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沛興自從自己開始爭了以後,就看不上這種紈絝了,全然忘了自己以前紈絝得更過分,不過他沒直接跟人家爭,而是用上了拐外抹角的那一套:“如果我爸了解過了再否決,那肯定是我有什麽地方沒想到,聽都沒聽幾句便覺得不行又是什麽道理……唉,算了,我也不能說我爸的不是,畢竟他一心都是我哥的好,付少在家裏好像是挺受寵的那個,不能理解也不奇怪。”  付少也笑:“是啊,你哥是挺不錯,受寵也不奇怪……哦,你們這種不受寵的,應該理解不了陸叔叔的眼光。”  陸沛興終於沒忍住:“草,你……”  周圍人見氣氛有些不對,連忙說:“哎,大家喝酒喝酒,陸少別聊生意上的事了,今天還沒好好玩呢,咱先喝一杯。”  也有人去勸付少,不過勸著勸著就歪成了:“付少認識陸大少啊?”  付少擺擺手隨意兩句打發了。  他跟陸惟談不上認識,就是聽陸沛興在那陰陽怪氣地賣慘煩,故意堵他的。不過……付少倒是想起了有一次在酒吧意外見過的一麵,那天陸惟好像是來幫朋友忙的,以陸氏的家業,就算陸惟跟他麵對麵碰起來也沒什麽,但陸惟當天在包廂裏就把過節還清了。倒是陸沛興,嘴裏賣著慘,卻最喜歡拿陸氏的名號出來賺點好處。  陸沛興雖然懟了付少,但也不是全然不認同,他自己都懷疑過陸博容是不是早就知道這個項目的什麽內情所以才不聽他說完。  結果沒幾天,陸博容就出資,讓陸惟買了天景莊園的股票,還讓陸惟去跟天景那邊的人談了談。  陸沛興心裏別提多恨了,直接找上了周自成。  先前陳總的確是找過周自成,不過周自成老人精一個,他知道以自己的眼光放在陸博容他們那個層次其實有點不夠看,所以就準備先觀望一段時間,結果陸博容還真出手了,而且是直接記在陸惟名下。  周自成難免想得多了點——莫非陸博容是想先用低價買了股份,等日後天景山莊升值再融入陸氏來,那樣陸惟占的股份比可就更多了,而且現在拿下天景山莊,那可是很便宜的。  這麽一想,周自成也有點忍不住了。現在陸博容買的少,可能是在壓價或是觀望什麽的,如果真出手了,未必還有他的機會,而且也不是陸博容一個人在盯著這項目,陳家不就來找過他了嗎?  不如先去天景那邊探探口風。  他約了天景的那天,好巧不巧地在門口碰見了陳總,陳總見了他還有些驚奇:“周總,你不是覺得天景這事不保險嗎……”  周自成那天緩兵的借口就是“覺得不保險,我得再考慮考慮”。  周自成笑了笑,也沒說自己的來意:“是,所以這不準備親自來了解一下……陳總這是?”  陳總也八風不動的:“我也來了解了解,總得跟這邊談談才能摸個底兒嘛……”  恰好側方出來一人,陳總看見了,匆匆跟周自成告別,迎上去跟那人一起走。  周自成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那好像是鬱氏的董事長。  難不成陸惟知道陸博容看好天景,所以趕緊叫上鬱良來分一杯羹?周自成知道陸惟跟鬱家的兒子可是關係不一般的。  等見了天景的ceo,周自成心裏又是“咯噔”一聲,天景老總那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一點都看不出資金鏈就要斷了,如果說淡定還能靠演技裝出來,那眼神裏流露出來的喜悅和話語裏那股“你愛買不買”的態度就有些騙不得人了。  陳總到底是跟天景談了什麽,才能讓天景老總這麽高興?  不過既然他還能坐在這裏談,是不是說明事情還沒有敲定?  周自成回去後,立刻問了陳總合作的事項,結果陳總這次拒絕了,周自成想到他早上跟鬱良走在一起,懷疑陳氏轉頭找了鬱氏合作,兩家準備一起拿下天景,如果真是這樣,陸博容想拿下天景的可能性就小了。