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郎看看輕寒身後的女子。


    “這位……?”


    輕寒伸手把槐花拉到身邊,笑著說:“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未婚妻。”


    槐花驚的微微張著嘴,大眼睛快速從輕寒身上略過,飛快的低下頭。


    “未婚妻?”


    太郎疑惑的重複著,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槐花。


    輕寒拉著太郎走,低聲說:“先去看看行李,有時間詳細說。”


    太郎抬抬眉頭,笑著說:“有故事?”


    輕寒微微點頭,含混不清的說:“家裏人不同意。”


    太郎笑了,低聲說:“莫不是因為她,無覓才會應我之邀?”


    輕寒哈哈一笑說:“多心了,多心了,隻是巧合,巧合哈。”


    太郎撇撇嘴說:“怕是你正瞌睡,我就送上了枕頭。”


    輕寒老狐狸般笑了起來,太郎搖搖頭說:“當年你是少年老成,如今卻是老謀深算了。我這心裏突然就有些不踏實了,中了你的計啊。”


    輕寒拍拍太郎的肩頭,爽朗無比的說:“你我好兄弟,小事上就不必斤斤計較了。”


    太郎出了口氣,斜一眼輕寒說:“該不會想著讓我給你再辦個婚禮,生米煮成熟飯吧。”


    “要麽說是弟兄呢,真是心有靈犀啊。”


    太郎微微回頭看一眼身後的槐花,悄聲說:“倒是有一張顛倒眾生的臉,不過氣質卻是不如雲子的。”


    輕寒聞言眼睛瞬間暗淡,歎口氣低語:“雲子,她自然是不如雲子的。”


    輕寒雙眼有一瞬間的茫然空洞,很快輕寒就恢複了神采飛揚,拍著太郎的肩膀說:“她很不錯,做的一手好飯菜,到時候請你嚐嚐。”


    輕寒一瞬間的失神,沒有逃過太郎的眼睛,太郎同情的拍拍輕寒,勸慰道:“你的未婚妻很漂亮。”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行李旁,輕寒銳利的目光掃了一圈,沒有發現異常。隨即笑著說:“還得麻煩太郎。”


    “小事情,無覓不必如此客氣。”


    太郎一揮手,身後立即有人跑步離開,不一會兒一輛軍用卡車就來了。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等著十幾箱子行李裝上車。


    “恐怕暫時還得麻煩太郎,我不想住酒店。”


    “早就準備好了,以後你就住在那裏,離我很近,那裏不錯,無覓去看看,若是不滿意,再換。”


    “我相信太郎的眼光,太郎覺得好那一定是好的。”


    “走吧,看看你的新家。”


    幾人上了軍用吉普車,後麵跟著拉著行李的卡車。很快進了奉天城,輕寒一路和太郎回憶那些曾經的少年情意,一路看著窗外的情景。


    奉天如今已經是日本人的地盤了,乍一看去,心裏極為不舒服。街上的標語多是日文,巡邏的也是帶著槍的日本兵,穿著和服的日本僑民悠閑走過。


    車停在一棟俄式建築的樓房前,幾人下車。太郎身後的人開了門,幾人走進去。


    兩層加閣樓的結構,還有一間大大的地下室。一樓是寬敞的客廳、餐廳、廚房,二樓四間臥室,都有盥洗室,三層是一間小小的閣樓,壁爐裏火光正旺,整個房間裏暖和極了。


    “無覓可滿意?”


    “太滿意了,辛苦太郎了。謝謝!”


    “無覓喜歡就好。”


    “喜歡,非常喜歡。”


    “好了,一路辛苦了,無覓好好休息吧。”


    “也好,明天見。”


    太郎笑著說:“無覓初來奉天,不急,好好看看這奉天,其他的事情不急。”


    輕寒一臉感激的說:“謝謝!原以為太郎是資本家,我可是時刻準備著被剝削的,沒想到先休假啊。我可告訴你太郎,這可是你讓我休的,薪俸是不能少的。”


    “無覓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財迷了?”


    “我現在可是要養家糊口的人,不比當年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女人是很難養的哦。”


    太郎哈哈大笑,意味深長的看一眼槐花,拍拍輕寒的肩頭說:“放心,你我兄弟,不會讓你吃虧的。好好休息吧,我先告辭了。”


    輕寒送走了太郎一行人,回到客廳看見槐花一臉茫然的站在那裏。


    笑著說:“累了吧?”


    槐花搖搖頭,拽著自己一身華貴的衣裙說:“我想打掃一下房間,燒些熱水,給大少爺做飯,可穿成這樣,咋幹活?”


    輕寒笑著走過來,輕輕摟住槐花的小細腰,柔聲說:“今兒太累了,再說家裏什麽都沒有,咋做飯?若是餓了,咱出去吃,順便逛逛奉天城。我瞧著外麵挺熱鬧的。”


    房間裏熱,槐花穿著皮毛大衣,這會兒小臉紅撲撲的,紅蘋果似的誘人,輕寒忍不住低頭輕啄了一下槐花光潔細膩的額頭。


    槐花羞澀的推推輕寒,低聲說:“大少爺,我怕。”


    輕寒故作生氣的說:“叫我什麽?”


