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必真的穿裙子,上身是交叉式上衣,下身是色彩斑斕的及踝百褶裙,在褲子外頭圍上去就行,帶上重量很輕的銀飾頭冠,丁零當啷,臉就影影綽綽地遮去了小半。付行雲也不覺得穿上女裝丟臉什麽的,他本質是個極愛美的人,自我感覺還挺不錯。一走出來,同行的幾個人都誇好看,桑歌一見他就摁住他,給他嘴巴上抹上紅紅的口紅,直誇他比女孩子還漂亮,讓他一會兒給自己“坐床”。付行雲不懂什麽是坐床,他對著鏡子模 糊一照,下巴尖尖嘴唇紅紅,倒真有點樣子。舉辦儀式的村寨依山勢而建,需要沿著長長的看不到頭的石頭台階往上。村民盛裝穿戴好,沿路吹著蘆笙,漂亮的姑娘手上拿著一碗又一碗的“迎門酒”,讓來的賓客喝夠六十六道。聞逝川站在山腳下等他們,一見他站那兒付行雲就想轉頭回去。餘向晚眼疾手快地拽住他:“走了走了,喝酒去。”付行雲目不斜視地走在前麵,蘆笙的樂聲並不高昂也不婉轉,但就是有種樸實的快樂。一樣戴著銀冠的漂亮姑娘手捧酒碗送到付行雲手邊,付行雲仰頭,沒想到那姑娘的熱情勁兒實在是過了頭,一整碗嗆喉的自釀米酒,付行雲結結實實全喝了,一直燒到胃裏頭,酒碗上留下了個紅嘴唇印。聞逝川就跟在他後頭,付行雲一回頭,就見到那姑娘往酒碗裏又斟滿了,送到聞逝川嘴邊,聞逝川仰頭全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付行雲心理作用,他總覺得自己留在酒碗上的口紅,全部蹭到了聞逝川嘴唇上。他收回目光,連忙往前走。一行人往上走,走到了村寨的中心,圍繞著未點著的火塘,開始又唱又跳。已經是日落黃昏,山歌高亢動聽,觀眾們都坐在石台階上,桑歌領著一群姑娘載歌載舞。付行雲低頭看著百褶裙上色彩斑斕的刺繡,聞逝川坐在他旁邊,小聲地隨著歌聲輕哼。自從那日擁抱,他們就沒再私下說過話,不知道該說什麽。比起十**時熱血上頭就談戀愛,現在的付行雲想得更多。但他們倆就像是磁鐵的正負極,截然不同,但注定互相吸引。實在太要命了。付行雲抬頭,發現火塘已經點著了,跳躍的火光映在姑娘們的臉上,顯得她們格外生動。他側過頭,發現聞逝川看得認真,他問道:“好看嗎?”聞逝川轉過頭來,認真地看了他一眼,說:“好看。”付行雲略帶慌張地收回目光,銀冠上垂下來的小鈴鐺“丁零零”地打在他的臉上。根據這裏的傳統婚俗,在這樣歡歌輕舞的儀式裏,看對眼的年輕男女就可以彼此對歌了,果不其然,年輕男女們分別簇擁著桑歌還有她的未婚夫,他們倆的聲音都清澈嘹亮,付行雲雖聽不懂歌詞,但也能聽懂其中的情意,雖然隻是個表演,但桑歌也羞紅了臉,映著火光,格外好看。年輕男女散開來圍成圈,邀請坐在石階上的賓客一起來,圍著火塘、踏著節奏唱歌。付行雲連忙擺手推拒,但盛情難卻,他被一個姑娘一把拉起來,拽進圍好的圈子裏,賓客們都被邀請進來匯入人群裏,聞逝川個頭高,雖然被人群擠開了兩三米外,但付行雲一眼就找到了他。蘆笙的節奏越吹越快,付行雲不自主地踩著節奏,被不認識的姑娘左右牽著,人群圍成的圈朝火塘圍過去,歡呼過後又退開,像海浪的潮汐。人們摩肩接踵,付行雲放鬆下來,隨波逐流,發現不知不覺間,聞逝川被擠到了他旁邊。人潮洶湧,歌聲越來越響,節奏越來越快,他們隻來得及對視一眼,看著火光映在彼此的眼睛裏。他們的手都垂在身側,手背蹭來蹭去,付行雲看著火塘裏搖曳的火,感受著火的熱度。很自然地,他們的手牽在一起,就像旁邊的苗族姑娘牽他一樣。人太多了,肢體的接觸就在所難免,付行雲褲子外麵圍著及踝的百褶裙,走動起來總有些不方便,聞逝川在旁邊牽著他,扶他,雖然兩人都不發一言,但一切又在不言之中。作者有話說:這個拍電影的地方是以我之前去的貴州苗寨作為原型,但沒寫太翔實,怕和現實有衝突,大家不需要把它當作真實地點。預告一下,下一章有那個。恢複更三休一的頻率哦,也就是明天也更,後天休息~第32章 早有預謀也不知是酒勁上來了,還是活動開了,付行雲整張臉都是紅的,被火光一照,直直發燙。