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曉東把手放在頭上輕輕地抓,給他按摩。湯索言閉著眼說:“你倆幾天沒吃藥了。”“我可吃了,成自覺了。”陶曉東說。陶淮南馬上說:“我也吃了。”“聽話。”湯索言隨口一誇。陶淮南又把手機拿了起來,放在手裏握著,陶曉東偷著瞄他,陶淮南如果不連耳機的話玩手機沒有秘密,他能聽見的別人就都能聽見。後來陶淮南站起來回了自己房間,不陪倆哥看了。遲騁的消息從那次“停”之後就再沒有過了。可這半點不影響陶淮南,那一聲“停”在他心裏點燃了一簇小火苗,很多念頭他之前沒敢想過,不敢奢望。可萬一呢?萬一還有機會……那得多好啊。可小火苗並沒點多久,差點就又熄了。遲騁生日前一天,陶淮南跟每天一樣,給遲騁發了好幾條消息。亂七八糟想起什麽說什麽,他這幾年沒跟人這樣說過話了。陶淮南現在沒有以前話多,新認識的人總是說他內向,陶淮南雖不至於內向,可也確實不那麽愛說話了。潘小卓來他這邊校區交點東西,順便來找陶淮南。陶淮南在學校門口等他,陪他一塊交了。潘小卓最討厭冬天,一入了冬眼鏡來來回回地上霜,太煩了。兩人坐在咖啡館裏,潘小卓正用紙巾擦著眼鏡,手機嗡嗡地響了。他把眼鏡放下,低頭接電話。“沒在學校。”“怎麽了?”潘小卓語氣裏有點驚訝:“那你在哪兒啊?”“那你怎麽沒早說啊……”潘小卓皺著眉,什麽都看不清,又把眼睛戴上了。“別別別……”潘小卓說,“你等等我唄?我很快。”“不麻煩不折騰,很快。”陶淮南笑著聽他打電話,潘小卓從來沒用這種語氣跟人說過話。小眼鏡有情況了,上次陶淮南說他還不承認。電話掛了之後潘小卓說:“我得走了淮南,對不起對不起,下次我再來找你。”陶淮南什麽都沒問,隻笑著跟他擺手說:“快去吧,要開心,小卓。”潘小卓笑得有點不好意思,可也顧不上多說,急慌慌地跑了。陶淮南自己把兩杯咖啡全喝了。咖啡館裏人來人往,冬天這裏總是人多,或許是因為暖和。十二月了,明天是小哥生日,他生日在冬天,很冷的時候。陶淮南從前沒什麽能送他的,每當到了遲騁生日他隻能守著淩晨跟他說生日快樂,那會兒陶淮南總要抱著他,說上好半天的祝福話。遲騁睡得好好的被他叫醒,會不耐煩地親親他的嘴,說“行行知道了”。一轉眼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陶淮南給凡果發了條消息,問:果兒,你們還在那邊嗎?凡果秒回他:沒啊!哈哈哈哈你怎麽問得這麽巧!陶淮南:怎麽啦?凡果給他發了個位置,發完馬上撤回了,又改成文字發:我在車站等遲哥,就在你們這兒!陶淮南意外地問:你們過來了?凡果:路過!馬上就走了!遲哥去找曉東哥啦,等他回來就走了!陶淮南什麽都顧不上說了,拿了自己的盲杖立刻走了。遲騁回來了!雖然隻是路過,可陶淮南還是很想見他,特別特別想。學校離哥店裏不遠不近,平時打車二十分鍾左右,陶淮南一直皺著眉,小聲說:“麻煩盡量快一點,師傅。”“快不起來,孩子,路麵有雪,滑,車都開得慢。”司機師傅對他說話很有耐心,他遇到的司機師傅們很多都善良。二十分鍾的車程,時間足足翻了一倍。陶淮南在車上就給曉東打了電話,曉東還不知道遲騁回來了,陶淮南說如果小哥回來幫他留一留。曉東答應了。可陶淮南到的時候還是沒能看見遲騁,小哥已經走了。“沒留住,他趕時間。”曉東跟他說。陶淮南站那兒低著頭,剛才陶淮南在路口就下了車,走過來有點急,這會兒呼吸還沒那麽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