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夏行星再乖也不能完全驅散霍經時心底殘留的恐懼。  半夜醒來,身畔空空一片,霍經時怔愣了一瞬,瞬間又回到了夏行星對他視而不見的日子,夢裏的夏行星麵無表情對他說:“我騙你玩玩的,我不要你了,你別再來纏著我。”  仿佛最近甜蜜又充實的時日隻是他思之如狂而臆想出來的一場夢境。  夏行星根本沒有回來,不原諒他,不愛他,也不要他。  巨大的心慌和空洞幾乎要將人湮滅,他一掀被子,來不及穿鞋把房間、洗手間和書房、陽台都找了一遍。  沒有,沒有,哪裏都沒有。  他的心徹底空下來。  夏行星放好杯子,走出廚房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男人沒有穿鞋,淩亂的衣著讓他顯得肅厲且危險,有種頹敗的野性與性感。  像隻丟了寶藏的野獸,漆黑陰翳的眸心空洞無物,那樣灰敗死寂的眼神他永遠忘不掉。  夏行星打開了燈,輕聲問:“你在找我嗎?”  作者有話說:  嘻嘻嘻,我果然還是喜歡寫黏黏膩膩的甜甜第86章 別不要我  聞聲,男人猛然抬起頭,眼眶“騰”地紅了,粗紅血絲在黑白分明的眼眸中令人心驚。  夏行星看清他的表情,有些訝異,一步一步走過來,霍經時一眼都不敢眨,生怕閉眼一秒對方就不見。  他回過神,伸開雙臂大步走過去,一把將夏行星抱在懷裏,嚴嚴實實,啞著聲音問:“你去哪裏了?”  好委屈。  夏行星抬手回抱他:“我去喝個水。”  他有時候半夜會覺得渴,霍經時每天睡前會準備好一杯溫水放在他床邊,可是今晚喝完一杯還是渴,他隻好出來再倒一杯。  霍經時仿佛缺氧般在他身上大口吸氣:“嗯。”  夏行星將臉往他滾燙的胸口裏埋了埋,聽見他異常快的心跳聲:“你怎麽啦?”  霍經時抱他的手收得極緊,答非所問,輕聲喃道:“別離開我,夏行星。”  像是魔怔了一般重複:“別離開我,我會改的,我會對你好。”  “會拚了命對你好的,別不要我。”  夏行星怔楞,雙手摟上他的脖子,雙腳一蹬,掛上他從睡袍裏露出的窄腰,蹭了蹭,又親了親他挺直性感的鼻梁:“不會離開你。”  “別這麽害怕。”  “好困,抱我回去睡覺好不好?”  霍經時兜住他的臀部,將人結結實實抱在懷裏才有了一點著陸的實感:“嗯。  回到床上也是緊緊抱著他,埋在他的頸窩裏,夏行星像藤蔓一樣攀住他的軀體,伸手很輕地撫了撫他微微有些汗濕的額鬢,湊上去啵啵親了幾口。  親他還發紅的眼角,親他的鼻梁,親他的下巴,停在他性感的嘴角:“還怕嗎?”  霍經時不說話,隻是發了狂一樣回吻他。  即便萬般不舍天天與夏行星的獨處時光,霍經時也不能一直不去公司。  晚上應酬回來,一進家門便把夏行星摟在懷裏,用力在他頸勃間嗅來嗅去:“別動,讓我充會兒電。”  夏行星悶聲一笑,解開他的領帶和襯衣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  霍經時聽著夏行星問他忙不忙累不累,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就是沒問他去了哪裏、做了什麽、和誰在一起,眼神黯淡了幾分。  明明他身上滿身濃重煙酒氣香水味,坐他旁邊的一位女企業家身上香水噴得很濃。  他不得不承認,今晚的應酬上他很是受了幾分刺激。  酒過三巡,合作的老總三番四次掛掉家裏那位的來電,還洋洋得意道:“嘖,老婆就是不能慣,給點好臉色就蹬鼻子上臉。”  臉上盡是輕蔑的神情:“不是查崗就是讓給買包,一個月三張白金卡都不夠她刷。”  桌上的人都紛紛附和,又誇那人豔福不淺,在外彩旗飄飄家裏紅旗不倒,新收的那幾個小情都是一等一的尤物。  對方來敬酒時,霍經時冷笑諷了一句:“楊總麵黃發虛,可要注意身體,這麽不加節製也不怕再進一次醫院。”  對方臉色一僵,礙於他的背景不敢發怒,忍了下去。  坐旁邊的田一陽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腳他,霍經時什麽毛病?合作者能一起賺到錢就好,還管人家家裏幾房,對婚姻是否忠貞?  霍經時一口悶酒灌進喉嚨,心裏及其不屑,這都什麽人?有人關心有人管還不知道珍惜。  夏行星從來不查崗,也不用他的錢,不幹涉他的行程安排,看似很相信他,給他足夠的尊重和自由,卻讓霍經時心底的不安愈加擴大。  夏行星現在還繼續在那間咖啡店工作,在經濟上與他涇渭分明,仿佛時刻為自己留了後路,隨時可以脫身,當初那句“試試看”像針一般紮在霍經時心上。  夏行星還在檢查他身上的傷,霍經時忽然握住他正在為自己解紐扣的手,沉黑眼睛仿佛要望進他心裏,聲音低沉:“你怎麽都不問問我今晚去幹什麽了?”  是不是也太放心了一點,那幫人吃完飯還去銷金窟呢!  夏行星動作一頓,抬眼,嘴巴張了張,一副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樣子。  他的眼睛漆亮水靈,一下垂就顯得很招人憐,霍經時隻看了一眼便再舍不得逼他:“算了,我隨口說的,你不要放心上。”  