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抬頭,露出一雙布滿紅血絲的雙眼。——是前兩天來家裏修水龍頭的工人。青年上前一步,死死地盯著陳封:“是你給我的差評吧,是你投訴了我吧,當時裝完水池的時候你明明說我做得還不錯吧,那你為什麽要給我差評?你是故意的嗎?你是看我不順眼嗎,你憑什麽欺負我?憑什麽?!”陳封餘光瞥到了青年手上的匕首,他握緊了左手中的拖把,緩緩後退了一步:“對不起,這件事情是我搞錯了,你冷靜一點,我現在就去把差評退掉。”“你搞錯了?你竟然敢說你搞錯了?!我每天堅持吃藥,每天認真上班,每天努力工作,就因為你說你搞錯了,讓我獎金也沒了,優秀職員獎也沒了,還被扣了工資,你竟然敢說你隻是搞錯了,是不是就看我好欺負!是不是——”他聲音越來越大,情緒越來越激動,語氣越來越憤怒,說完最後一句話,就亮出手上的匕首,直直地朝著陳封撲了出去。陳封心中一緊,迅速後退了一步,然後立刻掄起左手上的拖把打了過去,青年沒預料到陳封竟然有防備,猛地受到一擊,疼得發出一聲悶哼,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動作卻愈發憤怒瘋狂。角落裏的女孩被嚇得瑟瑟發抖,但還是拿起自己的書包,惡狠狠地拍到了青年的頭上。青年已經紅了眼,轉過頭,一腳把她踹翻在地。陳封趁機拿拖把打向青年的頭,卻被青年眼疾手快地閃避了一下,拖把棍子沉悶地打在門框上。巨大的響聲,驚擾了隔壁的鄰居,王八強把門開了一個縫,看清情況後,又慌忙地把門關掉了。陳封右手打著石膏,左手本來便有些不敏捷,拿的還恰好是過長的拖把,打鬥之間,拖把棍子險些被門框絆住,就在陳封抽出拖把,朝著青年肩膀上打過去的時候,青年卻無視這一擊打,雙目發紅,拿著匕首惡狠狠地朝著陳封的腦袋刺了過去——“砰——”就在此刻,王河如同從天而降毫無征兆地出現,一腳踹到了青年的手腕上,趁青年還沒反應過來,第二腳又狠狠把他踹飛了出去,陳封正想找繩子把青年綁起來再報警,哪知剛站直身子,就看見青年哇地吐出一口血來,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陳封慌忙走上去,探知他的氣息,發現人沒死,鬆了口氣。他站直身子,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打了110,又打了119。“你在做什麽?”王河問。“報警,叫救護車。”王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哦,報警,我聽說我是讓人把他抓起來是吧?救護車——”王河似乎終於反應過來似的,神色一淩,幾乎是不可置信:“你還想著醫治他?”陳封看了眼那青年吐出來的血:“他傷得很重。”現在這種情況,報警和叫救護車是兩個毫不衝突的基本流程。但王子不懂,於是他冷笑一聲,用一種不可救藥的目光看著陳封,陰陽怪氣地說:“陳先生可真是個大善人啊。”他半倚著門框,居高臨下地掃了一眼地上的青年,然後看著陳封,說:“陳封,你可要想清楚,他剛剛可是差點兒殺了你,你心裏難道沒一點兒憤恨?”陳封轉頭看向王子,忽然就笑了一下:“王河。”他的聲音清潤明朗:“……謝謝你替我憤恨。”王子:……什麽意思?說得好像我很關心你一樣,我明明是在譏諷你。陳封,我遲早一天剁了你。他惡狠狠地踹了一下門框,在門框上留了一個大坑,所幸陳封沒看見。陳封繞過地上的青年,走向角落裏站著個女孩:“受傷了嗎?”“有一點兒。”女孩兒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把她的左胳膊舉起來,“剛剛不小心被刀劃到了。”女孩兒胳膊上有一道長達10厘米的傷痕,正往外流著血。陳封翻箱倒櫃找到了一卷紗布和一瓶碘酒,學著電視裏的樣子幫她包紮:“謝謝你剛剛幫我。”女孩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應該的,趙姑姑是我的表姑,你也算是我姑父了。”陳封問:“剛剛是你按的門鈴?”“嗯。”女孩點了點頭。陳封包紮的動作一頓,但並沒有說什麽,又繼續平靜地問道:“這麽晚了,你來這裏做什麽?”“我……”女孩兒聲音忽然變得哽咽,然後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我……家裏失火了,隻有我一個人活了下來,我沒有親戚,沒有朋友,也沒有地方去,隻能來姑姑這裏了,姑父……姑父你會收留我的吧……”陳封拍著她的背,安慰了她一會兒,才把她情緒穩定下來。警車和消防車就在這個時候來了,陳封需要一同去警察局做筆錄,就先回房間安頓陳九星。醫生們正在門外忙碌,王子和齊悅明一同坐在沙發上。齊恬悅臉上的淚痕消失得幹幹淨淨,她看著王子,低著頭,小聲問候:“殿下。”“你剛剛按了門鈴?”王子冷聲問道。齊恬悅回答道:“我是第一次出來,對人類的有些東西還不太懂,但是姐姐們告訴我說人類的敲門方式便是按門鈴,可是我找不到門鈴,所以便用法術按了。”王子眉頭皺起:“那你可知道,陳封家裏並沒有安裝門鈴?”齊恬悅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渾身都打了個哆嗦,害怕地說:“……那……那怎麽辦啊?對……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我太笨了。”“這次沒被發現,算是你們運氣好,以後再犯這種低級錯誤,就立刻滾回去。”王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