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涵沒有說話,而是回了沈霽一個不屑的眼神。  看著他表情的沈霽,當下就明白,霍涵是當真了。  身為霍涵的好友,沈霽對其性格是十分了解的。他是霍家的老二,頭頂有個雷厲風行的大哥。又因著霍家的家世,霍涵自小就誰都不放在眼裏。  霍涵上學的時候成績不好,平日私下裏脾氣也不好。打從沈霽認識霍涵到現在,霍涵唯一一件堅持多年的事情,就是追池秋硯。  即便如此,這兩年霍涵養在身邊的小情人也是遍地。  可沈霽卻並不擔心霍涵是對陶然有不可告人的意圖?為什麽?  沈霽看了眼沙發上的霍涵,這人在很多方麵都不是人,偏偏對待身邊的情人,最講究個你情我願,銀貨兩訖,風流不下流。  再加上霍涵骨子裏還有股莫名的正義感,沈霽就當他是一時無聊。  前兩年,霍涵還從停車場抱了兩隻流浪貓呢。  沈霽記得,那是兩隻身上有著黑色花塊的白色花貓,之所以這樣形容,是因為那兩隻貓身上多半確實是白的。  可惜白色的地方毛色暗沉,其餘的地方還有兩三種其它的顏色。  幾乎所有見到這兩隻貓的人,都被其醜哭了。沈霽也不例外,他就對那兩隻貓身上有黑色記憶深刻。  霍涵當時是怎麽做的?  誰說他養的貓醜,他跟誰急!結果呢?  霍涵也就養了兩個星期,兩個星期後眾人就再也沒聽他提過那兩隻貓。  眼下,陶然對於霍涵來說,沈霽覺得可能就是那隻貓,區別嘛……陶然長得好看了些。  作為好友,沈霽十分樂意看霍涵把精力花費在陶然身上。因為這樣,他就一定沒有心思去想池秋硯。  ***  今天是周六,陶然早上起床後,先是去醫院看了趟他爸,而後打車去了趟煙火。  “東哥。”  距離陶然跟霍涵在酒吧裏打架那回事已經過去了兩天,陶然走進酒吧的時候,梁東正坐在裏麵玩手機。  “嗯?來了!”  酒吧裏出了事,梁東怕有人找陶然麻煩,特意叮囑了讓他在家裏歇兩天。  陶然:“嗯。”  煙火的生意主要是在晚上,這會兒是白天,酒吧裏確實沒幾個人,陶然今天來,主要還是想跟老板道個歉。  “孔哥在嗎?那天酒吧裏損失了多少?從我工資裏扣吧。”  梁東:“不用。”  他擺擺手,神秘兮兮湊近陶然,“這哪兒輪到你賠啊,那幾個都是大手筆,就差拿錢砸死人呢。再說店裏也沒砸壞什麽東西,孔哥還說這叫因禍得福,給他整了幾件新桌椅呢。”  聽梁東這麽說,陶然也就忍不住笑了笑。  梁東問他,“你這會兒來是有事兒?”  陶然:“嗯。”  他想了想,對著梁東說:“我打算把酒吧裏的工作辭了。”  一聽這話,梁東就急了,“不是,孔哥也沒怪你啊,你是不是怕那些人找茬?沒事兒,哥給你擔著!”  陶然搖頭,“不是的。”  他向梁東解釋道:“我暑假來這裏打工的,煙火離我們學校有點遠,離我爸住院的地方也遠。現在開學了,我想在學校附近找個活兒。”  梁東一聽是這麽回事,‘哦’了聲,拿著手機開始給老板打電話。  他打完電話,拿起手機就給陶然轉了五千塊。  陶然:“東哥!”  梁東撣了撣煙灰,“拿著吧,孔哥給你的。”  梁東見陶然還欲推辭,“就你那天晚上的提成,都小一千了,這點錢真不算多。”  可是,陶然這個月就隻上了半個月班啊!  梁東笑嘻嘻,“放假你要願意,再來哥這裏。”  陶然拿著手機,望著梁東的眼睛微紅,“謝謝哥。”  辭去煙火的工作後,陶然先回了趟家裏,他在客廳裏寫了會兒作業,而後在廚房裏做了份米粉。  自己吃了一小碗後,陶然將米粉和湯分開裝進飯盒裏,帶去了醫院,他爸喜歡吃這個。  “然然?”  跟病房裏的護士打完招呼,陶然把帶來的米粉分了些出去。他做得多,是兩人份的,也不怕不夠吃。  陪著爸爸吃完了一頓午飯,趁著爸爸午睡的功夫,陶然去找了趟醫生。  陶學義的主治醫師姓韓,陶然進去的時候,對方正在寫報告。  “韓叔叔。”  “嗯?然然來了?”  陶然他爸自出生起就身體不好,主要是心髒方麵的問題,十年前曾做過一次手術,這次……  “然然。”