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良臣回頭,看著身旁比肩之人,不想繼續那麽沉重話題,起了玩笑之心,卻也算得上事實,道:“是啊,還有阿雩,現在我們不僅僅是夥伴關係,並且照顧好我家小舅子,也是我這個做‘哥夫’的責任,不是嗎?”


    “嗬嗬,你現在倒是分得清楚。不過,不管怎樣,別拉我陪葬就好。”說著,又坐回桌前,侍弄起梅花。本來還想安慰安慰他,看來最不需要安慰的就是姬良臣了。


    雪,大大小小,落落停停,纏纏綿綿,持續了將近一個月,像是熱戀中不忍離別的戀人,始終眷戀著大地。


    蘇雩也幾乎進入冬眠狀態,纏纏綿綿,深情繾綣,整日整日也和他的被窩談著戀愛。


    雖說現在還不能稱得上是危急存亡之秋,但年輕人還是應該有一些緊迫感的。不過,也不是蘇雩不著急,隻是著急也沒用。本來,他還計劃趕在冬雪前,就回晴雪村接了小綠他們,一起去千草穀避暑呢,哦,不,是避‘寒’。結果還不是隻能在這冷冷的國師府和他的硬板床相親相愛。真是越來越懷念阿竹家四季如春的千草穀了啊,隨時隨地都暖暖的,不過,話說回來,阿竹怎麽還不來送解藥呢?出事了?不會吧,雖說阿竹沒功夫,可也不是想惹就惹的。不過,怎麽總覺得不對勁。哎,連睡個覺也讓人不省心。


    不過人往往身在福中不知福,比起姬良臣來說蘇雩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要多幸福就有多幸福。


    姬良臣在齊越的地界裏忙得腳不沾地,動用了蘇沂留給他的官員名單,暗中奔走遊說,費了不少勁兒。加上埋在齊越的暗樁,雖沒有十成十的把握,隻要不出意外,也足夠了。這些事若放在白天來做,自是有條不紊遊刃有餘手到擒來,隻是,為了還不能暴露的身份,事務都要在夜晚處理。為此,姬良臣都快成了夜行生物了。本來,他可以交代下去讓屬下做,隻是我們姬國主有時候固執地喜歡親力親為。蘇雩看到總要嘮叨他不懂利用資源。其實也不盡然,他隻是在忙起來的時候會更舒服,就像蘇沂說的‘有所背負要比空無一物要好’。


    齊淩傲不會明著殺他,自然,他也不能明著動齊越王。


    王宮裏不曾有動靜,也說明一切還都在計劃中。


    將近一個月的風平浪靜。


    晴雪初霽,太陽暖洋洋地照耀著每一寸土地,把雪殘留的痕跡溫暖蒸發殆盡,像是在撫慰雪離開後大地的冰冷傷痛。


    睡飽睡足的蘇雩也從被窩裏爬出來,覺得還是要趁著大好晴天做些什麽才行,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找姬良臣出去做晨練。


    剛拉著姬良臣蹦躂到門口,猛然想起來什麽,立馬收住邁出門檻的腳,抬頭看看高高掛著的太陽,又回頭仔細盯著姬良臣的臉看。


    再遲鈍,姬良臣也知道現在他這張臉還不能出現在大眾麵前,需要偽裝偽裝。隻是,為什麽蘇雩看自己的眼光像是在看一隻被送上實驗台的小白鼠。


    片刻後,大街上出現了一對十分紮眼的年輕夫婦。


    都是頎長的身姿,男子素衣翩翩,清清冷冷,‘女子’紫紗淡淡,春風和煦。


    顯而易見,毋庸置疑,‘夫’是蘇雩,‘婦’嘛,自然是的姬良臣。


    用蘇雩的話說,長得這麽精緻的一張臉,不用,是浪費。但是,用了,就是造孽了。雖然,姬良臣要比蘇雩高上那麽一些,看上去卻詭異的和諧。


    如此兩人,打大街上走過,本來就夠惹眼了,蘇雩還要堅持拉著姬良臣走,美其名曰:帶路。而姬良臣自是不願的,扮女裝已經是他的極限了,還要他堂堂盛荊國主給人做老婆嗎?不過,也正是他的不願和推拒,卻成就了路人眼裏的‘含羞帶怯’,極其形象的詮釋了一個初為人妻之人的形象。


