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相互沉默片刻,最後終究還是蘇燃開了口,他想給沈行一個台階。他說:“算了,既然你在這裏的話,我也就不用專門去聯係你了。這房子裏的東西你應該都沒來得及收拾,你大概看一下吧,需要的你就帶走,不需要的東西放在這兒,我明天找家政過來清理。”  聽到他說的最後那句,沈行明顯的感覺自己心髒位置,狠狠的抽痛了一下。喉結上下滾動,他抿了抿唇。終究是從嗓子眼裏擠出來了一聲充滿了哀求味道的呼喚:“燃燃……”  “沈行,咱們兩個人的關係沒有這麽親密。所以以後,也請你不要再這麽稱呼我了。”蘇燃說這話的時候,他也覺得自己的心髒憋疼的不是一般的難受。手指在身側攥緊成拳,他深呼吸了兩下,強迫著自己繼續道:“還有你藏在蛋糕裏的那個戒指,我今天帶過來了。既然已經離婚了,就不要再玩這種把戲了。我哥說的沒錯,藕斷絲連的對誰都不好。”  蘇燃說完,伸手進了衣服口袋。從裏麵拿出來了一個小盒子,然後向前走了幾步,將盒子放在了沈行麵前。  沈行不用去打開盒子,他也知道裏麵裝著的東西肯定就是那枚戒指。唇角輕輕顫抖了兩下,他努力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麽的絕望。他說:“已經送給你的東西,你都收下了,還幹嘛要還給我?如果不想要的話,你可以扔了,或者你放在哪裏都行,別把它再還給我了,行嗎?”  蘇燃歎了口氣,並沒有要將盒子收回去的意思。甚至幹脆換了一個話題,他說:“沈總還是去收拾一下你自己的東西吧。咱們好聚好散,我給你一天的時間,你……”  “燃燃,”沒給蘇燃說完的機會,沈行就打斷了他的話。然後咬了咬牙,他緩緩問道:“以後如果是你一個人住在這裏的話,你需要……保姆嗎?”第六十六章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蘇燃被沈行的這個問題問的有些發懵,愣愣的盯著沈行看了一會兒,他猶豫著問道:“你是打算去幫我請一個保姆?”  沈行皺了皺眉毛。  他沒有直接回答蘇燃這個問題,換來的結果就是對方充滿了不解的凝視。過了片刻,他才緩緩的開口道:“確實是有這個打算,所以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見。畢竟……這裏已經是你一個人的家了。我也沒有權利去替你決定什麽。”  說這話的時候,沈行目光中寫滿了落寞。  蘇燃卻是鬆了口氣。  還好是這個答案。  天知道在他剛剛聽到這個問題的第一時間,他還以為是養尊處優的沈行沈總,打算親自到他家裏來應聘保姆了呢。  不過即使結果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蘇燃麵對沈行的好意,猶豫了片刻,就還是選擇了拒絕。他說:“沈行,我已經跟你說了無數次了,咱們已經離婚了。所以我的事情就讓我自己來處理就好,你用不著再插手這麽多了。”  “我知道,”沈行臉上的表情還是不怎麽好看,他說:“我知道咱們兩個人已經離婚了,我也知道我確實是沒權利管你什麽。但是……我給你的戒指你都已經退還給我了,這一次就當是我收下戒指的理由,你就答應我吧,行嗎?”  蘇燃挑了挑眉毛。  他本能覺得事情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兒。但是看著沈行那副幾乎快要哭出來的表情,他又實在是不忍心說什麽拒絕的話。  兩人就這樣相顧沉默了良久,終究是蘇燃歎了口氣,選擇了退讓道:“那保姆的事情你就幫我留意一下吧,不過你得答應我,這件事過去之後,咱們兩個人之間就不要再有任何聯係了,可以嗎?”  沈行沉默不語。  蘇燃知道,他這是不同意的意思。