霍經時對著他溫柔地勾了勾嘴角,心裏卻一片晦澀。  他勸自己要知足,不能得寸進尺,夏行星願意答應他試試看就已經是給他巨大的恩典了。  往後的路,夏行星隻需站在原地,剩下的百步千步都由他來跨越。  可幾秒後,夏行星卻咬了咬唇,垂著眼,小聲說:“我以為你不喜歡被人問東問西。”  霍經時一怔,心裏頓時漲起巨大的酸澀與悔恨,心髒仿佛被什麽突然碾過,久久緩不過神來。  小少爺小時候總愛纏著自己問他去了哪裏,和誰一起,去多久,什麽時候回來。  有時候為了掌握他的行蹤甚至讓家裏的保鏢跟蹤他,或是一天打幾十個電話。  霍經時煩不勝煩,對這種被限製自由、被掌控的束縛感深惡厭絕,對他總沒一分好臉色,不是冷聲敷衍就是厲聲教訓,甚至把他騙到房間裏鎖著自己再出去。  種種所為不知道給小少爺心裏留下了多大陰影,他怎麽還敢奢望他的寶貝將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聚焦到他的身上、時刻關注著他、惦念著他、像以前一樣黏糊纏著他?  夏行星怕了,縮了回去,一切都回不去了。  是他親手種下的果。  霍經時閉了閉眼,雙手捧起夏行星的低垂的臉,廝磨地吻著他的唇,啞聲呢喃:“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夏行星回應他溫柔又強勢的親吻,搖搖頭:“那時候是我做得不對,無理取鬧,幹涉你的自由還”  “我不要自由!”霍經時將他摟得更緊,氣息粗重地親在他的鼻尖上,“我隻要你。”  夏行星又被他吻得神魂顛倒。  霍經時揉搓他泛紅的耳垂,在心裏做好了一百次被拒絕的準備,深深望他,嗓音壓得又低又沉:“夏行星,你還願意管我嗎?”  “我的時間,我的人生,我生活裏所有的縫隙,都是留給你的。”  “你還願意要嗎?”  夏行星呆呆地睜著水眸,良久,雙手才緩緩環上他的脖子,臉埋進他的頸窩裏,悶悶的聲音拖得很長:“霍經時,你這樣我會肆無忌憚變本加厲的。”  會忍不住侵占你的全部,會比小時候還過分,會招你的厭煩。  霍經時心裏劃過一瞬欣喜,夏行星很少對他撒嬌,他說:“沒關係,我本來就是屬於你的。”  他近乎癡狂瘋魔地又親上他的發鬢和耳朵:“你想怎麽樣都可以,不用得體、不用禮貌不用顧忌,我完全屬於你。”  夏行星猶疑了一秒,抱住他的頭顱,溫柔回應。  作者有話說:  昨天那章果然被鎖了!!大哭第87章 他不要感動  這樣不行啊,夏行星窩在霍經時滾燙的懷裏迷迷糊糊地想。  他們都有問題,他確實沒有全然交出自己,旺盛自尊心讓他總想要追趕霍經時,站在一個獨立的位置上向他要一份平等的愛。  而霍經時又因為從前的種種糾葛患得患失瘋魔得幾近失去自我。  這都不是健康的感情狀態,脫敏需要時間,夏行星側臉貼近霍經時結實的胸膛,決定先從自己身上嚐試改變。  第二天咖啡店輪休,夏行星在家裏烤了小蛋糕出門,第一次獨自去霍經時公司還是有點緊張。  好在之前霍經時也帶過夏行星到辦公室等他下班,公司裏哪一個不是人精,見過幾次於荔對他畢恭畢敬的態度和霍經時給他鞍前馬後捧手心裏那個熱乎勁後心裏都大約有了底。  霍經時的辦公室霸占了整整一層,夏行星暢通無阻抵達,大約是因為頂層幾乎隔絕了閑雜人等能隨意進出的可能性,門沒有關緊。  夏行星剛想敲門,裏頭就傳來田一陽帶著嗤笑的聲音:“霍總動作夠快的啊,三個月的董事會交接手續和京區發函流程硬是給你壓到一個月完成,你著急個什麽勁啊,小少爺還能跑了?”  霍經時沒理會他的陰陽怪氣,認真檢查於荔剛剛送來的調動公告文件,頭也沒抬,淡聲說:“嗯,他快開學了。”  門外的夏行星拎蛋糕紙盒的手緊了緊。  田一陽問:“那你們是怎麽打算的?以後還回安城嗎?還是就留在京市了?”  霍經時拿簽字筆的手一頓,又翻過一頁:“我還沒跟他說。’  田一陽驚訝。  “不過我無所謂,總歸是他想去哪裏我就在哪裏,如果喜歡京市就留下,如果想出去留學我就把海外那條線重新撿起來,隨他喜歡。”  他會把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好,夏行星可以盡情地去追逐天高海闊,但當他轉過身來,背後一定會有霍經時這個強大溫暖的港灣。  夏行星低著頭站在門邊,屏住呼吸。  霍經時想得這麽遠嗎?把他們的未來都規劃好了,他還以為他們要異地幾年呢。  田一陽不讚同道:“京區的話事權和重新搶海外那條線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有現成的蛋糕送到你眼前你不要,真不像我認識的你。”  霍經時不吭聲他又說:?“我說你是不是忘記當年在金融街拚死拚活的日子了?熬夜通宵,應酬喝死,胃出血進過幾次醫院半途又拔掉針頭跑出來加班,命都不要為的不就是為了殺回來。”  夏行星心裏一酸,這也不像他認識的那個霍經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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