    惹了一路無數百姓頻頻回眸。


    直到轉入一條人煙稀少的偏僻小巷,氣氛才好一些。但姬良臣很快發現剛因為人少而恢復正常的氣氛,很快又因為人少更加詭異起來。


    還好的是,不多時,蘇雩便拉著他進了一家有些破舊了的石雕鋪子。


    果然是石雕鋪子,入目四周的木架上到處都是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石頭。鋪子裏卻空無一人,蘇雩讓他在這兒等著,自己去了內室。


    姬良臣看著這在齊越的大環境下顯得有些另類的鋪子,很明顯幾乎沒有人光顧,不知這家店的店主靠什麽過活。不禁想:雖然,齊淩傲能一定程度上影響整個齊越的民風,但也不是每個人都刻板守規矩。世界之大,人口之多,總有一些特立獨行的人,在不為人知的角落,做著特立獨行的事。


    片刻後,蘇雩從裏麵出來,身後還跟著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時間沉澱的滄桑和睿智浸潤。


    姬良臣等著蘇雩的介紹和被介紹,結果,蘇雩開口卻是:“我知道你隨身帶著哥哥的碧玉簫,快拿出來吧。”


    姬良臣疑惑,卻也坦然拿出袖兜裏的蕭。


    蘇雩接過,把自己手裏拿的一個石雕掛飾纏在蕭的一端,又還給他。


    這才看到那是一顆黑色的石頭,被打磨的光滑鋥亮,一麵雕了一朵形狀十分詭異又不知名的花,另一麵雕刻的是蘇雩的‘雩’字。下麵是紅繩編製的同心結,接著是紅色的絲穗。


    姬良臣知道這是什麽意思,隻是,此時此刻的他還身在囹圄,沒辦法給予什麽承諾,同樣也沒辦法輕而易舉地接受。甫一抬頭,拒絕的話未出口,蘇雩就快速道:“不是給你的,隻是覺得這塊石頭和哥哥的蕭很配。”


    姬良臣無奈一笑,收下。既是這樣,他有什麽理由拒絕。更何況,依蘇雩的任性放縱程度,結果都會達到他的目的吧。自己幹嘛找虐,非要再經歷一下過程。


    還是言歸正傳,給我介紹介紹這老人家了吧,顯然,你們是認識的吧。


    而蘇雩的思維卻很少按著他的想法來。下一刻,就拉著他出了店鋪,邊走邊道:“你不用送了,我走了。”顯然,是對那老人說的。


    姬良臣回頭看,那老人未答,隻是溫和地看著他們離開,目光掃過他時,微微有些變動,隨即沉寂。應該是看破他的女裝了吧。


    小巷裏,上午的陽光斜斜地射進來,拉長了兩人的身影。


    “那老人家是誰啊?也是你的人嗎?”


    “不是,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來自哪,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啊?……”


    “因為他開了個石雕鋪子,而我又恰好十分喜歡石雕,便來借用借用刻刀而已。我隻知道他一直是一個人,在我麵前他從未說過話,或許是不能說,或許是不想說。不過,也正是這個原因,在齊越幾年這石雕鋪子是我最經常光顧的地方了,也隻有這樣一個不能說的人,不溫不火不近不遠的相處關係,才能不受我的牽連。”


    “說的也是,也隻有我能受得了你的牽連,自然,也隻有你能受得了我的牽連。”


    “阿臣啊,你該知道你這樣說會讓人誤會的。”


    “...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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