按理說周自成不用再擔心陸惟分走股份了,但是看到天景這麽搶手以後,周自成的野心實在沒法平息。  而與此同時,陸博容也在疑惑:“你跟我要錢,投的就是天景?你不是自己都說,天景山莊競爭不過其他地方嗎?”  陸惟大大咧咧地坐他對麵沙發上,二郎腿都快翹起來了,不過陸博容這人也怪,他總覺得陸惟這副模樣是輕鬆的表現,這讓他覺得他跟陸惟關係親近了不少。  “我後來仔細想想,覺得也不一定,長遠了看,那裏還是不錯的,反正我投的不多,勢頭不對的話我再撤出來就行了。”  陸博容點點頭:“你試試也行,沒虧是好事,虧了就當交學費,隻不過自己擔著。”  陸惟:“那當然,跟你借的,肯定就還你。”  這事拉鋸了大半個月,最終以周自成一口氣買下了天景50%的股份,又拉了位合作夥伴買了剩下的20%為結束。  周自成自己是沒有那麽多流動資產的,所以從他直接掌管的幾家分公司調用了,而分公司畢竟還屬於陸氏集團,缺了錢自然得跟總公司要。這一來二去,陸氏高層也都知道他自己做主買下了天景,董事會上周自成跟陸博容又吵了幾個月。  周自成買下天景的事自然也上了經濟報頭版和各大互聯網,有些人便跟了這個風出手買了天景的房子,但是不多。直到上麵對新區的規劃越來越清晰,更多人看出了機會,而此時天景房價在帝都來說算是撿便宜的價格了,許多人都紛紛出手置辦了房產,天景的確大賺了一筆。  周自成鬆了口氣,跟陸博容吵架都更有底氣了。  但沒過多久,好勢頭便有停止的趨勢了。第62章 04 winter  勢頭停止,主要是因為上頭文件下來,目前被點名搬到新區的企業都是一些對交通依賴度不高的中小企業。  但這也不是什麽突發事件,這還在周自成的意料之中。  天景山莊走的就是高端豪華住宅路線,這就注定了有很大一部分人付不起房子,中小企業裏就算有一些能支付起的也不會去買,畢竟在城裏已經有套房了,沒必要多買一套,這還沒有發展公司來得值當。  真正在這買房的,都是一些富人,本著選個養老地或是投資的想法才出了手,但是這種富人一般不缺房,所以真正買的隻有那一小部分。  不過隨著新區越來越繁華,地價越來越漲,剩下那些也會心動的——這是周自成最初的估測。  他也不是自己瞎估測,自然也是找專業人士來做過一番調研評估了。  就在這時,另外一個知名房地產商也加入了競爭,建的是大平層和普通居民區,還準備配套一個商業區。  本來這跟天景針對的群體不同,也不衝突,但偏偏這時候周自成才發現,天景山莊這塊地有點問題。  倒也不是什麽前墳場之類的駭人聽聞的事,而是天景原開發商當初拿下這塊地時為了趕走原本住在這兒的村民用了點不光彩的手段。  好巧不巧其中一戶人家的兒子進了娛樂圈,在一個節目中隱約提起了“自家奶奶被當成釘子戶威逼”的往事,本來沒指名道姓的,但媒體自然要深挖,這就挖出了天景山莊,還挖出了“老人在爭執中受傷”的往事。  要是天景原開發商還強盛的時候,媒體估計也不敢這麽報道,但是發現開發商都經營不善了,就有人爆料了,沒想到這爆料還真火了。  都這個年代了,網友哪還容得下這樣的事,當即給刷上了熱搜,說天景山莊是吸窮人的血建起來的富人區。  周自成了解過,發現其實沒網友說得那麽嚴重,當時開發商負責人的確是說了點威脅的話,也搞了點小動作,但是該給的補償一點沒少。至於老人受傷那也是那老人本身就有點毛病,那天純屬意外發病,所謂的“傷”隻是擦碰小傷,後來開發商賠了醫藥費給了和解費,老人也平安著。  但是網友才不管這背後的事,澄清了也沒什麽人看。  