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秀、白圩兩山之間,廝殺從未間斷,喊殺聲震天。雖然看著熱鬧,卻也沒有落下幾滴像樣的雨來。


    迄今為止,這場聲勢浩蕩的天下降魔,非但沒有九境修士隕落,就是三災、涅盤兩境修士,隕落者也寥寥無幾,死傷最多的還是七境以下的底層修士。


    無論何時何地,先死的一定螻蟻,而後才是大魚。


    ……


    黃泉宗樓船,陸玄樓設宴,魔殿強者作陪,宴請春娘娘師徒二人。


    “春娘娘風采依舊,傾城不輸當年,果真是歲月從不敗美人,難怪離宗主念念不忘,常常念叨。”


    陸玄樓見麵就是一頓狠誇,扯著離黃泉的名號,有的沒的,真真假假,說了一大推。


    春娘娘知道,陸玄樓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但這話著實好聽,讓她頗為受用。


    “陸殿主春風得意啊!”


    春娘娘說了一句實在話。


    三教祖庭來勢洶洶,魔道武夫人人自危,離黃泉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隨之而來的,就是黃泉宗修士水漲船高,尤其是這位年輕殿主,雖然境界還低,但就是九境巔峰大修士見了,也得客客氣氣喊聲道友,有些沒有節操、不要臉皮的,都已經以小弟自居了。


    就在近些時日,這位年輕殿主不聲不響做了一件大事。


    魔道武夫盤踞南域數百年,積攢了一些底蘊,但與三教祖庭、中州的聖地仙門、世族豪閥相比,也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


    起初的時候,那些個三教修士、仙門弟子、門閥才俊,仗著財大氣租,法寶符籙隨手往外扔,就跟不要錢似的,打得南域武夫抬不起來。


    為了激昂鬥誌、回轉頹勢,但凡有些底蘊的南域勢力,幾乎是將能掏的家底都掏了出來,獎勵敢殺敢死的修士。


    財帛動人心,鬥誌是有了,可有些事情,不是有鬥誌就能做成的,南域武夫在戰場上依舊是節節敗退。


    就在這節骨眼上,這位年輕殿主在青秀山下,立下一座靈兵武庫,公開售賣品秩還算不錯的靈兵。


    南域修士在戰場斬下三兩顆頭顱所得,就能兌換一件靈柄,這價格不能說公道,隻能說是低廉。


    這那裏是做生意,擺明了是送溫暖,南域修士也不含糊,一股腦湧向靈兵武庫,傾盡所有家當,換取靈兵,然後在戰場斬下幾顆頭顱,又將家當找補回來,又去靈兵武庫換取靈兵。沒辦法,誰叫財物常有,隨處可得,而靈兵少有,一求難得呢。


    這一來二去,青秀山下的南域修士人手兩三件靈兵,南域勢力積攢的那點底蘊兜兜轉轉,差不多都跑到了這位年輕殿主的口袋裏去了。


    所有人都知道南域修士占了大便宜,但誰都知道,這位年輕一定沒虧,或許還賺得盆滿缽滿。


    於陸玄樓而言,這確實是一筆一本萬利的生意。


    南域武夫縱然持有靈兵,廝殺過後,死傷依舊不是小數,那些遺落在戰場的靈兵會自行回歸天之武庫,可以再次賣給其他修士。


    據陸玄樓觀察,這場低層修士的廝殺,或將持續很長一段時間,及止最後,唯有少數南域修士能活下來,所以絕大多數的靈兵會重新回到陸玄樓手中。


    陸玄樓私底下算過一筆賬,他大概隻需要百萬件靈兵,就能將南域積攢數百年的底蘊盡數收入囊中。而那百萬件靈兵,雖然聽著駭人驚心,但於天之武庫而言,就好似九牛一毛。


    …………


    酒過千盅,賓主盡歡,陸玄樓醉眼朦朧,看向春娘娘身邊的景淼,明知故問說道:“聽說景淼姑娘是劍修?”


    陸玄樓與師尊相談正歡,怎麽就與她說話了?景淼一怔,猜不出陸玄樓此舉是否有深意,隻得答道:“小女子劍術不精,讓陸殿主見笑了。”


    “劍術不精,可以慢慢練,總有劍術通神的時候。”


    陸玄樓含笑點頭,隨即拍手,就見梅韻從其身後走出,將一方劍匣置於景淼眼前,劍匣中橫平一劍,赫然是天妖計暴最得意的那一柄。


    “當初在葫蘆嶺,若非姑娘仗義出劍,我這頭顱指不定就得被聞溪摘了去,此劍權當答謝姑娘救命之恩。”


    陸玄樓說道:“此劍主人雖是一位妖族養劍劍修,但也是一位教人敬佩的真正劍仙,還望姑娘善待此劍。”


    景淼是劍修,僅一眼就看出此劍品秩極高,比她的本命飛劍品秩還高,劍氣更是綿長蜿蜒。


    景淼很是喜歡,但她卻不敢收下此劍。


    合歡宗本來就與陸玄樓有舊冤,而陸玄樓當著那麽多人不請,偏偏請師尊喝酒,她琢磨不出陸玄樓的心思,心裏本就打著鼓,此刻怎敢稀裏糊塗就收下陸玄樓的東西?


