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24個小時都沒合過眼的安室透也不說話,就用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靜靜盯著雲閑鶴。


    無形的黑色怨氣在漫延,讓這個夏夜驟然涼了幾分。


    絲毫不受影響的雲閑鶴打量安室透的精神狀態。


    已然是忘記自己目前這具殼子還不是成年人的勇者自然而然的開口:


    “不然我開車吧,安室先生你這黑眼圈都能當睡袋了。”


    雖然是誇張。


    但雲閑鶴實在是怕這大半夜的,安室透開車載著他通往什麽未知的異次元空間,喝點什麽老婆婆的夜宵湯。


    主要是他能回來,帶對方回來有點麻煩。


    被調侃了的安室透沉默了一下,忽的冷笑一聲:


    “嗬,你有駕照嗎?”


    “有啊。”


    各個世界的各種款式的載具駕駛執照他都有。


    就算是這個世界的,想要生成一個合法的,也不過是花點係統積分或者踹小天道一腳的事情而已。


    “這麽說你自己開車上過路?”


    哦吼,這問題很明顯就是下套了。


    剛準備說點什麽的人話鋒一轉,靠在車邊笑嘻嘻的說著:


    “我開過飛機。”


    “少來,我也開過。”


    “哎呀——身為臥底要學的東西還真多。”


    “彼此彼此,我也不知道小說家要精通這麽多技能。”


    “別吹捧我啊,我隻是個平平無奇的拖更人而已。”


    “那這麽說,我也隻是個平平無奇的打工人。”


    聽到這裏,雲閑鶴搖了搖手指,一本正經的說道:


    “安室,你可不平平無奇。”


    “嗯?”


    “畢竟普通的打工人不會像你這樣打這麽多份工。”


    聽到這話的安室透沒忍住笑出了聲,緊繃了一日的神經放鬆了些許。


    兩人一人一句的互相調侃著,誰也沒有說上車、也沒有說關於他們今天晚上要解決的任務。


    看著站在月色下說著各種不著調的玩笑話的雲閑鶴,安室透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想起第一次跟對方合作的時候。


    站在他眼前的少年也是這般模樣,但卻少了幾分真實感。


    而他當時因為一人身處黑暗的時間太久,已經對四周算是草木皆兵。


    若不是查到自己的幾個同期都是被對方所救,他或許都不會那麽輕易的願意跟一個智多近妖的外鄉人合作,來解決他們的事情。


    同時,在通過稍微的套話、發現諸伏景光完全不知道雲閑鶴跟自己的合作內容後,安室透甚至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曾問過雲閑鶴為什麽,後者理所應當又輕描淡寫的答道:


    【“黑暗中的行徑就應該永遠埋藏在黑暗中,不要說與站在陽光下的人聽。”】


    【“如果安室先生你實在是想要與誰分享,那就等到我離去之後吧。”】


    【“當然,你也不要說我啊,你不也是這樣的人嗎?”】


    不讓人擔心、不想讓人徒增煩惱。


    安室透知道的,他一直以來也是這麽做的。


    但是他做不到雲閑鶴那麽絕,做不到一絲一毫都不泄露。


    要不是偶爾從hiro那裏得到雲閑鶴偶爾會很累、就像是熬夜偷打遊戲一樣的反饋,安室透甚至都要以為對方是鐵打的了。


    真可怕啊……這樣的一個人。


    強大的自控力。


    “安室,你再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就要懷疑你是不是加班加到神誌不清了。”


    稍顯調侃的聲音喚回了安室透的神。


    他好笑的給了雲閑鶴的手臂一拳:


    “還不是因為你給我增加的額外工作量。”


    “那沒辦法,誰讓你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酒廠的人。”


    機器人們找麻煩,安室透不想暴露自己的臥底身份,就得像是一個兢兢業業的代號成員,日日跟那些人演戲。


    這麽一算,安室先生好像一瞬間又多了一份工作。


    想到這裏的雲閑鶴忍不住笑了一下。


    在安室透莫名其妙的眼神中,他一把拉開車門,將人從駕駛座上拎了下來:


    “後座躺著睡一覺去。”


    “??”


    毫無反抗之力被扯下來的安室透在坐到後座上時,整個人還有些恍惚。


    該說不說,對方的力氣還是一如既往的駭人。


    “從這裏開到基地大概要一個小時,趁機睡一覺。”


    熟練的坐在駕駛位扣上安全帶的人絮絮叨叨的,安室透想要說點什麽,比如跟雲閑鶴趁機分析一下庫拉索還有酒廠現在的狀況。


    但是很顯然,雲閑鶴一句也不想聽他講。


    發動車子後,雲閑鶴從後視鏡裏看了安室透一眼:


    “你還是睡一覺吧,萬一你在車上猝死過去,待會風見看到會忍不住殺了我的。”


    “……”


    聽到這話的安室透似笑非笑的看著雲閑鶴,總之有些恐怖。


    而作為回應,雲閑鶴也給予了同款的微笑,甚至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支針筒。


    熟悉的藥劑裝設在玻璃管裏,在月光下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還是說我幫幫你?安室?”


    “……你從上次開始就不再喊我‘安室先生’了。”


    “啊,我以為你記住了我的年齡,所以習慣了。”


    “……”


    安室透沒有說話,稍顯乖巧的將腦袋往後一歪靠在車窗玻璃上,順勢閉上眼睛。


    “別把車刮花了,這是風見的。”


    “大不了我再給他買一輛。”


    “……”


    聽到這話的安室透又不說話了。


    車子很快發動。


    安室透悄咪咪的睜開一隻眼睛打量了一下雲閑鶴,見對方真的會開車後,心下稍安,隨後又再次閉上。


    勻稱的呼吸很快響起。


    雲閑鶴關上了車窗,順勢給車內的空調調到適合的溫度。


    這一覺安室透睡得很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雲閑鶴開車太穩的原因,還是因為安室透知道有對方在就絕對安全的原因。


    等到他聽到車門開關的聲音,迷迷糊糊的清醒過來時,才發現他們已經到了地方。


    正打算幹脆直接把人抱進去的雲閑鶴看著半睜開眼睛的人,伸出去的手落在對方眼前,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這位客人,到站了。”


    短暫的休息確實讓安室透精神了不少。


    就是低著頭睡覺對脖子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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