好在已經是陳年往事,又早都解決了,大家抨擊抨擊過了癮,熱度就下去了,這事在網上總共就被關注了五天不到。  關鍵是沒人想背著“吸窮人血的富人”之名,因此天景山莊突然無人問津了。  新樓盤開發商也趁這個機會大肆宣傳。專門賣給富人的?他們也有啊!豪華大平層,不比別墅差,還能俯瞰隔壁森林公園全景。  以至於周自成之後一直都懷疑這事爆出來是對手公司搗鬼。  而陸氏高層,原本站在周自成這邊的人,也紛紛轉變了陣容。周自成拉攏他們當然是給了好處的,結果這次周自成自作主張拿下天景,搞得他負責的幾個地區的分公司艱難度過了好幾個月,眼看著其他業務都快進行不下去,就等著周自成靠天景回資金,現在卻又出了這樣的事。  觸及到了自己利益,這幫人當然立刻轉陣營。  陸博容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不過他在知道事情已成定數了之後就有所準備,借此機會直接讓周自成用股份來償還公司獲得的損失。陸氏是他父親當年留下來的,公司裏有些老股東早就成了毒瘤,這些年因為沒有機會,他一直容忍著,但現在正好能清除一下這些人了,而那些分公司,本來這幾年在周自成的帶領下就有點抱團結親、業務不強的趨勢,陸博容早就想處理一下了。  既然已經動刀了,陸博容也想清得幹淨一點,用了點手段直接把剩下的股份不多的周自成移出了公司管理層。  到了這個時候,他自然也查出來了當初周自成參與天景的事,陸沛興也在裏麵插了一腳。  陸博容那時候已經跟周自成對立起來了,而陸沛興表麵上聽父親話,背地裏卻始終跟周自成勾連,陸博容用腳指頭都能想到他打的什麽算盤。  辦公室裏一整天都在談著周董離開的八卦,陸沛興在椅子上坐立不安了很久,終於是等來了一通讓他過去的電話。  他心裏已經給自己想好了一整套的說辭,萬一陸博容問他這麽做的理由,他就哭哭偏心,賣賣慘,再一口咬定他以為那個樓盤會盈利……他當初本來就是這麽想的。  誰知道剛進門,就聽見陸博容說:“你挺久沒回老家了吧,那邊這幾年發展不錯,回去看看吧。”  陸沛興詫異極了,覺得自己沒明白他的意思。  陸博容側著身子看手裏的東西,頭都沒回:“你媽媽也回去陪你,你已經很久沒跟她好好吃過一頓飯了。”  陸沛興張了張嘴:“爸……你什麽意思?你要趕我走?我是有錯,但我能改啊,你,你不至於一次機會都不給我吧吧?”  陸博容:“機會?給你不知道多少回機會了,這幾年我是以為你改了,結果呢?你倒的確是把不上進給改了,就是腦子沒長進。”  陸沛興:“我那是因為……”情況跟預想中的不一樣,準備好的解釋都沒處用了。  助理在門口提醒了一句“車在樓下了”,陸博容接下來還有行程,於是簡短地說:“你先回家吧,別的晚上再說,你也好好想想還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對了,你的東西帶回去。”  陸沛興臉上的不可思議逐漸變成憤然,在陸博容快走到門口時,他忽然沒克製住地問:“我好歹是你兒子不是條狗吧,你讓我來我就來讓我走我就得走?你對你別的兒子也這樣?”  這一句話說出來,聲音比陸沛興自己想象的還大,外頭就是秘書團,紛紛探頭探腦往裏麵看。  陸博容聽他說話不客氣,臉色也不太好看,將門一關,冷笑一聲:“不然呢?小回我都舍得,你以為你是誰?你對這個家沒什麽用處,我還白養著你做什麽?”  陸沛興震驚了:“那陸惟呢?陸惟你也舍得?”  “他要是跟你一樣,那他也滾回老家去得了。”陸博容毫不猶豫地說,“我對你夠仁至義盡了,你小時候我是沒管過你,但你媽從我手上拿了多少錢你自己問問去,你還真以為你媽的錢是從她那些情夫身上掙的?