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起鶴也不打算浪費時間了,彎腰將他抱起就往回走。林稚虞窩在了梁起鶴的懷中,雖然不用再走動了,可那個地方傳來的疼痛感依舊無休止地折磨著神經。他都痛得有些昏沉沉的了,身上也越來越熱,就連眼前的梁起鶴都有點看不清楚了,否則怎麽會覺得這個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當年方昊唯看他受傷時那樣。那麽的……他想不下去了,卻扯了扯梁起鶴的衣襟,發白的嘴唇抖著說了一句:“你……走慢點……”梁起鶴的聲音也不像方昊唯那麽溫柔:“你都這樣了還要我慢?!”他虛弱地搖著頭,忍不住道:“顛得……好痛。”他不想說出來的,可是真的好痛啊。他從來沒有犯過這麽嚴重的症狀,就好像有一把鋸齒在那個最脆弱的部位上來回切割著,哪怕隻有一點點的動靜都會火燒火燎的痛。他現在才明白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寧可忍受術後的疼痛和不便也要堅持割掉那玩意了。這簡直不是正常人可以忍受的疼痛程度。他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也不管梁起鶴能不能聽懂。他不想看到梁起鶴的臉,但他又有點慶幸,幸虧抱著自己的人不是方昊唯,否則這輩子都不用再見麵了。梁起鶴問了兩次到底哪裏痛他都不肯說,隻能回到酒店讓前台的經理幫忙開車送去醫院。莫丹群島的紅十字醫院就建在這家酒店附近,值班經理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突發狀況了。盡管林稚虞堅持著不肯去,經理還是把車開來。到了醫院後,急診科醫生問了症狀,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林稚虞自然是緊閉著眼睛不肯吭聲的,隻好由梁起鶴來說。梁起鶴的英文發音是流利又標準,可他也不知道林稚虞到底是哪裏痛。醫生就讓他出去等,約摸二十幾分鍾後急診室的門才再次打開。看那位醫生又出來了,他趕緊迎上去問。醫生讓他別急,反問他和患者是什麽關係。梁起鶴想都不想就道:“我是他老公。”醫生拉下口罩,一臉怪責地看著他:“那你不知道患者有中度的痔瘡嗎?我剛才給他檢查了下,不但出血量明顯,還伴有低燒的症狀,就算再怎麽衝動也應該做好潤滑措施的。”梁起鶴一臉‘你在說什麽’的懵逼表情,醫生以為他是真的粗心到沒有發現,隻好再科普幾句:“你這樣的患者家屬我也見過不少。年輕人是衝動些,可也該懂得心疼另一半,不能隻顧著自己舒服了。別小看痔瘡這種病,看著是不嚴重,一旦發作起來可大可小的。”他依舊是一副被雷劈過的樣子,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聲音發出來。他聽懂了醫生的明示暗示,其實很想糾正醫生你錯怪我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可另一個事實卻讓他更覺得衝擊。所以林稚虞痛成這樣隻是因為痔瘡犯了?這家夥有痔瘡幹嘛不告訴自己?還敢吃變態辣的燒烤喝冰啤酒啃爆米花?!想到今晚吃的那些,梁起鶴就記起了當年舍友跟他形容痔瘡紅腫出血後的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莫名又是菊花一緊。他顧不得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了,問道:“那他現在怎麽樣了?”“已經做了緊急處理,現在要轉肛腸科檢查,你有帶證件吧?要給他辦手續的。”醫生說道。梁起鶴這才想起剛才出門匆忙,隻拿了房卡和手機,證件在錢包裏沒帶出來。醫生讓他去拿,說林稚虞檢查也需要時間,梁起鶴就馬上回酒店取。等回到醫院辦完手續了才有護士通知說林稚虞已經轉到病房休息了,雖然不需要住院,但是傷口剛止血,低燒也沒退,還是要留院觀察一下的。梁起鶴跟著護士去了林稚虞所在的病房,三人間的病房裏空著兩張床,林稚虞躺在最裏麵那張。梁起鶴進來的時候他正在輸液,人卻沒有醒著。護士檢查了輸液袋的餘量,叮囑梁起鶴如果袋子空了記得按床頭鈴。等護士出去後,梁起鶴才鬆了口氣,去看床上的人。