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宇和周成都不自覺地把身體向前靠了靠,邵峰的語調變得低沉了些:


    “其實我也沒有料到,他們會用如此極端的方式來銷毀資料。連我都被震撼到了,就更不用提那位和我接頭的cia前特工了。cia大樓的沉沒,徹底擊潰了那位前特工的心理防線。他憤怒地向我咆哮,咒罵我是惡魔,甚至還給了我兩拳。”


    說到這裏的時候,邵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腮幫,還能看出一些瘀青的痕跡。


    “但搞情報的人,在刀尖上走了一輩子,對危險的事情本就有著天然的嗅覺敏感。冷靜下來之後,他立刻意識到了自己在麵對的是什麽,後邊的事情就簡單了。他跟我說,自己年輕時候,有一次在歐洲執行任務,沒管住下頭,中了最老套的美人計。


    當時是一個也在附近執行任務的kgb特工救了他,後來他才得知,這個kgb的特工同時也是mi5的雙重間諜。”


    陳飛宇麵露幾分肅然的神色:


    “雙重間諜!應該很厲害吧!但他一個cia特工,按說應該和kgb是對立的呀?為什麽要救他呢?”


    邵峰卻露出幾分不屑的笑容:


    “老弟,你是隻看到過紀錄片裏的那些傳奇雙重間諜。曆史上那麽多諜報人員,為什麽被世人所知的雙重間諜就隻有那幾個人呢。這主要是因為,絕大多數的雙重間諜,甚至是三重、四重,根本就不是什麽正經諜報人員,而是一些倒賣邊緣情報的二流間諜。


    這類人的專業能力不怎麽樣,隻能倒賣一些有時間差的邊緣情報,圈內都戲稱他們是情報販子。而那天之所以會救下我那個cia的朋友,也是因為如果他被抓了,自己的情報線也會斷。順手補個人情,將來也多條出路。”


    陳飛宇麵露幾分失望的神色:


    “看來媒體上的東西還真不能信,害得我年少時向往特工生涯了好多年。”


    邵峰點了點頭:


    “這種二流間諜獲取的情報深度不夠,但是廣度很寬。在林雨疏的資料被那兩次意外事故損毀之前,那個二流間諜滲透進了cia總部的邊緣部門,並且接觸到了一些保密級別不那麽高的資料。


    他在給這些資料拍照留影的時候,被我那個朋友抓了個正著。他們一眼就互相認出了對方,念在當年的救命之恩,還有他盜取的資料確實造不成什麽重大影響的情況下。我那朋友收了他一筆錢之後,也放了他一馬,也讓他帶走了那些被微縮相機記錄下來的資料。”


    陳飛宇立刻聽出了其中的端倪:


    “那個二流間諜盜取的資料裏邊,就有關於林雨疏的內容!”


    周成也壓著嗓音說道:


    “而且,這個事情除了我們三個人和當事人,沒有第六個人知道。林雨疏絕不會想到,她想要盡力隱藏的東西,早就被留下了一份底片!”


    邵峰冷笑道:


    “嗬嗬,這就應了洛卡德物質交換定律。她做過的事情就一定會留下痕跡,做得越多,留得也越多。”


    “那你找到那個二流間諜了嗎?”陳飛宇問道。


    邵峰淺淺吐出一口氣:


    “哎,cia總部被埋了以後,我之所以遲了那麽多天才回來,就是去查這個二流間諜的去向了。那件事情之後,他像是被什麽事情嚇到了,再也沒有出現在過諜報圈裏。而且,他盜走的資料也沒有出現在情報網絡裏邊。”


    “他該不會是因為在cia總部被抓的事情,留下陰影了吧?”周成問道。


    邵峰嘴裏叼著煙,一臉不屑地笑著,擺了擺手:


    “你別說隻是險些被抓,就是真被抓住了,這種人往往在重獲自由之後都會重操舊業。我和那個朋友花了好長的時間才查到,他現在還活著。隱姓埋名地生活在西伯利亞的茫茫雪原中。”


