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有人先沉不住氣。


    一名瘦巴巴,花白胡須的老頭忽然湊到石楓跟前,滿臉堆笑,“小兄弟,小兄弟,跟你商量個事。”石楓見此人目光閃爍,賊眉鼠目,知道肯定沒打什麽好主意,他憨笑道,“前輩,有什麽事?”


    瘦老頭嘻笑道,“小老兒先謝過小哥的救命之恩,此外,我想問問,你這七華散還剩多少?”


    石七看了看瓶子,“還有六顆,怎麽了?”


    “小哥,你這丹藥當初是花多少靈石買的?”


    “一顆三靈晶石。”


    瘦老頭道,“那我跟你做個交易,你這六枚丹藥賣給我,我一顆給你五百靈石。”


    石七呆了呆,道,“這如何好意思?”


    瘦老頭一聽他這話,急忙掏出一包靈石,遞了過去,順勢取走石七手中玉瓶,笑道,“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這有三千靈石,小哥收好了。”


    七華散在外界雖算極佳的解毒丹,但確實賣不到五百靈石一顆這等價格,隻是此時此景,七華散已經不能用靈石來衡量了。


    石七接過靈石,數了數,心花怒放,道,“謝謝,其實我買的時候沒花多少靈石的,當時老板還打了折扣,你這價格出得太高,破費了。”


    這番話說得周圍修士都是忍俊不禁。


    此刻,距離殿門關閉已經過了一頓飯功夫,三息迷陣果然神妙,外麵本來重重盤踞的蛇群已經散了一半。


    衛符卿、鳳棲桐、婁軒三人傳音商議了一陣,婁軒忽然站起身來,朗聲道,“各位受了我九符門的丹藥,看來都好得差不多了,在下有些事情,想問問你們。”說話間,一股築基後期修士的威壓驀然而出,籠罩住整個大坑。


    大坑裏十四位修士麵麵相覷,心裏都道:果然,這傻弟子送藥救人是師門所使,我就說嘛,天下哪有這樣便宜的事。九符門這番恩威並施,不知要對我們怎麽樣?


    這些修士你看我,我看你,都沒敢吱聲。


    最後一個青衫老者走上前,一躬到地,滿臉堆笑,“見過婁大哥!婁大哥有話問,我等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婁軒看了他一眼,笑道,“原來是清遠山莊的蒲道友,好久沒見!”


    蒲姓老者見婁軒認出自己,言語也蠻客氣,頓時鬆了口氣,“確實好久了,說來上次見麵,還是在封丘東郊,見到婁大哥怒斬樊家四凶的壯舉,一別四十年,婁大哥已經進階築基後期,真是一日千裏,蒲某預祝婁大哥金丹早成。”


    婁軒道,“你真是老江湖,會說話,婁某謝了!敢問,蒲道友,此番來青帝穀所為何事?在這萬毒山莊又有何際遇?”


    蒲姓老者心裏一凜,九符門問自己這個幹什麽?自己可要好生回答,他又打了一躬,說道,“說來慚愧,蒲某本來無意來青帝穀。四日前,蒲某的結義兄弟,白鶴門召長老忽然來到清遠山莊,告訴蒲某一個機密,河洛塔又現青帝穀,並邀請蒲某一同來碰碰運氣。


    我聽了,很是猶豫,雖然傳說河洛塔中有許多寶物,但窺伺此寶的都是金丹前輩,我們區區築基湊什麽熱鬧。召長老聽了,卻笑我膽小,說咱們並非要得到河洛塔,隻要有緣碰到河洛塔,就能以墨晶換取塔中寶物,這是曆來的規矩。


    召長老還說,他們白鶴門的羅門主當年就是機緣巧合,在河洛塔裏得了一顆‘千翠丹’才結丹成功的。我聽了千翠丹三個字,就再也坐不住了。那是木係聖藥,其中蘊含了極精純的木靈氣,而蒲某恰恰也是木功體,因此,在下就答應召長老,一同前往青帝穀。”


    婁軒插話道,“你是幾天前進入青帝穀的?入穀可遇到阻攔?”


    “大概是三四天前,沒人阻攔,很順利進來了。”


    石楓心裏默計,此人比自己還晚進入青帝穀,那時鳳儀門前堵門的大漢已經被元申趕跑了,所以後續修士進穀都很順利。


    蒲姓老者接著說,“召長老花高價購得一副青帝穀地圖,我們一行四人,依照地圖所示,開頭倒也順利,一路來到地宮二層。


    但地宮二層到三層的通道,卻全是錯的,氣得召長老破口大罵,無奈之下,咱們隻能來闖萬毒山莊這個入口。”


    婁軒又問道,“你們是如何闖過蛇霧山的?”


