎麽能吃飽呢。老板,再來兩籠。”葉宇喊道。


    吃過,又回到原來的大廳,找個位置放好東西。兩人分別解決下衛生。等陳豔回來,一臉的麻子不見了,青春靚麗的容貌引人注目。胸前別著閃亮的校牌,一副清純的學生模樣。


    “又想惹出麻煩來,不讓我閑會。”


    “你也戴上,沒人敢惹大學生的。”陳豔走上前,在葉宇胸前別上同樣的校牌。


    一位打著領帶穿著白衣的中年男人走過來,“兩位是去宋大報到的學生吧?”


    “是啊。你怎麽知道的?”陳豔回道。


    “我是宋大的老師,來給錄取的學生送證件的。你們不是本市的學生?能看看你們的證件嗎?”說著,從包裏取出自己的證件,遞給葉宇。


    葉宇掃了一眼,這種東西不必太仔細看,假冒的更像真的。


    陳豔取出兩人的錄取通知書,還有黃老師給的證件。


    “原來是黃主任親自招的。這麽優秀。好,歡迎。明天一早你們就到了,出了車站,不要走太遠,八點就有校車接的。你們是自己來的嗎?家長沒來送?真夠放心的。沒遇到麻煩吧?”吳教授關切地問。


    “沒有。”


    “還說沒有,剛才和人打架的是你吧。在外麵要戴著校徽,遇事找當地的警察,不要和人爭執。”吳教授教訓道,“還要嚴打,太亂了。”


    “您不回去嗎?正好一起。”葉宇說。


    “我坐另一趟車,還要到別的城市送證件。證件放好,別讓人扒了去。年輕人出門千萬小心,自己的事要用心去做。”


    “謝吳教授教誨。”葉宇禮貌地說。


    等車的時間還長,吳教授坐在兩人旁邊,和兩人隨意的交談。


    為葉宇的取舍感歎,為黃主任的辦事手段感歎,為兩人優秀成績感歎。“到學校後,抽點時間複習一下高中的知識,開學不久還要複查的,別考得太少,不然會被辭退的。每年都有這樣的學生,靠作弊考取,或者冒名頂替,不一而足。”


    兩人聽到,並不感到擔心,幾次的交流,陳豔對葉宇頭腦裏的知識了解不少,覺得比以前掌握的更多。以葉宇對考試不經心的態度,說不定比葉宇考得更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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