因而忍不住將語氣加重了幾分,他說:“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保姆的事情也是我自己解決就好了。況且說實話,我覺得我自己一個人住在這裏沒有任何問題,沈先生您也是太多慮了,我……”  “別。”沈行知道蘇燃這是脾氣上來了,他趕忙開口打斷道:“燃燃,我知道了。明天我讓保姆直接過來這裏,好嗎?”  他這次說的倒是情真意切。  蘇燃盯著他的雙眼認真的看了一會兒,確定這話似乎不是在說謊了,才總算是點了點頭道:“時間你安排好了通知我就行,你知道的,我全天都在家裏。”  感受到了蘇燃的情緒變化,沈行也總算是露出了些許放心的笑容。點了點頭,他沒有去收拾屋子裏那些屬於他的東西,而是直接轉身,離開了這棟別墅。  他走的異常幹脆,幹脆的讓蘇燃都有點心生疑惑。說實話,他本來以為自己想讓沈行離開,還需要耗費很多的口舌來著。  不過想想沈行剛剛說的那些,蘇燃眨了眨眼,腦海中就出現了那個曾經在他們家幹過一段期間的張阿姨。他還記得很清楚,張阿姨做出來的飯菜都是他喜歡的味道。沈行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口中說的“找個保姆”,難道是想把張阿姨重新給他請過來做飯?  蘇燃想了想,覺得這樣也挺好的。予一惜一湍一兌。  然後他又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強迫自己將沈行這兩個字從大腦中趕了出去,他才深呼吸了兩下,回去了二樓那間屬於他的臥室裏麵。  畢竟都是離過一次婚的人了,手頭存款不少,也有正當的工作,所以蘇燃並不打算讓自己一直賴在蘇寒家裏不走。蘇寒對他好處處想著他,這些他都沒有辦法否認。但是蘇寒對他那種過盛的保護欲,也絕對是不可不提的事實。蘇燃好不容易從沈行的爪子裏麵逃了出來,他是真的不想讓自己重新回到另一個以愛為名的禁錮中去了。  而讓他還算開心的是,蘇寒並沒有阻攔他的離開。  隻是幫他收拾了一些衣物,然後囑咐了一遍有事讓他聯係自己。就在今天早上,按照他的要求把他送到了這個別墅裏麵。  自己還愛著沈行這件事,或許蘇寒是很清楚的。  蘇燃在心裏想著。  不過轉而就將這種想法從腦海中趕了出去。  蘇寒的清楚並沒有什麽意義,就像他自己也很清楚一樣。可是除了愛情之外,他更清楚的是,他和沈行哪怕是兩情相悅,這輩子的緣分,也終究還是到此為止了。  蘇燃在心裏不停的對自己這樣說了幾遍,可是心髒卻一點都不聽話,該有多疼還是不停的抽痛著宣告自己的存在。  如果說心裏其實住了一個坦誠的自己的話,蘇燃毫不猶豫的認定,那個他絕對在他和沈行領結婚證之後,就躺在他的心裏,哭到了窒息。  到了現在,他的眼淚還是沒停下來。隻是相比之下,他的聲音沙啞的讓人快要聽不清罷了。  本來想著回來之後還能進行一段時間的工作,結果真的回到了自己房間,看到還沒來得及整理妥當的床鋪,感受到上麵殘存的屬於沈行的氣息時,蘇燃才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是有多麽的天真可笑。  現在周圍沒有別人,他也就沒有必要再壓抑自己。  隻是盯著床鋪看了片刻,他就順從了自己的內心。走到床邊坐了下來,然後躺平。腦袋埋在枕頭裏,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明明是枕頭本身的清香,可蘇燃心裏卻有一個聲音在咋呼著喊著——  這就是沈行的味道。  從進屋一直到晚上,蘇燃就這樣趴在床上半夢半醒的度過。他覺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些什麽都已經快要被他本人忘記的美夢,隻是那些夢對現在的他來說實在是太過縹緲。他記不真切,也不想真切。  