    “那我們應該趕緊去把他找到呀!”陳飛宇急促地說道。


    邵峰卻露出了幾分失落的神色:


    “沒這麽簡單,要不然我也不用回來找你們了。我那朋友聯係上他之後,對方除了很興奮,也很警覺。對於他退出特工生涯之後的事情,總是三緘其口,對於當年他盜走的資料也諱莫如深。後來,我們查到了他的另一重身份之後,才大概猜出了事情的緣由。”


    “什麽身份?”周成問道。


    “業餘天文學家。”


    邵峰的回答讓陳飛宇一怔:


    “也就是說,他從盜取的資料裏,可能已經知道了一些林雨疏的秘密!”


    “並且有可能因此遭遇過一些麻煩的事情。”周成補充道。


    邵峰沉沉點頭:


    “嗯,我們帶著這個推測,再一次聯係上了那個二流間諜。在向他有限地透露了一些,我們正在調查的事情之後。他的態度有了些許改變,但也提出了一個要求。


    他不會向我們這些從事過諜報工作的人員透露消息,隻會向他能夠信任的行業專家說起資料裏的事情。並且反複強調了,要他能夠信任的。”


    陳飛宇麵露難色:


    “我們怎麽知道他信任誰呀?”


    邵峰幹笑了一聲:


    “嗬嗬,他這種提法,意味著他自己都不知道應該信任誰。”


    “那他到底是什麽意思啊!你就不能用點手段去把他抓出來嗎?”周成不解地問道。


    邵峰瞥了一眼周成:


    “你真當我三頭六臂啊,他就算是個二流間諜,但也受過專業訓練,有著極強的反偵察意識。要想在他熟悉的環境下把他抓住,先不說需要動用多少人。一旦讓他感覺到了風吹草動,這輩子也別想再見到他了。”


    隨後,邵峰用深沉的目光看向陳飛宇:


    “信任的前提是認識。老弟,你身為空間工程的總負責人和總設計師,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公眾人物了。那個二流間諜加二流天文學家,肯定是在行業新聞和電視裏見過你的。有可能讓他信任的人,就隻有你了。”


    陳飛宇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這沒問題,我跟你去一趟就是了。但你得讓我好好安排下工作,找個正當的理由才行。”


    邵峰嗬嗬笑了笑,又拿起了筷子:


    “看來這飛宇老弟的反偵察意識,還有特勤素養都快趕上專業水平了。以後你要是不想在航天工程幹了,到特勤部門也能混上一口飯吃。”


    陳飛宇無奈地笑了笑:


    “哎,若不是生存所迫,誰願意練出這一身的本事啊!”


    三人閑聊著吃完東西就準備離開之時,邵峰忽然想到了什麽:


    “對了,我這次在北美呆了這麽多天,還了解到了一個對我們有利的消息。”


    “什麽消息?”陳飛宇問道。


    “馬爾斯可能很快就會重獲自由了。”邵峰回答道。


    “啊?上次看到新聞上不是說他有可能因為反文明罪被判處死刑,或者終身監禁嗎?這才多久啊,怎麽就重獲自由了呢?”周成不解地問道。


    邵峰一邊擦著嘴巴,一邊走向櫃台結賬:


    “這個馬爾斯是真有兩下子,他在決定用迷你太空電梯幫我們聯絡葡萄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應對法律風險的準備。在他們北美的法律體係裏,國家法律是高於移山法令的。他雖然違反了很多移山法令的條例,但卻打了很多國家法律的擦邊球。


    可以說他在凡爾納島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瞄準了法律的漏洞,再加上極為優秀的律師團隊,庭審的時候,檢方可謂是洋相百出。無罪釋放肯定沒戲,超大號的罰款加超大號的保釋金讓他提前出獄肯定是沒問題了。”


    周成在歎服之餘,也歎息道:


    “隻可惜我們這位有錢人朋友,這次真的要變成跟我們一樣的普通人咯。”


    陳飛宇卻一臉笑意地說道:


    “不會的,他那樣的人,隻要生意場還在,很快又會變成有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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