    “無功不受祿,還請陸玄樓將此劍收回去吧!”


    春娘娘皺眉不已,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這位年輕殿主怕是沒安好心啊!


    陸玄樓擺手說道:“都是一家人,怎麽還說兩家活呢?讓旁人聽了去,豈不成了笑話?”


    春娘娘疑惑道:“一家人?”


    她與離黃泉八字還沒一撇,難道是陸玄樓相中淼淼呢?這位年輕殿主已是如龍在野,淼淼能嫁給他,倒也是淼淼的福份,有離黃泉和她在,也不怕淼淼受了委屈。


    陸玄樓見春娘娘神色古怪,目光遊蕩於他和景淼之間,就知道春娘娘多半是想偏了,故而開門見山,道:“我想請春娘娘入我魔殿,出任首席供奉之位,共商大事。”


    春娘娘一怔,隨即拍案起身,沉凝而怒,“你也敢想?”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怕合歡宗僅剩半壁江山,也不是魔殿能比擬。說句不好聽,倘若沒有離黃泉與黃泉宗,魔殿在她眼裏,狗屁都不是。


    “前輩切莫生氣,且聽我一言。”


    陸玄樓淡然說道:“前輩是九境巔峰大修士,以前輩的實力,獨自支撐合歡宗,想來也不算難事。”


    陸玄樓頓了頓,話鋒陡然一轉,道:“可是前輩,你想過沒有,合歡宗在旁人眼中,其實就是一個男盜女娼、藏汙納垢的地方?”


    “小畜生,你血口噴人?”


    春娘娘怒火中燒,恨不得將陸玄樓一巴掌拍死。那些齷蹉事情都是歡喜山一脈修士胡作非為,與她有何關係?


    “身在泥沼,你就算是出淤泥而不染,流言蜚語仍舊是滿天飛。這就好比青樓清倌人,那怕身子清白,終究要被人瞧不起的,談婚論嫁,也隻有做妾的份兒。”


    陸玄樓越說越是惡毒,春娘娘玉牙緊咬,恨不得將抽爛陸玄樓的嘴巴,將他扒皮抽經,千刀萬剮。


    而陸玄樓卻是視若無賭,依舊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我兄長離黃泉是什麽人?南域執牛耳者,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可以娶一個身世清白的尋常女子,這是情真情深,可他若娶一個聲名有汙的青樓女子,那就是徒添笑料了。我就直說吧,隻要前輩還在合歡宗一日,兄長就不能三書六聘,八抬大橋,鳳冠霞帔,十裏紅妝,取你過門。”


    陸玄樓高談闊論,震得春娘娘神暈目眩,臉色慘白,粉拳緊握,指甲都陷入肉裏,咬牙辯解,“離黃泉不是那樣的人。”


    “你有情,兄長有意,那他怎就不娶你呢?”


    陸玄樓歎氣說道:“兄長自然不是那種人,可我黃泉宗上上下下就不要臉麵呢?”


    春娘娘無語凝塞,顯然是信以為然,魔殿強者也覺得陸玄樓此言不無道理。


    唯有浮屠不屑一顧,昨天還與離黃泉交情不深,今天就一口一聲兄長,這是騙鬼呢?那些胡編亂造的話語,他是一個字兒都不信。


    浮屠覺著,就陸玄樓這坑蒙拐騙、巧舌如簧的本事,不披件道袍,看相說命,真心是可惜了。


    “真是這樣?”


    春娘娘泄了一股精神,整個人都頹廢起來。


    “離黃泉執南域牛耳也就算了,還要有情眷侶共白頭,好事總不能都讓他占了去?人心惡,最是看不得他人好。”


    陸玄樓微微搖頭,隨即說道:“我請前輩入我魔殿,其實也是前輩著想。人啊,最是喜新厭舊,等過上三五十年,世人都知道前輩是我魔殿首席供奉春娘娘,誰還記得合歡宗春娘娘?屆時我親自說媒,再備上一份厚重嫁妝,前輩隻管風光大嫁,與離黃泉長相廝守就是了。”


    陸玄樓這番話,算是說到春娘娘心坎裏去了。


    “好。”


    春娘娘才說一字,陸玄樓已經做出手勢,魔殿強者紛紛起身出門。


    方才的那一番話,有幾分真假,唯有陸玄樓自己清楚,經不住琢磨和推敲。春娘娘被情所累,一時信了他的鬼話,事後必然回神,那就不能給她後悔的餘地,必須盡早將合歡宗修士納入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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