林稚虞的樣子比剛才好多了,即便嘴唇還是沒什麽血色,但想起剛才痛得臉色都青了的樣子,梁起鶴又覺得心有餘悸。還好隻是痔瘡發作,要是什麽急症被林稚虞這樣耽誤那可真的會要命了。想到這他又想怪床上的人。多大點事?至於臉皮薄到這種程度嗎?雖然他沒長這玩意,但也聽過十人九痔的說法,這又不是見不得人的東西。現在好了,因為痔瘡出血被送到醫院來。非但被醫生看光了,還要被誤會是在做那種事的時候出血的,連帶著他都要跟著丟臉挨訓。梁起鶴越想越覺得無語,也不知道等趙曼聽說了以後是會罵他還是嘲笑他,來過結婚紀念日的第一天就因為這種理由進醫院,恐怕也沒幾個人能做到了。他在肚子裏腹誹著病床上的人,卻沒有離開過,而是等到了輸液袋馬上見底了便去按床頭鈴。護士收走了輸液裝置,說讓林稚虞好好睡一覺。梁起鶴去看腕表,這麽一通折騰下來都六點多了,外麵天都亮了。他打了個哈欠,去安全通道裏抽煙提神,又拐去醫院附近吃了早餐。回到病房發現林稚虞依舊沒醒,就連姿勢都沒變過。他摸了摸林稚虞的額頭,也判斷不出來退燒沒,就去護士站問。護士進來幫林稚虞測了體溫,說差不多退了,梁起鶴就在椅子上坐著看手機。結果越看越困,不知不覺地睡著了,連床上的人什麽時候醒了都不知道。醫生給林稚虞上了止血的藥貼和消腫的痔瘡栓,為了讓他能睡得好還打了一針止痛劑。所以林稚虞醒來的時候沒有感覺到之前那種火燒火燎的疼痛感了,反而因為睡得迷迷糊糊的,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哪裏。直到看到了趴在他床沿上的一顆腦袋,才漸漸地回憶起了昨晚的事。梁起鶴是真的累到了,有微微的鼾聲均勻地響著。林稚虞目光複雜地看著他,既然已經在醫院了,自己也感覺不到痛了,估計這家夥應該都知道了。想著梁起鶴醒來以後會怎麽吐槽他製造出來的麻煩,順便再挖苦一下他那裏……他就很想找個地洞躲起來,也後悔昨天為什麽要那麽強,一而再的不肯妥協說實話。他捏著酸痛的眉心,想著一會兒該怎麽緩解尷尬。可還不等他想到辦法,病房門就被敲開了,醫生帶著護士進來了。梁起鶴在醫生敲門的時候醒了,那雙布滿了血絲的眼睛裏並沒有林稚虞擔心的輕視和嘲諷,反而關切地看著他:“醒了?屁股還痛不痛?”問完才發現醫生進來了,於是就起身讓開,因而沒看到林稚虞迅速紅了的臉。醫生要再檢查一次患處,護士便請他先出去,把簾子拉上了。梁起鶴打著哈欠退到了門口等,幾分鍾後那簾子又被拉開了。他走過去,聽醫生給林稚虞交代注意事項。無外乎就是少走動多休息,一定要忌口,配的痔瘡栓每天要塞三次,連續用三天,要保持患處的清潔,每天浸泡熱水,不要穿緊身的內褲,如果還有不適的症狀就來醫院。林稚虞臉皮薄,本來聽這些就夠尷尬了,偏偏梁起鶴還要湊過來,一臉認真地跟著聽,聽完了還要多嘴問醫生幾句。醫生知道他的身份,也就沒有顧忌,還當著林稚虞的麵又叮囑了一番,說就算好了以後也要多點耐心,潤滑一定要做足了,如果條件許可的話還是盡早動個手術也好解脫。林稚虞的腦子裏仿佛有塊熱炭在攪著,羞恥感燒得他手心都冒汗了。原以為梁起鶴會解釋的,至少會說不是醫生誤會的那種情況……可梁起鶴一句話都不反駁,依舊是一副認真求學的模樣。等到醫生和護士都走了,梁起鶴才去看那個又用手臂擋住眼睛,臉和脖子上的皮膚卻仿佛被烤熟了的人:“你再休息一下吧,我去結賬拿藥。”他知道林稚虞需要時間緩緩,於是花了半個多小時才搞定結賬和取藥的事。等回到病房裏發現林稚虞已經坐起來了,連鞋子都穿好了,卻因為難堪而低頭揉著手指,並不看自己。梁起鶴也不說話,把那袋藥往他懷裏一塞,伸手繞過他的肩膀和膝窩,一用力就把他抱起來了。這一下看似突然,卻沒把林稚虞弄疼了。不過林稚虞驟然失重,緊張地攀住了梁起鶴的脖子,正急的要讓他放下自己,卻聽他先開口道:“醫生讓你少走動,用背的話傷口容易裂開,所以我抱你下去坐車。”第26章 別打啊!是我被你揩油了!“我已經好多了,能自己走。”林稚虞鬆開梁起鶴的脖子,抵著他的肩膀希望他把自己放下去。梁起鶴卻不為所動道:“你走得慢,而且傷口才止血,要是再弄破了怎麽辦?我再送你來醫院?”林稚虞咬著嘴唇,尷尬的感覺簡直都要蔓延到腳指頭去了,他不看梁起鶴,卻試圖繼續找解決的辦法:“那你可以去借個輪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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