等到他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還是因為肚子裏傳遞出來的饑餓感覺,讓他實在是著不住了。從床上爬起來又下了樓,蘇燃本來是打算給自己點個外賣。可是沒想到客廳的吊燈來著,他隻是一眼,就看到了沙發上端坐著的那個身穿休閑襯衫的男人。  這不是沈行還能是誰?  看著他出現在這裏,蘇燃突然就覺得有些搞笑。冷哼了一聲,他說:“沈先生,我記得咱們今天說好了,以後在不見麵,對吧?”  “那是你單方麵說好的,我隻是說我知道了,我沒說我想同意。”沈行低著頭,模樣像是個做錯了事情被訓話的孩子。可是頂嘴的架勢,卻是一點兒都不含糊。甚至還為了防止蘇燃繼續跟他談這個話題,他趕忙指了指桌上的餐盒,將蘇燃的注意力扯了過來說:“燃燃,先不說這個了,你這麽長時間都沒吃飯,肯定已經餓了。我給你買了點晚餐,是你喜歡吃的。你……”  你別拒絕,行嗎?  最後的問題沈行沒有說出口,他隻是用那種可憐巴巴的視線盯著蘇燃,盯到了對方放棄跟他繼續吵架為止。  蘇燃在心裏苦笑一聲,他覺得沈行這個人其實是挺有趣的。當初那樣對待自己,六年的時間都沒有任何的變化。現在又跑來對自己表達這種深情,又是何必呢?  不過他也確實是沒有跟沈行再吵架了,因為肚子是真的餓,既然麵前就有他自己喜歡吃的東西,那就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了。  在他走過來坐下的時候,沈行已經幫他打開了餐盒又放好了筷子。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蘇燃思來想去,比他們家裏工資最少地位最低的傭人,好像還要更殷勤了那麽一點兒。  蘇燃在心裏歎了口氣,接過筷子的同時,他對沈行道:“沈行,你真沒必要這樣。”  “就算我這麽做了,你也不會回心轉意,我知道的。”沈行微笑著把這句話幫他說完,他眼睛裏麵盛滿了溫溫柔柔的味道,根本沒有被蘇燃的絕情影響分毫。  蘇燃掃了一眼。  不想跟他繼續爭論,他也就老老實實的低頭吃飯。沈行就坐在他對麵看著他吃,直到蘇燃吃飽了放下筷子,沈行才將剩下的收拾了一下,然後站起身說:“咱們兩個已經離婚了,我雖然在追求你,但是你也沒答應我,所以今天我在這裏留宿也就不合適了。今天過來隻是想給你送個飯,希望你別嫌棄。”  說完,沈行朝著蘇燃點了點頭,再一次毫不猶豫的離開了別墅。  蘇燃盯著別墅大門的方向看了很久,他實在是搞不清楚沈行的意圖到底是什麽。就為了每天過來找自己刷個臉?可是他那麽聰明,怎麽樣也應該明白,單純的刷臉沒有任何意義吧?  蘇燃實在是想不明白。  而想不明白的後果就是,他幹脆利落的放棄了思考。  然而第二天早上,當門鈴再一次被敲響,蘇燃開門看到外麵站著的沈行時,他才總算是明白過來,單純又傻的人明明是他。  沈行手中舉著明顯是假的的家政服務牌,朝蘇燃笑的溫柔。他說:“我已經給自己預付了一年的傭金了,所以從現在開始,我來您這裏做傭人。蘇少爺,您不介意吧?”第六十七章 你別這麽作踐自己  蘇燃愣愣的看著沈行,半天都沒能回過神兒來。  說實話,在昨天晚上沈行跟他提到這個話題的時候,他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但是當時沈行沒有表達出來這個意思,他就以為自己是想多了,沒有再深入考慮下去。  畢竟沈行好歹是個有頭有臉的大總裁。  跑到別人家裏來當保姆,蘇燃怎麽都覺得,這種掉身份的事情,他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然而現實給他狠狠的來了一巴掌。  沉默了片刻,蘇燃深呼吸了兩下,他說:“沈行,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玩。”  “我也並不是在跟你開玩笑啊?”沈行倒是表現的格外坦然,他說:“你看我手裏拿的證件,我確實是合格的保姆。如果你需要的話,我甚至可以24小時都在你身邊陪著你。我想應該沒有哪個保姆,可以比我做的更到位了吧?”  蘇燃嘴角一抽。  雖然沈行現在臉上寫滿了認真,但是他真的非常想罵他一句。如果真的讓他24小時在自己身邊待著的話,那跟找了個人,時時刻刻都得進行x騷擾,有什麽區別?  蘇燃覺得但凡是一個腦子沒病的人,都不會同意他的這種要求。  而他也不認為自己有病。  所以在沉默的片刻之後,蘇燃就衝著沈行露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然後一字一頓道:“沈總,如果您就是想感受一下,當仆人是什麽感覺的話,我可以幫您介紹一下別的客戶。至於我這裏,我覺得我自己一個人也能好好生活。就不勞您費心了。”  說完,他就想關上房門。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沈行擺明了是一副不要命的態度,根本不管蘇燃關門兒的力氣有多大,他直接伸出了一隻胳膊,攔在門框和門板之間,做成一個阻礙,擋住了蘇燃關門的動作。  蘇燃讓他直接給氣笑了。  深呼吸了兩下,努力的將自己暴躁起來的脾氣壓下去了一點,他說:“沈行,你好歹也是個有身份的人,別這樣作踐自己了,行嗎?”  “行,”沈行點頭,答應的格外痛快。可是話是這麽說的,他那隻胳膊卻一直沒有要收回去的意思,甚至趁著蘇燃被他的回應弄得愣了一下的時候,沈行還微微用力,徹底將門打開,自己也跟著擠了進去。  門板在身後,被他關的嚴嚴實實。而蘇燃此時就站在門口,還沒來得及後退。所以兩人之間的距離離得很近,近到沈行稍微回憶了一下,他覺得自己似乎很久都沒有這樣近距離的看過蘇燃了。  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更燦爛了幾分,沈行趕在蘇燃發怒之前,他繼續道:“你說讓我不要再作踐自己,我當然可以。其實我也不想這樣,我自己都覺得這樣有點丟人。但是如果我不作踐自己的話,你願意跟我複婚嗎?”  他問的特別認真,半點都沒有在開玩笑的意思。  可是這個問題,卻讓蘇燃覺得他簡直有病。  抬手在自己的額角上狠狠的按了兩下,蘇燃歎了口氣說:“沈行,你正常一點兒就不行嗎?咱們好不容易才領的離婚證,你是覺得我得了失心瘋嗎,我還會跟你複婚?”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沈行搖了搖頭,然而臉上的笑容半點都沒有減弱,他說:“也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出現在這裏。我倒是沒想過讓你現在就跟我複婚,不過你也總不能剝奪我往這方麵努力的權利啊?你這連門都不出,我想跟你偶遇都沒辦法遇到你。如果你不願意讓我當你家家政的話,我就去當送外賣的。反正你一天三餐都要吃外賣,我就守著你的單號,每天來給你送,你說好不好啊?”  當然不好!  蘇燃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該氣還是該笑了。  他當然不可能讓沈行去送外賣,不管從哪種角度來說,歸結到最後,終究就是一句話——  他舍不得。  其實不需要任何人過來給他講解,蘇燃自己心裏也像是明鏡一樣的非常清楚。沈行現在無非就是仗著他還愛他,在他麵前可勁兒的使苦肉計。  因為他可以百分百的確定,蘇燃就是舍不得他。  蘇燃擰著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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