    “大……寒哥,我……”


    槐花低垂眼眸,一臉羞澀,一臉驚慌,一臉期望,一臉怯懦。一張小臉,瞬間幾變,那糾結複雜的小模樣,讓輕寒心痛。


    輕寒手下用勁,緊緊抱住小丫頭,低聲在小丫頭耳邊說:“什麽都別想,嗯,一切有我。笑一個,最喜歡看你笑,你笑起來真好看。”


    槐花別扭的笑了一下。輕寒低笑:“比哭都難看。”


    槐花一撇嘴就哭出了聲,不管不顧的撲進輕寒懷裏,哇哇哇的哭,鼻涕眼淚糊了輕寒一身。


    輕寒知道他的小丫頭嚇壞了,一路委屈著憋著,這會兒還害怕著呢。哭就哭吧,好好哭一場。如今山高皇帝遠,沒人能管的了他們,他的小丫頭躲不掉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當下的幸福最重要。


    輕寒輕輕拍著槐花的後背,柔聲細語的安慰著。好話說了一籮筐,抬起槐花的小臉,笑著打趣:“哎呦呦,瞧瞧這小臉哭的,跟花貓似的。”


    槐花羞紅了臉,抬起胳膊用袖子想擦鼻子眼淚,忘了今兒穿著昂貴奢華的衣裙,抬起胳膊又舍不得了,一臉糾結。


    輕寒噗嗤一聲笑了,從口袋裏掏出一方帕子,小心翼翼的給槐花擦鼻涕眼淚。


    小丫頭眨著兔子般的紅眼睛看著輕寒,小聲說:“我餓了。”


    輕寒哈哈大笑,摟著槐花往外走:“去逛逛,吃好吃的去。”


    接下來的幾天,輕寒從善如流,聽從太郎的話,每天帶著槐花繞世界逛。哪熱鬧奔哪兒去,哪飯菜香奔哪兒去。金樓銀店、胭脂水粉、繡樓布莊、裁縫店理發店,沒一天閑著。


    幾天下來,槐花徹底大變樣,原本烏黑油亮的大辮子絞了,齊肩的波浪大卷發,時髦妖嬈。都說從簡入奢易,這話一點不假。短短幾天功夫,槐花就有了大家小姐的氣派。那張漂亮的小臉多了自信和嫵媚,一雙水眸沒了膽怯和驚慌,多了坦然和淡定。嘴角的笑少了羞澀和小家子氣,多了嬌俏和大方。


    就連輕寒都感慨,小丫頭的可塑性真強,換成男人,這一番打造下來能幹大事。


    如今的槐花,挽著輕寒的手臂,慢悠悠的走在街上,漂亮的大眼睛微微笑著,側臉跟輕寒說:“寒哥,昨兒那家菜挺好吃。”


    輕寒側臉看著身邊讓人每次都驚豔的小丫頭,柔聲說:“喜歡今兒再去。”


    “不,不去,我想買菜回家自己做。”


    “不是喜歡嗎?”


    小丫頭嘟著嘴說:“寒哥不喜歡啊。”


    “沒有,挺喜歡的。”


    “騙人,昨兒你就沒吃幾口,這幾天都沒好好吃飯,你都瘦了。”


    輕寒笑了。


    “沒那麽邪乎吧,這才幾天啊,我又不是紙糊的。”


    “就是瘦了,今兒去菜市場吧,寒哥。”


    小丫頭撒嬌的晃晃輕寒的胳膊,輕寒寵溺的點點頭說:“好,隨你。”


    小丫頭得意的一笑,眉目流轉,顧盼生姿。輕寒心中一動,附耳低語:“下旬就辦婚禮。”


    槐花嬌羞的看一眼輕寒,佯裝沒聽到,眼裏的笑容卻怎麽也掩不住。


    兩人開心笑鬧時,武田太郎的辦公室裏,武田正一臉陰沉的聽著部下幾天來的跟蹤結果。


    “司令官,耿輕寒三天來沒有跟任何人接觸,除了正常的吃飯和購物,沒有發現他與人多交談。每天都在瘋狂的購物,為他身邊那個女人買東西。到目前為止,沒有發現異常。”


    太郎微微眯眼說:“他在家裏呢?”


    “錄音讓人聽了,沒有異常,也沒人上門找他。”


    太郎沉默不語,似乎在考慮問題。


    “司令官,您是懷疑耿輕寒……”


    “不,我不懷疑他,隻不過,我相信中國有句話,防患於未然,防人之心不可無,如今我們雖然取得了東三省的主動權,但想要完全征服他們,還需要時間,如今奉天人心不穩,為了實現大同的偉大目標,更要謹慎一點。”


    “耿輕寒在北平時有可疑之處?”


    “那倒沒有,一郎對他極為讚賞。”


    “武田將軍的眼光一貫毒辣,想他耿輕寒也不會有什麽異心。”


    “希望耿輕寒不要辜負我對他的期望。”


    “司令官打算重用耿輕寒?”


    “如果耿輕寒一如過去那般,我自然會的。他休整了有三天了吧?”


    “是的,司令官。”


    “走吧,是時候拜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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