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封眨了眨眼,說:“你既然已經告訴了他們,我的血能侵蝕萬物,那他們自然會高度提防我,我想跑也跑不了。”“放屁!”王子怒氣衝衝地說,“你那麽聰明,你怎麽會不知道出去的方法,不管是冰棺還是鐵鏈,不管是石籠還是法術,你的血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你要是真想跑,誰能奈何得了你。”陳封長長哦了一聲,唇角彎起,眉梢染上點點笑意:“所以你是覺得我自己能逃出去,所以才狠心把我一個人丟在那裏,你其實還是很在乎我,不願意我死。”王子被陳封這歪理氣得臉都紅了:“白癡才在乎你!我是天底下最恨你的人!”“所以天底下最恨我的人卻在我差點被火燒死的時候來救了我。”陳封脫掉鞋襪,挽起褲腳,他的腳底被火燒得最厲害,上麵也布滿了水泡,水泡有些爛了,粘在襪子上,脫起來十分費勁,但他也不在意,隻是笑著指著腿上重合的兩塊淤青,說:“阿夜,你果真在意我,你原來踢我一下,我就能骨折,你現在踢我,竟然隻會留一塊兒淤青。”王子:“……”陳封抬頭看著王子,眼睛燦若星辰:“謝謝你來救我,也謝謝你沒把我踹骨折。”王子:“……”王子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他惱羞成怒地一巴掌打在陳封後腦勺上,然後施了一個法術,陳封的嘴巴便被一團解不開的布條緊緊纏住。王子鬆了一口氣,終於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他坐到一邊的石頭,低頭掃視了一眼地上的陳封,冷冷地說:“陳封,我救你不是因為在乎你,隻是因為我向來信奉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絕對平等,你當時沒有殺我,隻是拋棄了我,我現在就不該讓人取你性命。”他停頓了一下,抬起頭,避開了陳封的眼睛,語調平穩:“我們以後恩怨兩清,就不要再見麵了。”王子說完之後,發現整個樹洞都安靜了下來。莫非是陳封被他震得說不出話了?王子悄悄低下頭去看。這才發現陳封已然昏了過去。王子:“……”廢物。王子低頭去看他身上的傷,這才發現陳封胳膊上,腿上,腳上全是被燒傷的紅痕和錯落的水泡。說實話,比起那場大火來,陳封身上的燒傷未免過於輕了些,看起來像是有人站在一旁故意控製了火候似的。但王子並沒有想太多,他隻是恨恨地瞪了一眼昏過去的陳封,拿出筆又畫了一瓶珍貴的藥劑,然後坐在陳封身邊,灑在了陳封的傷口。陳封傷口分布不均,離近了看又覺得分外可怖,這治燙傷的藥劑,瓶口過大,撒起來要分外小心。王子便拿起瓶口專心致誌,認認真真地在陳封傷口上撒著藥劑。他上藥時過於專注認真,以至於沒發現身後的陳封已經睜開了眼睛。王子剛好坐在洞口的方向,洞外的光映射進來,堪堪為他整個人的輪廓都鍍上一層絨絨的白。他手上拿著瓷白的藥瓶,膚色卻與這藥瓶相差無幾,他手指輕點瓶口,白色的藥粉便落在了陳封那被燙傷的皮膚上,有時遇到猙獰些的傷口,他也會不自覺地吸一口氣,皺緊了眉,仿佛是隻是看著便覺得分外疼痛似的。陳封就靠在樹洞的木壁上,他的嘴被布條束著,臉龐卻隱匿在陰影裏,漆黑的瞳孔裏沒有疼痛,也沒有笑意。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小王子,什麽也不做。陳封覺得自己似乎是做錯了。現在所發生了一切,和他原先所設想的完全不同。依照他原來所計劃的,無論是王子將他扔下懸崖,還是將他棄在冰窟,亦或是如他計劃般,將他拋棄在“人人都恨他”的巫魔城,都不該是這樣的結局。陳封曾經設想過關於幫助王子完成報複的多種結局。第一,是他不幸地死掉了。這種情況無需多言,隻能怪世事難料,不過這種情況倒是最能令王子解氣,能夠一解他心中的怨恨,從此繼續當他歡快無憂的小王子。第二,是他假裝自己不幸地死掉了,與第一種情況相比,這種情況有暴露的風險,他從此隻能避著王子生活且要改頭換麵,不被任何人發現。與第一第二種情況相比,第三種情況無疑是最佳方案。那就是,被王子拋棄之後,僥幸逃離活了下去,但從此心死如灰,行屍走肉,哪怕以後遇見了王子,也是一副極度傷情的模樣,愛不得,恨不得,怨不得,渾渾噩噩。當然,這種情況並不用一直持續下去,隻需要在王子麵前裝一裝,令他滿意了,令他解氣了,便假意“十分勉強地”回歸自己正常的生活。可以說是兩全其美,毫無破綻的方案。王子把他拋棄在祭司麵前之後,他就該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假裝自己是拚命逃離了此地,按照第三種方案進行下去。可是他沒有。陳封一直覺得,若是他的計劃出了錯,那便一定是有了什麽突如其來不可控的外界原因。這是生平第一次。問題出在他自己身上。陳封覺得自己昨日一定是中了什麽邪,看著王子遠去的背影,竟然瘋了一樣地想看他回頭。這念頭一生,便如脫韁野馬,不受他所控製。於是,他便問祭司:“巫魔族焚燒罪人的程序是什麽。”他想把戲做全。想看看直到最後,王子會不會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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