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麽的69層,被清空成為了‘觀景台’。  太宰以謊言維護我的認知……得此友人,何其有幸。  —  “今天開心嗎?”  在地標塔69層觀景的那天,太宰這麽問了立夏。  “你說呢?”少年以明朗的笑容作為回應。  他們腳下漸漸點亮了萬千燈火,橫濱的夜景美不勝收。  離地二百米以上的距離,使星空極近。  就好像隻要伸出手,就可以掌握這個世界。  在兩人走出‘地標塔’前,立夏又一次看到了那個名為‘森鷗外’的男人。  彼時,他在紺色的月光下笑得懶散,聲音似要融入夜風一般淺淡。  “下次再來玩啊。”男人那雙棗色的眼睛,似乎別有深意地注視著少年,“藤丸君。”  “叨擾了。”立夏神色淡淡的,以這句話作為最後的道別。  那雙眼睛,藍得,像浸了月光的水。  清且冷,靜到不可思議。  這是太宰第一次看到立夏這麽冷漠的一麵,以至於眼睛都睜得圓了一點點。  他們踩著月光前行,行程過半,始終無話。  氣氛有點奇怪,但是,再不說些什麽的話……之後要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見。  鬼知道之後會有多少額外的工作。  說實話,太宰在69層搞得動靜根本別想瞞過任何人。  隻能是將影響壓到最低,以及事後森鷗外一定會給他扔過去一大堆的工作。  之後,大概就會迎來一段相當繁忙的時期吧。  “……唔,總之能推給小矮人的就推給小矮人,不能的就直接拖下水。”太宰摸了摸下巴,感歎道:“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完美!不愧是我。”  雖然沒有明白前因後果是怎麽回事兒,立夏也跟著傻乎乎的鼓起掌來,“不愧是你!”  “啊,對了。”太宰跳了兩步,走在了立夏的前麵。緊接著他背過身來與立夏麵對麵,太宰背著手,倒行在隻有兩人的街道上。  “什麽?”立夏頓了頓後又叮囑道:“走慢一點,摔到可就不妙了。”  “安心。”太宰打了個響指,而接下來,他所說的話可不像他的表情一樣輕鬆:“立夏的話,認為首……森鷗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你說森先生?”在得到太宰肯定的神色後,立夏含混道:“大概……會是一個非常寵愛女兒的父親吧。”  太宰……太宰驚了!  “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他詫異的瞥了眼黑發藍眸的少年。  ……等等。  似乎也沒錯。  畢竟蘿莉控怎麽可能會不寵女兒?  想到這,太宰摸了摸下巴。  立夏可不知道太宰究竟聯想了些什麽,他從鼻腔裏哼出一個氣音。  “唔……”  他不知道要怎麽去回應太宰的疑問。  因為,關於‘寵愛女兒的父親’這一點……在少年最初的世界裏,就是無可爭議的事實。  森茉莉。  文豪森鷗外的女兒。  森鷗外寫作時,等閑人等皆不能打擾,而森茉莉則是唯一一個例外。  被森鷗外寵愛著長大,是城堡裏小小的公主殿下。直至她19歲的少女時代,森鷗外去世。  此後,便用一生去懷念。  一生奢靡,直至父親的版稅到期,能躺在父親版稅上睡大覺的日子便到了頭。  即便如此,清貧的晚年仍不會自己洗衣,隻會趁著夜色將破洞的髒衣服‘咚’地一聲丟進河裏。  奢侈貧窮。  她是被父親百分百愛著的,一生的少女。  多麽夢幻的悲哀。  月光在少年的眼睛裏流淌,秋葉的風略帶蕭瑟的撫摸過他們的發頂。  “森鷗外。”最後,立夏也隻是歎息著對太宰說:“永遠挺拔英俊的軍人,一個儒雅慈愛的父親,不老的中年人。”  雖然明白立夏這麽說的原因,太宰仍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沒錯。  這便是差異。  他的言辭是如此明顯,明顯到完全無需猜測的地步。  最近,立夏似乎愈發不再掩飾他與此世的距離感。  就像是肆無忌憚的在宣泄著什麽一樣,又像是在夾縫間來回焦急踱步。  前麵街口的轉角處,便是少年在橫濱的家了。  他們能同行的路途,馬上將要戛然而止。  而在這時,立夏張口輕念道:“今日細雪,懸而欲降……今日微風,吹之將訪。”  那雙正對著太宰的眼睛,藍得,像月下的花。  “汙濁了的憂傷,在怠倦中……我夢見了死亡。”  在少年所念出的詩中,太宰治鳶色的瞳孔驟然縮小。  好半晌後,他才開口道:“我和中也那個漆黑的小矮人之間的關係可是非常緊張的。”  他臉上帶著笑意,卻未及眼底,以至於顯得有些危險。  “我說,立夏啊。”於少年的家門口站定,太宰微微垂首看向他。  立夏一邊翻找鑰匙,一邊問道:“什麽?”  黑西裝,黑大衣,漆黑的頭發與影子。  太宰近乎要與這黯淡的夜色融為一體,隻有繃帶還是雪白。  他單側露出的眼睛晦澀深徹,像是能夠吞噬一切的深淵。  而現在,有少年凝視了深淵。  “你可,千萬不要離開我的視線。”  ‘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如果離開了會怎麽樣?  涼風拂過,立夏縮了縮肩膀,有點慫慫的沒敢問出來。  雖然總有人說直覺不靠譜,立夏覺得在這個時候還是相信一下吧。  畢竟……他還不想跌落深淵萬丈。  直至現在立夏心裏才約麽有了那麽點實感。  他似乎……確實是惹上了一個不得了的麻煩。  太宰眼中的高光消失了,立夏覺得布星。  一直到臨睡前,立夏一想到他的目光還有些惴惴不安的。  以上!  立夏已經許久沒有見到太宰治了。  人摸不到影子,line也不怎麽回複。  直至現在,正好一個星期了。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好朋友也一樣: )  正在這時,立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少年點開line的界麵,看到了太宰發來的訊息。  [蟹味醬]:被無良上司派了一大堆的工作,現在還被丟出了橫濱。  算了,等我帶特產回去給你恰。  太宰說出差回來會帶給他特產……好吧。  不敬!但是允許了!  立夏早就把太宰之前那個空無到僅能映出一人的目光拋在腦後,忘了個一幹二淨。  他甚至心裏美滋滋的,打算一個人跑去東京都玩耍。  畢竟……接下來要做的事,不被任何人知道才是最好的。  少年看著窗外蕭瑟的枝葉,臉上緩緩漾開了笑容。第20章 天望回廊  11月1日  汙濁了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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