醫生看著陶然,有些心疼。  陶然才隻有十七歲,卻整日來往於學校和醫院之間,還要幫他爸爸賺取醫藥費,肩上那麽重的擔子,隨時都能壓垮他。  “你爸爸的情況,如果不做手術,最多隻能堅持兩個月。”  陶學義已經在醫院住了大半年了,這期間的醫藥費幾乎花光了家裏所有的積蓄,可這並沒有讓他的身體好起來。  韓誠跟陶然說明了陶學義的所有情況,陶然拿著病曆踏出醫院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些茫然,抬頭望著頭頂,覺得有些暈。  下午三點,陶然進入了學校附近的一家餐館。  老板是賣串串的,陶然去的時候,店裏已經在洗菜了,於是他就進入了廚房,跟人一起串菜。  五點以後是晚飯的高峰期,店裏來的人越來越多,桌子已經擺到了外麵的馬路上。  “小然,外麵六號桌打掃一下!”  “哦,來了!”  抹了把頭上的汗,陶然把新端進來的菜按順序排好,去了外麵打掃。  “您好,吃點什麽?”  他剛打掃完桌子,頭頂就落下了一片陰影。  坐下的顧客沒有回答,陶然抬了下頭,意外的看到了幾天前曾見過的一張臉。對方穿著身黑色的西裝,渾身上下所有的打扮,都跟這個地方格格不入。  “小騙子。”  霍涵是覺得陶然是個小騙子,明明隻有十七歲,還騙他說成年了。  他嘴角勾著抹笑,眼睛直勾勾看著陶然,“弟弟,哥哥請你喝汽水啊!”  陶然:“……”  那瞬間陶然嘴角不由自主上揚了幾分,因為霍涵也算是個熟人,無論是因為什麽,眼下霍涵就是客人,“吃點什麽?”  霍涵來這裏不是吃飯的,他擠在一堆人之間,看著前後左右的小方桌,這地兒是挺擠的。  “隨便來點吧。”  陶然自己給霍涵挑了些菜,又給他開了瓶啤酒,“我請你。”  因為霍涵請他吃過烤串,所以今天這頓飯,他還是請得起的,“你慢慢吃。”  說完,陶然就又去招呼客人了。  等了半晌沒等著人,霍涵拽住了陶然,“你別忙了。”  說完,霍涵轉身對著老板,“他串的我都包了。”  老板目光懷疑,“你確定?”  霍涵:“……”  掃了眼架子上的幾百個串串,拿出電話打給了助理,讓給員工加餐。  當日,霍氏企業的員工,全都感受到了來自老板濃濃的愛意——一碗麻辣燙。  賣完所有的串串,老板當即歇業,陶然終於有了能陪霍涵說話的時間。  坐在霍涵對麵的陶然,覺得霍涵似乎是個挺奇怪的人,就比如麵前的這碗串串兒,他就吃得挺香。  吃了半晌,霍涵喝了杯啤酒,拿出了自己準備好的東西。  “給。”  陶然接過翻看了幾頁,是一份資助書。  天下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陶然有辨別能力,自然也懂得這個道理。  “不必。”  請霍涵吃飯可以,這個他確實不能接受。  “為什麽?”  以他們的關係,無論霍涵是何種身份,他都沒有接受這份沒有緣由資助的資格。  所以陶然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霍涵糾纏。  “哥。”  陶然坐在霍涵對麵,眼睛直直盯著他,“就吃飯好麽?”  除卻那天晚上出乎陶然意料的一句話,霍涵其實是個挺好的人。陶然跟他相處的時候,還覺得有趣,也很輕鬆,所以他不想讓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那麽複雜。  而坐在他對麵的霍涵……  在聽到陶然那句‘哥’時,心髒已經撲通撲通跳了!  他覺得自己手軟,腳軟,仿佛立於雲端!  霍涵上麵有霍啟一個哥哥,底下有霍毓婉一個妹妹,別看他今年已經二十九了,可在燕城橫行這麽多年,他也依然是四人組裏最小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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