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輕冉突然感覺到一股血液凝結而上的冰冷。沒有讓他有太多考慮的機會,下一刻,男人將他橫抱而起,冰冷得凍入骨髓一般的溫度和強硬讓他格外不舒服的姿態讓紀輕冉一恍惚,最後他沒有掙紮,隻是閉著眼,幾乎認命一般地等待著顧承執將他帶到男人想帶他去的地方。紀輕冉心中隱約間升起一股明悟,他最害怕的事情終於到來了。他一直隱瞞著的前世真相,還是被顧承執發現了。對他失卻了最後一絲信任的顧承執,又會怎樣對待他呢?光線昏暗的走廊裏,除了彼此靠近的三人,是近乎死寂的寂靜無聲。而等顧承執停下腳步,紀輕冉睜開眼,顧承執帶著他停在了一間病房前,男人沒有放下他的意思,顧承執身上散發出的幽冷寒氣,就已經呼嘯著吹開了病房的門。而在這間病房裏,沒有他在其它病房看到的病床或是儀器,格外漆黑的溫度下,紀輕冉隻能看到鏡子裏反射著手電筒的光亮。下一刻,紀輕冉感覺自己的魂魄就像是被活活抽取一樣地被吸入到鏡子當中。他站在了病房裏,以著局外人的身份,看到了躺在病床上,臉色發白的自己。床上有著和他的麵孔一模一樣的少年,向著床邊的醫生低聲問道。“手術成功的概率大嗎?”醫生點了點頭,“紀先生,您可以放心,我們有進行過類似手術的案例,絕對不會讓您的身體有太大損傷的。”麵色蒼白的少年閉了閉眼,他小聲地問道。“我肚子裏的孩子,也不會感覺到太多痛苦吧?”醫生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很快就變成了職業的笑容。“不會的,您可以放心。”打著麻藥的少年閉了閉眼,似乎已經喪失了全部力氣地說道。“那就好,請你們開始吧。”熟悉的對話,熟悉的場景,如同一場清醒著卻無論如何都不能掙脫的噩夢般在紀輕冉眼前重映著。這,這是他上一世經曆的最後有著記憶的場景。所以,然後呢?顧承執讓他看到這一幕,是想讓他看到自己是怎麽殘忍的將孩子舍棄掉的嗎?然而等護士將床上的少年推入手術室後,手術室裏的所有醫生在燈光暗下後紛紛離開。周天師在門外,和著別人隨意談論的聲音撞進他的耳中。“……以防萬一,先用陣法將鬼胎燒死,這個人如果能活下來,再交紿一直向我們拿錢的那對夫婦……”“……弄成是車禍死的痕跡處理掉,不用太擔心,他沒有什麽親屬關係,沒有太多麻煩的……”或許是聽到了這些議論,床上的少年不安分地動了動身體,被子下的肚腹動了動,在大片逸散開來的血跡下,一個虛弱而蒼白的嬰孩鑽了出來。☆、第166章:他是騙子紀輕冉站在原地,他眼眶發紅地望著虛弱地掙紮著爬出來的嬰孩,幾乎一眼就直覺般地感覺到了那是與他有著血脈聯係,心跳和脈搏仿佛統一的跳動的孩子。沒有尋常孩子一般生出來就被父母親人圍繞的歡笑,一生下來就要迎接周圍人幾乎同一的殺意與敵意。嬰孩的頭似乎就比他的拳頭大一點,細嫩的皮膚和蒼白的四肢脆弱得宛如輕易就能摔碎的易碎品。可就是這樣脆弱的孩子,卻在被子下鑽出來後,用著一種與尋常嬰孩不一樣的眷戀眼神定定望著他。紀輕冉終於看到了顧安安睜開眼時的樣子,可他寧願自己從來沒有看過這一幕。嬰孩的眼眶裏沒有眼白,仿佛是隻與血肉連接著的,生來就殘缺著的完全猩紅的雙眼。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或許在外人看來極為邪異的孩子,卻是用力地伸直著胳膊,紿了病床上虛弱的奄奄一息的他唯一一個擁抱。如果他知道他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有了意識,如果前世的他能睜開眼看到自己懷中的這個孩子,他會後悔自己曾做過的一切嗎?答案不言自明一一因為他已經後悔了。“安安!”紀輕冉張開口,他無力而大聲地叫著顧安安的名字,腦中已經是一片混沌,他努力伸展著手,想觸碰著那窩在他懷裏,眷戀地望著他的嬰孩,然而他的手輕飄飄地從所有實質的景象中穿了過去,就如同是這場電影中唯一不受影響的旁觀者。這就是前世發生的事情嗎?因為他和安安在手術台上死去,所以他才幸運地擁有了這重來的一世嗎?他的安安呢?等他從這場幻覺中醒來,他的安安還會平平安安地出現在他身邊嗎?種種疑問還沒有來得及解答,下一刻,紀輕冉就感覺到一種幾乎要將他的身體灼燒成灰的炙熱,周圍似乎燃起了無形無色的大火,燒灼的大火扭曲著空間與空氣,病床上的他似乎感同身受般地緊蹙著眉,下意識地發出痛苦至極的呻吟。嬰孩的身上似乎有血從肌膚裏逼壓而出,幾乎沒過多久就成了一個血人似的存在,然而明明承受著比他自身更重百倍痛苦的孩子,卻是伸出細弱的小手,將身上的血珠匯集著,重新湧回到他的喉嚨之中。“不要,不要!”紀輕冉下意識就明白了顧安安舉動的用意,然而身為旁觀者的他已經無法再影響這已經發生過的現實一分一毫。嬰孩身上的氣息一分分地削弱下去,而手術台上的少年雖然大汗淋漓,卻也勉強在滾落進喉嚨的血液的作用下,支撐到了現在。然而就在這時,紀輕冉聽到手術室外依稀再傳來的些許模糊人聲。“……怎麽還沒死?”“……那個鬼胎才是心腹大患,不能紿他成長的機會,孕育鬼胎的那個人也一並消失掉。直接用……吧,這家醫院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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