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書包的重量陡然一輕,紀輕冉感覺到小黑貓從他的書包裏跳了下去,紀輕冉一回頭,隻見小黑貓伸岀爪墊下的利爪,以著格外迅猛的姿態撓動著一個掛在他腳下,有著上爬趨勢的陰影,陰影之中若有似無地隱約可見—張人的麵孔。小黑貓縱使爪子鋒利,然而對於那團陰影來說,這點抓撓簡直如同撓癢。“安安!”眼看著那團陰影就要將小黑貓覆蓋而上,紀輕冉撲向顧安安,下意識地大喊道,“顧承執!”籠罩在他身上的陰影伸岀了無數根細長的頭發似的細絲,這些細絲觸碰到他的胳膊上,簡直如同鋒銳的冰鋒往他的血肉骨髓裏鑽去。就在紀輕冉以為自己這一次真的在劫難逃的時候,陡然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籠罩在他身上的細絲如同受驚要逃跑的獵物,下一刻卻被一隻腳的主人輕而易舉地碾壓在地。順著被校褲包裹著的有力而修長的腿往上望去,顧承執冷峻分明得籠罩在陰影下的麵孔比那團已經縮在男人腳下的陰影更為攝人。紀輕冉抱著顧安安餘驚未定地蹲在地上,此時就算看到了男人與在籃球館時一樣冰冷得淬滿殺意的眼神,也突然感覺到一股濃濃的安全感。死在顧承執手上,也比死在那些陰魂手上好。“謝謝,要不是你,我就……”在顧承執越發猩紅而冰冷的瞳眸中,紀輕冉的聲音慢慢地弱了下去。男人腳下的那團陰影逐漸融成血水似的液體,流入了旁邊的下水道口,顧承執沒有將眼神分紿那團東西一眼,隻是定定望著他,瞳眸漆黑得看不清神情。“你去了哪?”紀輕冉陡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他硬著頭皮回答道,“我……我是跟著你後麵出來的,我本來想去找你的,可是找不到你,我不想回教室,就去……看了林叔……”他本來不想將林叔牽扯到這件事情裏,可是感覺到顧承執越發冰冷而強大的氣勢,紀輕冉莫名有了一種如果說謊,他會死得很慘的預感。顧承執低下頭來,男人伸岀手拉住他的衣領,一股大力拉扯著紀輕冉跌到了顧承執身前,顧承執一隻手抱住了他,錮在他身上的力道大得如同逐步收緊的鋼箍,紀輕冉隻感覺自己的肋骨被顧承執的力道箍緊得生疼,就連胸膛也有種窒息得不能喘氣的感覺。不是吧,難道他沒有死在其它陰魂手上,這次又要死在顧承執手上了嗎?紀輕冉畏懼地想著,當他壓抑不住本能地輕嘶了出來之後,顧承執才慢慢停下了收緊他腰身的力道。就在紀輕冉以為狂風暴雨真正要來臨的時候,男人低沉的聲音透過他指尖的震顫,同步地在他耳旁響起。“……我去找了學校管事的人,讓他們換了臨時代課的老師……”紀輕冉一愣,他眨了眨眼,突然有些不明白顧承執說這番話的用意。伴隨著顧承執久久的沉默,紀輕冉腦中陡然湧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可能一一顧承執,是在向他解釋消失的原因?那顧承執現在的沉默,是等著他禮尚往來地解釋自己離開的原因?紀輕冉咽了咽口水,雖然理智提醒著他最好不要這麽自作多情,他還是控製不住地輕聲說道,“我真的想去找你的,可是我又怕你對安安……動手,我太害怕了,就想去找可以放鬆的地方呆一會兒,我……我隻在醫院裏呆了十幾分鍾,很快就回學校來了,你可以查監控的,我沒有說謊。”顧承執的手按在他的後脖頸上,紀輕冉看不清男人此刻的神情,卻也能感覺到顧承執沒有放他離開的半點意思,靜靜靠在顧承執懷裏,過了許久,直到他以為自己和顧承執就要成為一樽僵硬的雕塑的時候。頭頂才響起了男人微微嘶啞而低沉的嗓音。“……繼續騙我吧。”“……啊?”紀輕冉沒反應過來,少年茫然地抬了抬頭,卻被顧承執的力道更重地按進了懷裏。“我真的沒有騙你,真的,你可以去查監控的,我真的是跟著你走出來了,然後在醫院裏呆到十多分鍾,就打出租車回學校了。”顧承執粗暴而直接地打斷了紀輕冉的辯解,仿佛心灰意冷到極點,已經對未來一切都認命了的人,顧承執一字一句,加重著冰冷的語氣,重複了剛剛的那句話。“……像之前一樣,你可以繼續騙我了。”顧承執低下頭,紀輕冉猝不及防地感覺到了唇上落下的如寒冰般的冰冷觸感。然而比寒冰更冷的,是顧承執沉黑的,如同荒漠般冰涼而荒涼的眼。顧承執的唇印上了他的唇,男人微微冰涼的氣息籠罩在他的身上,如同荒原病床般的涼意湧入他的口鼻之中。而看著他沒有反應,顧承執微微拉開與他的距離,然而下一刻,男人以著比上一個無意味的吻更用力的力道再堵上了他的唇。明明他們之間的親吻已經熟悉滲入了靈魂,然而當男人的唇舌緩慢而生疏地探入他的唇舌,顧承執強硬地掰開他的下頜,迫使著他迎接這個吻的時候,紀輕冉卻能夠感覺到,顧承執這個吻裏,帶著宛如即將渴死的旅人一點點品嚐著清泉時,那種壓抑得幾乎謹慎而緩慢,卻又控製不住內裏瘋狂的情感。顧承執,已經在盡量地控製著力道,不去傷害他。可這種感覺,真的不是他自作多情的錯覺嗎?紀輕冉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似乎不滿意他的分神,男人纏著他舌根的力道一大,酥麻得仿佛觸電般的感覺幾乎瞬間滲進了他的骨縫裏。☆、第184章:吻他等到這個吻結束的時候,紀輕冉仍有些暈暈乎乎的,不敢相信僅僅是一個吻,顧承執就這樣輕易地放過了他。顧承執的眼神停留在了他的麵孔上,男人沉黑的眸底宛如看似平靜無瀾的海浪,積湧著他看不懂的洶湧情緒。“位置,換回來。”顧承執平靜地說道,男人攬在他腰身的力道大得嚇人,紀輕冉下意識地順著男人的話語點了點頭。顧承執再度俯身而下,男人冷峻分明的麵孔停留在與他相隔不過咫尺的距離。“現在一一吻我。”紀輕冉咽了咽口水,在顧承執一轉不轉的注視中,他不敢對男人任何一句話抱有異議,小心翼翼地抱著顧承執的脖頸,紀輕冉仰著頭,唇瓣如同要碰上極為脆弱的花瓣一般,輕柔地貼上了男人的唇上。顧承執的氣息很冷,肌膚也很冷,蒼白的麵孔上沒有多少血色,窄小的空間裏,紀輕冉幾乎能看得清顧承執臉上一絲一毫的微小神情。顧承執微微闔了闔眼,就如同凶獸卸下最尖銳的利器一般,男人的臉上沒有過多神情,濃密的睫毛撒下一片陰影,遮掩著神情莫辨的沉黑瞳眸,冰涼地搭在他後頸的手微微用力,顧承執的喉結動了動,對於他遲遲沒有下—步的動作,神情的沉浸被打破,眼底流露出了幾分不滿足的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