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線索


    當一個人鬱悶、煩躁、懊惱、傷心、痛苦、憤怒,究其最底層的原因,大抵都緣於——後悔。


    所以他們通常都會說一句話——如果當初……


    現在,悔之晚矣!


    世事如棋,可以在這場棋局中走錯一步、輸掉一局,卻無法通過悔棋再重新來過。


    木村承認自己輸掉了這一局,也知道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於前事無補,就算是亡羊補牢、為後事之鑒吧。


    站在經世公司所在的那座寫字樓前,樓內的大部分公司已經下班,但仍有很多窗口依然亮著燈光。


    一樓大廳內,保安攔住了木村等人,詢問他們要去往的樓層和公司的名字。


    當聽到是位於頂層的經世拍賣公司時,保安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你們不知道嗎?經世公司昨天已經搬走了,現在大樓的頂層是空的。”


    “不可能!昨天我還來過,當時還有很多人都在忙著準備拍賣會,怎麽會是昨天搬走的!”


    木村急了,雖然他早已經料到經世已經人去樓空,但如果是昨天就搬走了,而自己還給黑田和段明全都打過電話,信誓旦旦地說經世沒問題,豈不成了內外勾結騙走這批古玩的共犯?


    “你來過?”保安搖搖頭道,“昨天不是我當班,但同事說,經世公司就是昨天下午搬走的,絕不會有錯。”


    木村麵如死灰,瞬間明白了一切,他昨天上午來的時候,公司裏看到的那些忙忙碌碌的場景,當時還以為是在準備拍賣會,實際上卻是在收拾東西準備搬家。


    可不見黃河又怎能死心,既然都來到了這裏,無論如何也要上去看看的。


    挨不過三人的苦苦哀求,保安隻好帶著他們上到了寫字樓的最頂層。


    昨日還人來人往的經世公司,現在已經是空空如也,幹淨得仿佛有一隻大手,一夜之間抹平了所有的痕跡。


    保安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看著木樁子一樣的三人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出聲提醒道:“幾位先生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們下去吧,我不能離崗太長時間。”


    木村知道繼續在這裏待下去已沒有任何用處,一步三回頭地跟著保安向外走去,邊走邊向保安問道:


    “經世拍賣公司在這裏幾年了,為什麽要搬走?”


    看著失魂落魄的三人,保安有些於心不忍:“我隻是一個保安,不了解太多的事,但我們物業經理也許知道的多一些,明天你們可以找他問一下。”


    走出寫字樓,熱浪襲來,窒息的感覺讓木村眼前一黑,身體一陣搖晃差點摔倒,隨行來的藏古閣夥計趕緊上前扶住了他,輕聲說道:“木村先生,是餓壞了吧,事情再多,也得吃飯啊!”


    看著汪祖仲和那名夥計幽怨的目光,木村這才意識到他們從早上到現在已經一天沒有正經吃飯了,這一路除了加油,就沒停過車。


    在附近找了個飯店,隨便點了幾道菜,在等待上菜的時間裏,木村撥通了段明全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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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明全和一名夥計留在服務區,除了吃飯和上廁所,兩人一直待在車裏,一眼不眨地看著那輛廂貨,足足盯了一天。眼看著太陽都已落山,卻沒有一個人接近那輛車,更別提要把它開走。


    與被騙走的那一千五百萬古玩相比,這輛車的價值不值一提,段明全和夥計都認為不會有人來取這輛車,收益不大風險卻不小。可現在沒有別的線索,隻好在這裏守著,期待能有一些意外收獲。


    正在百無聊賴之際,木村打來了電話。


    告訴他這邊一直沒有人來取車,接著便問起經世公司那邊的調查情況。


    在有氣無力的話語中,段明全知道他那裏也沒有取得什麽進展,隻是聽到經世在一夜之間便搬空了所有,不禁有些驚訝,繼而一陣陰冷的感覺襲上心頭。


    在這場棋局中,經世拍賣公司作為一枚棄子,一旦發揮出應有的作用後,將會迅速地消失,基本上不會留下什麽被人追查到的痕跡。


    花這麽長的時間來布局,這夥人難道隻是為了騙取這一千五百萬?