    蒲姓老者搖頭道,“我們哪有硬闖的本事,是等蛇霧山法陣停歇,霧氣散了,當時,聚集在山下的道友不下百人,大夥齊心協力,終於闖上山來。


    本以為上山後,毒蛇就沒了,誰知道這山頂莊園,蛇群不僅沒有減少,反越聚越多。雖然,當時我們有一百多人,但都是小門派和散修,彼此一盤散沙。


    當時有人提議,大夥合力往主殿闖,隻要進入主殿,就可走通道下到地宮三層,從而擺脫蛇群。於是我們就合力往主殿方向衝殺。”


    說到這裏,蒲姓老者臉上忍不住湧出哀痛神色,長歎一聲,“結果在我們距離主殿五六十丈時,忽然從旁邊衝出兩條二階後期的巨蛇,這兩條巨蛇實在太過凶猛,一會功夫,就咬死了七八名道友,召長老也不幸喪命。


    大夥頓時嚇蒙了,四散奔逃,我和這十幾位道友逃入到這鐵塔,關攏大門,蛇群攻不進來,算是暫時保住了性命。


    不過當時我們進來時二十多人,有半數道友毒發身亡,剩下一半人也大多毒傷嚴重,要不是婁大哥出手相救,蒲某就交代在這了。”


    婁軒等對方說完,皺了皺眉,道,“這兩天,你就一直沒再出去?”蒲姓老者苦笑道,“我中了蛇毒,功力大退,再說被蛇群嚇破了膽,哪敢出去。”


    婁軒點點頭,“多謝蒲道友相告。”他目光往左移了移,問道,“這位仙子,能否說說你的所見所聞?”


    這人正是石楓最先出手救助的那位中年女子,此刻,她腫起的小腿已經完全平複,臉上的黑氣也消散了,現出頗為端莊秀美的麵容。


    她見婁軒望向自己,淡淡道,“妾身於氏,是白鶴門召長老的師妹,我是和蒲道友一起來的,該說的,蒲道友已經說了。”


    蒲姓老者陪笑道,“於道友也是白鶴門的長老,我們一行四人,還有一位是我師弟,可惜他和召長老都不幸隕落了。”


    婁軒哦了一聲,“原來如此。那你呢?”他目光從於氏身上移開,望向旁邊一位白胖修士。


    那胖子忙躬身笑道,“見過婁道友!在下姓陳,鹿川一介散修,無名小輩………”


    婁軒微笑打斷他,“鹿川陳氏怎麽是無名小輩,你叫陳子英,還是陳子雄?”


    “在下陳子雄。”


    “婁某久聞鹿川陳氏兄弟厚土功修到頂級,十分難得。看你白白胖胖的,似乎不是特別能吃苦耐勞的樣子,哈哈,看來外表最會騙人,要不是你身上那股精純的土靈氣,連我都走了眼。”


    厚土功修煉起來十分艱難,要求修士成年累月鑽入泥土之中,吸收土靈氣,還要不停用泥漿砂礫磨礪肌膚。一般修士往往難以堅持,而陳氏兄弟能將該功法修煉至大圓滿境界,毅力著實驚人。


    按說上百年埋在土堆泥漿裏的人,怎麽也不該是白白胖胖,故此婁軒頗是好奇。


    陳子雄聽了,倒吸了一口涼氣,九符門不愧是中山國四大宗門之一,連自己這等小門戶的底細都知道得如此清楚。他口中忙道,“婁師兄過譽了,在下這點把式在您麵前不值一哂。”


    “你別顧著跟婁某客氣,還是說說你的所見所聞吧。”


    “是,是。在下是五天前接到家兄傳信,說青帝穀裏河洛塔現世,他有事耽擱,就叫我來一趟。說來慚愧,我和家兄雖然修煉厚土功多年,但手上一直沒有趁手的土係靈器,我們散修財力微薄,也買不起好玩意,於是便想來青帝穀撞撞運氣。在下當時糾合了五名同伴…….”


    陳子雄將自己如何進入青帝穀、如何找到入口來到第二層,一路之事娓娓道來。


    婁軒不停插嘴詢問,陳子雄也是老老實實,有問必答。


    石楓這時已重新回到九符門弟子中間,他也不理睬旁邊人奇怪的目光,自管在邊角一屁股坐下。


    他聽婁軒詢問,心中暗暗稱讚,顯然衛符卿鳳棲桐等人是要查鬼蘭厲虎兩人的行蹤,但卻沒有明問。


    要知道鬼影門與九符門,都是中山國四大宗門之一。一眾散修誰也得罪不起,九符門要是直接問,有沒有看到鬼影門某某修士?他們去哪了?


    這些散修必定為難,不說吧得罪九符門,說了吧得罪鬼影門,怕是隻能支支吾吾,含糊其辭了。


    而婁軒不說用意,隻是要對方交代所見所聞,令這些散修摸不著頭腦,也沒有顧忌。


    陳子雄說了一炷香功夫,停住了嘴。他的經曆和蒲姓老者大同小異。


    婁軒不置可否,繼續詢問下一個人。


    如此,足足用了一個多時辰,一眾散修陸續把自己這些天的所見所聞交代了一遍。


    這些人都是聽到河洛塔現世後,才趕來渾水摸魚的,他們和萬峰石楓差不多是前後腳進入地宮。


    婁軒連問了十幾人,都沒有鬼蘭的消息,心裏急躁,朝衛鳳二人傳音了幾句。


    鳳棲桐回話道,“不要急,且問完再說。”


    大坑裏還未詢問的隻剩下兩人了,下一個輪到的,正是“騙”了石楓七華散的瘦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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