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自己的行為好像不像是一個正常的人類會做出來的似的,她將腦袋扭回來,終於是有了個人樣。


    但白罄仔細想想,對方是堰偶,是有人類意識的機器,會點騷操作好像很正常?


    “怎麽回事?”


    正事要緊,他便開口問道。


    “如你所見,談狐林的鎮妖塔……被破壞了。”


    寒鴉皺著眉頭,灰色的瞳孔依舊處變不驚,平靜地像是一潭死水。


    “誰幹的?”


    白罄又問道。


    “哼……廢話莫要多說,自然是那群歲陽做的好事。”雪衣冷哼一聲,“要是將其放出綏園,後果不堪設想。”


    “隻要讓歲陽附著在人體內,不出幾日,此人便會性情大變,緊接著便是氣元衰竭,最終被歲陽燃燒殆盡,化作殘渣。”


    寒鴉順著姐姐的話往下說,這位判官伸出手撐著額頭,似乎相當頭痛:


    “啊……近來真是麻煩一樁接一樁,但鑒於身為問字部判官總要處理諸多事宜,倒是也無妨……寒鴉恨不得多生出兩張腿去幫姐姐追捕歲陽。”


    白罄:“……”


    這個姐控。


    “小妹,莫要急功近利,吾為機巧堰偶之身,不會受傷,而汝尚且隻是肉體凡胎,不擅戰鬥,這種事情交給姐姐便可。”


    雪衣摸了摸寒鴉的頭,白罄居然從這位死人撲克臉的判官臉上看到了微微的紅暈,就連嘴角都微微翹起了幾分,白罄揉了揉眼睛,全當自己是起猛了。


    真的起猛了,還沒睡著就直接被炸出了棺材板,這找誰說理去?


    隻能怪這群該死的歲陽,擾人清夢猶如殺人父母!


    白罄歎了口氣,打斷了姐妹情深的互動:


    “那,二位同僚,眼下之事應當如何處置?”


    身為見習判官,他沒有具體的分級,十王會根據他在見習期間的表現來判斷白罄更適合“拘、鎖、刑、問”四字中的哪一項職能。


    總而言之,現在的白罄就是要啥都幹。


    “自然是抓捕歲陽。”


    雪衣冷冷道,而一旁的金人勾魂使走上前來,遞給了白罄一把漆黑如墨的豎直古刀:


    “大人,此乃十王親自授予的法器,請大人備妥後,攜冥差含明,進行伏魔。”


    金人低首作揖,白罄接過了它手上的長刀,隻覺得這差事來得實在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地當上了判官,莫名其妙地攤上了事,莫名其妙地要去處理。


    寒鴉和雪衣麵麵相覷,那張冰冷的堰偶臉上居然多出了幾分驚訝。


    如此重要的任務,居然隻讓一個見習判官帶著一個冥差去嗎?


    雪衣收起了破魔錐,這任務是十王親自要求白罄去做的,她沒有插手的資格,打算重新躺回棺中修養,寒鴉見此情形也隻好跟著姐姐,最後看了一眼白罄。


    “白罄,若是有麻煩,可用玉兆喚我。”


    寒鴉還是對白罄這個新人有所照顧,溫和地說道。


    好像是知道白罄受不了她的碎碎念,她止住了想念叨下去的念頭,轉身帶著雪衣就離開了。


    隻留下提著刀的白罄一臉無奈,和含明二人,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


    “大人,您不會不知道十王司每次執行任務都能獲得賞錢吧?”


    含明看見白罄有些不情願的樣子,他用手肘捅了捅白罄的胳膊,小聲道。


    自己可是巴不得出任務呢,有了錢,返陽的時候才能玩得爽。


    沒錢在羅浮可以說是寸步難行,難得的返陽日他可不想因為沒錢而浪費掉。


    提到錢,白罄的眼中好像重新喚起了光芒,他討厭欠人東西的感覺,用景元的錢純屬無奈之舉。


    眼下既然執行任務能獲得賞錢,那何樂而不為?


    “似乎還能增加還陽的期限……”


    含明越多說一句,白罄的眼睛就越亮一分,到了最後,他甚至被挑動起了:


    “多來點任務給我做”的念頭。


    有了錢,自己才能更好地安享晚年啊。


    他立馬將刀扛在肩上:


    “含明,歲陽都跑去哪了?”


    十王授予的長刀看上去其貌不揚,結果白罄拿到手上居然發現沉甸甸的,甚至刀鋒都未開刃,看上就像是一塊鋼板一樣,隻能用來砸人。


    等到白罄仔細看去的時候,才發現刀身上居然有淡淡的青色紋路圍繞在其上,似乎不是凡物。


    也是,十王給的東西能是垃圾嗎?


    寒鴉的冥讖天筆,還有雪衣的破魔錐,估計都是十王給的,


    具體是從哪造出這些武器的,白罄倒是不清楚,有可能是工造司也說不定。


    畢竟在雲五的時候,身為工造司匠人的應星所造出來的那把長刀比起眼前十王所賜之物也不遑多讓。


    隻是在倏忽之戰的時候,那把刀也和白珩一起被埋葬在了帝弓司命的光矢下。


    “白大人,您聽明白了嗎?”


    含明的手在白罄的眼前晃了晃,白罄一愣,連忙回過神來:


    “嗯……嗯,在聽。”


    “總之,隻要用我的羅盤找到這些歲陽,再用我手上這藏月瓠將其收服,這事就成啦。”


    含明笑嘻嘻地說道。


    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眼前這判官和他意外地合得來,尤其是那見錢眼開的樣子,幾乎和自己一模一樣。


    俗話說得好,知音難覓,十王司裏的不是天殘地缺的怪胎,就是瘋子、孤兒、賊配軍……這可不是含明在罵人,事實如此。


    所以碰到一個正常的上級尤為重要,眼下白罄當了他的上司,反而讓含明覺得這是好事。


    至少白罄看起來像是個正常人,似乎還對錢很感興趣。


    “嗯嗯,既然如此,那你便找吧。”


    白罄漫不經心地點點頭,這些鬼火綠油油的光總讓他想起藿藿。


    也不知道那小丫頭怎麽樣了。


    “那我便開始了?”


    含明問了一聲,見白罄不說話,他便舉起胸前掛著的羅盤:


    “幽府判罰,命爾臂助……探!”


    羅盤上的指針不安分地顫動起來,接著緩緩停在了東方。


    “大人,這裏走。”


    含明邁開步子就往東邊的樹林跑去,白罄捏著長刀就緩步跟上,步伐有些急切。


    早點還上錢,他在這仙舟就是自由身了。


    青年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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