    木村的話還在繼續,段明全這邊已是一頭冷汗。


    手機忽然傳出“叮”的一聲,他知道是來了一條信息,把手機從耳邊拿開,快速瞄了一眼,浮出的小窗口顯示一個陌生號碼發送過來一個地址。


    肯定是發錯了,或者是垃圾信息,段明全沒當回事,接著和木村聊了幾句後,便掛斷了電話,看了一眼仍然停在那裏的廂貨,不禁有些犯愁,難道今晚要在車裏過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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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晚飯,木村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過夜,雖然條件比蜷縮在車裏的段明全好過太多,卻輾轉反側、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木村等人再次來到了寫字樓,直接找到了物業經理打聽關於經世拍賣公司的情況。


    在金錢攻勢下,經理忘記了剛才對客戶隱私的尊重,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腦地講了出來。


    經世公司從創辦之初至今,就一直在這座寫字樓裏辦公,生意最紅火的時候,出入大樓的外來客戶將近一半都是到經世的。創始人具體叫什麽名字不太清楚了,好像大家都叫他柳總,直到三年前,老總換了一個姓李的,也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公司慢慢開始走下坡路,最終離開了這裏。


    “你知道他們搬到哪去了嗎?”這肯定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但木村還是抱著最後的一點希望。


    “不知道,沒準倒閉了吧。”經理無所謂地說道。這些年來,幾乎天天都有新公司入駐,同樣的,天天也有舊公司倒閉,隻要他們沒有拖欠費用,誰會去關心這些事呢。


    在經理的幫助下,木村幾人又去了幾家相鄰的公司,了解到的情況和經理說得差不多,和經世在業務上沒有太多交集,日常裏也沒有太多交往,也有人提到,經世這兩年就沒做過幾次拍賣,能堅持這麽長時間才倒閉,已經算得上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跡。


    木村知道不可能再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了,這夥騙子恐怕早就想好了脫身之計,現在唯一還指望得上的,就是段明全那邊能不能有所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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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眼的陽光照進車內,躺在後座上的段明全從睡夢中醒來,全身感到一陣酸痛,直起腰時發現那名夥計也趴在方向盤上睡著了。


    剛睜開的雙眼還沒適應強烈的光線,透過擋風玻璃,幾個影影綽綽的身影在那輛廂貨旁走動。


    仿佛一盆涼水當頭澆下,段明全趕緊叫醒夥計,推門下車,三步並做兩步,急急忙忙地奔了過去。


    駕駛室和車廂的門都已經被打開,三個穿著統一服裝的人正繞著貨車進行檢查,時不時的交流著。


    本來按照最初的計劃,他應該在暗中進行監視,然後再跟蹤這輛車,也許就能找到經世這夥人的落腳點。


    可段明全卻不這麽想,一是他也有汪祖仲的擔心,二是從這三個人的衣著打扮和行為舉止上,直覺告訴他這裏麵還有隱情。


    氣喘籲籲地跑到廂貨旁,段明全衝那三人點頭致意,開口問道:“幾位老弟好,請問這輛車是你們的嗎?”


    “是我們公司的,怎麽了?”三人停下手頭的工作,上下打量著段明全,一名領頭的人上前一步說道。


    段明全心頭一緊,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你們……是經世拍賣公司的人?”


    “經世拍賣公司?”領頭的人搖搖頭,“不是,我們是征途物流公司,我姓陳,就叫我小陳好了。”


    “你好小陳,”段明全鬆了一口氣,用手指著車廂道,“這上麵寫著的是經世拍賣,為什麽你們能打開這輛車?”


    “這本來就是我們公司的車啊!”小陳回頭看了一眼車廂上的標誌,有些生氣地說道,“誰知道讓他們給弄成了這個樣子!”


    段明全上前分別給三人都點上了一根煙,又把煙盒塞到了小陳手裏,放低了身段賠笑道:“不瞞幾位,我也在找這輛車上的人,哥幾個吃飯沒?我請幾位去吃口便飯吧!順便給我講講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或許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或許是小陳他們也覺得這事兒有些奇怪,想要找人聊一聊,幾人一邊吃著飯,一邊講起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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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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