眾人簇擁著桑歌和他的未婚夫一路去新房。新房也是一早布置好的,到處都是紅色的裝飾,進門又每人喝了一杯竹筒米酒。付行雲仗著自己酒量好,這一杯也結結實實喝到見底,胃裏身體裏都是熱騰騰的。桑歌撥開人群找到他,笑著和他說:“說好要給我‘坐床’的。”付行雲不知道是什麽意思,桑歌一路把他拉走,離開人群,走到最裏麵的房間,推開門,裏頭是臥室,桑歌把他摁著坐在床上。床具都是新鋪的,簇新柔軟。桑歌一陣風似的,又跑出去,把餘向晚也拽進來,讓他們倆挨著坐。“這是我的房間,”桑歌說道,“按照傳統,這個叫‘拐婚’,新娘得有一兩個同伴在房間裏假裝新娘,然後新娘和新郎私奔去。”餘向晚咋舌:“這麽刺激的嗎?” 桑歌說:“走走形式嘛,你們在這兒坐一會兒,待會兒等人來看完,咱們就可以開宴吃飯了。”自釀的米酒度數高,入口醇厚,後勁十足。付行雲坐著坐著有些犯困了,餘向晚簡直閑不住,在房間裏左看右看,沒過一會兒,賓客們來看了,隔著窗格也看不出他們的樣子,付行雲和餘向晚老老實實地坐在床上。等賓客一走,餘向晚就像溜了。這時候,聞逝川和小江、小何都找來了,推門進來見他們都坐著,叫了他們一聲,付行雲靠著床柱打瞌睡。餘向晚眨眨眼,邊說著“開宴了開宴了”拽著兩個小夥子往外走,把聞逝川留在房間裏去叫付行雲。外麵的笑鬧聲漸遠,聞逝川走過去,伸出手,輕輕撥開銀冠上垂下來的小銀飾,見付行雲臉上紅紅,雖然合著眼,但睫毛顫動,估計是沒睡熟,隻是打了個盹。他輕輕喚道:“起來了,去吃飯。”付行雲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轉了轉,眯縫著眼睛瞥了他一眼,哼哼了兩聲,臉往床柱子上埋,還想睡,但頭上的銀冠硌著他的額頭。聞逝川幫他把那個銀冠取下來,放在一邊,說道:“吃了飯回去再睡。”他的催促根本沒有一點威懾力,付行雲隻想繼續睡,一半是因為睡意一半是故意作怪。酒意有點上頭了,他模模糊糊地分不清今夕何夕。聞逝川伸手捏住付行雲的鼻子,付行雲透不過氣來,閉著眼皺著眉頭,甩來甩去都甩不掉這雙討厭的手,他張嘴就咬,咬住了聞逝川的虎口,牙齒正好印在那個發白的陳年舊疤上。聞逝川也沒縮,任著他咬。付行雲咬著他的手,睜開眼,兩人的眼神對上,付行雲默默地鬆了牙。聞逝川的手還放在付行雲的嘴邊,虎口的位置沾上了付行雲的唾液,原本舊疤痕的地方留下了新牙印。付行雲又被聞逝川的眼神定住了,桑歌的臥室裏掛滿了紅燈籠,床柱上掛的帳子也是紅的,映得兩人的臉上都是紅光。賓客的歡歌笑語遠在天邊,付行雲眼睛半睜著,伸出豔紅的舌尖,輕如羽毛般掃過自己留下的牙印。聞逝川捏著他的下巴,目光深邃。付行雲仰著頭,睫毛輕顫,兩人之間的距離越縮越短,聞逝川彎著腰,微微偏頭,兩人的嘴唇若即若離,付行雲微張著嘴,呼出來的都是酒氣。聞逝川的手順著他的下巴、耳側一直到後頸,嘴唇輕觸他的嘴角、下巴、臉頰。付行雲閉上眼,輕微地調整自己的角度去追逐聞逝川不可捉摸的嘴唇。好像在玩耐人尋味的遊戲,你追我趕,你躲我藏。聞逝川坐在了付行雲旁邊,付行雲後背抵在床柱上,他們開始接吻,這個吻不似前幾次激烈,是緩而重的。仿佛前幾次陰差陽錯的吻已經解了兩人久久未得紓解的癮,這回可以專注在接吻本身了。聞逝川扶著付行雲的後頸,逐漸深入,付行雲仰著頭,手撐在身後,抓皺了簇新的床單。這回是付行雲率先抽身,唇分之後仍舊不住喘氣。桑歌給他塗的口紅全部都弄花了,糊得嘴邊全部都是,亂七八糟的。聞逝川的嘴巴上也全是,紅通通的一片,聞逝川抬手用手背擦,越擦越花,兩人都是一陣手忙腳亂。聞逝川五官線條硬朗犀利,幾抹紅痕卻旖旎香豔,引人遐想。付行雲怕人來找,連忙站起來,邊擦嘴唇邊往外走,迎麵果然撞上了來找人的餘向晚。餘向晚看向他被親糊了的口紅,驚訝道:“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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