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得裝深沉地說:“就按你自己的想法走。”談情注視著他,沉默並緩慢地搖了一下頭。祝漣真隱約意識到自己的鼓勵可能很空洞,不過這已經是他目前所懂的極限了,他沒辦法完全與談情感同身受,隻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嚐試讓談情自由一些。祝漣真環顧四周,接著對談情樂了幾聲:“哎,不是我自賣自誇哈,我真心覺得你遇到我是你天大的幸運。”談情沒說話。“你今晚睡前記得對著天空磕三個響頭。”祝漣真誠懇地拍了拍談情肩膀。“……”談情收回目光,“去卸妝吧,小祝。”廣告拍完,大家一起聚餐,裴俏也在,因此這頓飯基本可以算作開會。koty起初還會裝裝老實,之後發現裴俏根本沒關注他,而是集中火力批評付榕,原因是付榕前不久在節目上對一位星二代演員“出言不遜”。當然,付榕完全不覺得自己失言。“你知道我們經過多少層關係才讓你進主持團隊嗎,本來這個位置早定好人選了,好不容易給你擠來了位置,你一點都不懂珍惜?”裴俏幾乎在發怒邊緣,“你又不是koty那樣沒腦子,你明明什麽都懂。”“裴姐,我很珍惜。”付榕麵無表情地回應,但除此之外沒再反駁其他內容。祝漣真不明白狀況,悄悄向紀雲庭打聽了一下。原來那星二代覺得自己名字人盡皆知,便在後台休息室等每個主持人主動向他打招呼問候,最後所有人都去了,隻剩付榕毫不在意地看台本,編導前來提醒,付榕仍懶得動彈,隻說:“節目規則不是應該對主持人保密嘉賓信息嗎?”編導:“但這次是嘉賓要求的,他想提前知道你們要問什麽。”“這麽隨便就能改規則,那你怎麽不讓他當導演。”付榕漫不經心地丟開台本,跟著編導過去晃了一圈,發現嘉賓是個比自己還年輕的男生。付榕沒握手,隻恩賜般地吐出倆字:“你好。”星二代覺得對方這是挑釁自己,於是等節目正式錄製時,他登台故意先不自我介紹,而是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其實我剛才在後台遇到了付榕,但他沒認出我。”在編導的安排下,台下觀眾反應很足。付榕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向他回話:“你是?”付榕沒有故意駁人家麵子,他是真的不認識對方,畢竟節目向來隻請知名度高的藝人。星二代臉上裝得脾氣好,但仍不直說自己大名,反而開始念他電影裏的“名台詞”,每念一句就贏得一片喝彩。在觀眾的歡呼聲裏,付榕眼神愈發茫然,忍不住打斷他的話,說:“不好意思,你以為這麽介紹我就能認出你了嗎?”這次付榕確實是故意的了。之後節目重新錄了開場,不過那段尷尬對白還是被現場觀眾偷發到了網上,一夜之間,那位星二代成為了網民的嘲笑對象,必須靠公關手段和水軍挽回一些體麵。然而裴俏在了解完情況後,意識到對方背後人脈確實神通廣大,倘若真計較起來,隻能是自己這方會受到影響。而且那邊確實已經行動了,裴俏今早就收到好幾份公司藝人的通稿,有些爆料甚至連她都沒見過,如果發出去必定掀起軒然大波。“跟人家道聲歉吧,這事就算翻篇了。”裴俏說。付榕吃了幾口米飯,撂下筷子,沒答應也沒反對。裴俏又說:“以後管好你自己的脾氣,公司不是你的擋箭牌,團隊更禁不起連累。”裴俏說完就提包走人,她還要忙更多重要的工作。koty目送她遠去,然後堅定地告訴付榕:“沒關係,我也不認識那人。”付榕無動於衷,開了瓶啤酒安靜地喝。吃完這頓飯,祝漣真讓阿緒先下班了,自己送談情回家。路上兩人不經意又提起付榕,祝漣真問:“你覺得他會去道歉嗎?”談情想了想,道:“他應該會有自己的應對方式,別擔心。”“嗯,這方麵你倆差不多,隻不過他比你缺德。”祝漣真語氣有幾分戲謔,“如果是你的話,會直接公開寫道歉信吧,通篇陰陽怪氣引導輿論站在你這邊,誰看了都覺得你可憐。”談情微微蹙眉,說:“如果我對別人造成了名譽上的傷害,那公開道歉是我應該做的,至於公眾怎麽想,我也控製不了。”“是是是。”祝漣真嘴角上翹。正如談情所說,付榕有自己的應對方式。他難得服軟,乖乖去道歉了,但接受道歉的對象並非星二代,而是越級找到了當事人他爹。這的確是一位德藝雙馨的老前輩,平常不上網,當然不知道自己兒子在外麵如何狐假虎威。聽完付榕畢恭畢敬又添油加醋的話,覺得兒子實在自負得目中無人,直接把他從外地叫回家,親自教育了一通。裴俏知道後懵了,她光顧著查對方團隊獲取信息的業界渠道,沒想到還能有“告家長”這麽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是你們總把所有事情複雜化。”付榕剛下飛機,有點困得睜不開眼,“明天的晚會我不想錄了,幫我推了吧。”裴俏嚴肅道:“你要是再爽約,這個台以後所有節目都不會請你。”付榕無所謂地點點頭。他沒走幾步,又被裴俏叫住:“等一下,我還有事問你。”付榕停下來看她。裴俏掃視樓道,確定沒人後再把門關緊。她走近付榕,直視他的眼睛問:“你們幾個性取向都一樣嗎?”付榕氣定神閑地答:“陳茂霖人畜不分,饑不擇食。”“其他人呢?”裴俏侃然正色,“他們私下情況你了解多少?”付榕如實道:“我不知道你指哪些情況。”裴俏欲言又止,撇著嘴斟酌字句,指腹不停摩挲自己的透明指甲,付榕抬眼觀察她。很快裴俏開口:“談情或者祝漣真,以前談過女朋友嗎?我問過他們,倆人都說沒有。”付榕眼睛慢慢轉了轉,思考後回答:“應該就是沒有。”裴俏繼續問:“是因為自律,還是對女生不感興趣?”任誰聽都明白她是什麽意思了,付榕單薄的嘴唇開啟一條縫:“我沒看出他們這方麵有什麽奇怪的癖好。”裴俏點頭:“那沒事了,你回去吧。”付榕卻沒走,直接問她:“你懷疑他們什麽嗎?”“不,我弄錯了。”裴俏為他開門,“我問你的不用跟他們提。”第55章 來電在大部分情況下, 守口如瓶都並非付榕的本意,他隻是習慣性地置身事外,對一切冷眼旁觀或幸災樂禍, 盡可能地不讓自己影響任何事態的發展。早在出道前, 他們就被裴俏利用各種方法施加集體主義精神,可惜毫無效果, 反倒助長了他們的逆反心理。如果付榕要給隊友們排個討厭的順序, 那麽這是koty唯一一次在他心裏占據第一名的機會。而第二名肯定是談情。付榕與誰都沒有私交, 和談情接觸更是最少, 應該沒人發現這是他刻意的選擇。他對koty的討厭和對談情有所不同,前者沒心沒肺大可以肆言詈辱,後者卻難以揣測喜怒哀樂,時常一副親切包容的微笑麵孔, 在付榕眼裏虛偽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