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別把你們接過來。”  說完,一點給陸沛興反駁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出了門。  陸沛興在後麵發了許久的愣,雙手慢慢握成拳。  陸博容說得對,別說他,就算是陸惟,可能在陸博容心裏的實際地位占比也比不上陸安回,但他都能輕而易舉地放棄陸安回,那樣對待一個精神病人,何況是他們?  這個人,就不配做什麽父親!  這出鬧劇並沒有傳到陸惟耳朵裏,他是在幾天後才知道陸沛興被打包回老家了。  陸氏大張旗鼓地給自己動刀,陸惟這個準繼承人當然閑不著,陸博容想借這個機會讓陸惟在董事會間建立話語權,把許多事情交給他去做,正好助他輕易得到了一直以來在艱難收集的東西。  這年陸惟和鬱啟非都迎來了大四最後一個學期,陸惟本來是能提前畢業的,但為了陪男朋友一起畢業,他就以忙得沒時間寫論文為借口延後了。四月份他名正言順地跟陸博容請了半個月的長假,理由是寫論文。  實際上他的論文早就準備好了,教授也過了目,他請假,隻是為了做最後的準備。  鬱良看完他準備的東西時,沉默了好一會兒,神色肅重地問他:“你真想好了?其實你跟他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當你的陸少爺有什麽不好?”  “陸家的東西本來就不是我的,我不可惜。”陸惟的表情也很認真,說完又看了眼旁邊的陸安回。  當初那個脆弱的小少年已經長成了個敢做自己主的大男孩,他母親是個美人,他容貌也不差,與他鼻梁上的眼鏡一搭配,還真有點文質彬彬的意思。  看到陸惟看過來,他便笑笑:“我媽嫁進陸家的時候,是帶了一部分資產進來的,而且如果不是跟我們家聯姻,陸氏也到不了今天。我媽去世前手裏握著不少資產,現在都並到陸博容手上了,但其實她立過協議,說是等我成年了以後,這些股份要歸到我名下。”  原本陸安回也不知道這些事,他媽去世的時候他年紀太小了,等他出了事,知情的胡姥姥就更覺得跟他說了也沒什麽用。現在陸安回過了十六歲,能正常生活了,胡姥姥才告訴他。  “我跟我哥的股份加起來,加上原本屬於陸家的股份,足夠接管以後的陸氏了,我就當是把我媽媽當初帶過來的東西拿回來,重新開始。”陸安回說,“當然,這是順利的情況下,如果不順利,那就不要了唄。”  “孩子,你確定你想清楚了,他是你爸,就算你們之間沒什麽感情,單憑這法律上的父子關係,就注定你們斷不清,你以後要怎麽麵對他呢?”鬱良說完陸安回,又看看陸惟,“你也是,你這些年,難道全是忍辱負重嗎?”  陸惟也沉默了一下,他當然是想過這些的,陸博容雖然是個人渣,對他也未必有什麽真情在,但畢竟也維護了他好幾次。陸惟不會因為這個就感動得覺得陸博容好了,他明白自己隻是陸博容眼裏的一段“香火”,隻是覺得真算起來,他是欠了陸博容一點人情的。  但是他欠的人情他換種方式還,陸博容創下的債,自己負責後果。如果陸博容清清白白,也輪不到他抓把柄。  然而他還真有點擔心作為老一輩的鬱良會覺得他冷血,別人怎麽想他可以不管,老丈人的不行啊!  倒是陸安回毫不猶豫地開了口:“沒什麽不好麵對的,我以後會盡贍養責任,像他對待我的那樣,這就夠了。”  陸惟點點頭:“還是您幫我分析的,這次的事頂多影響陸氏現在的股價,不至於傷根基,陸氏依然會在。”  鬱良看著這兩個孩子,臉上分明地寫著“胡鬧”,但是他也不是第一次這種表情了,早在陸惟最早跟他透露全部想法的時候,他就覺得陸惟也實在太敢、太舍得了。  “好吧。”僵持許久後,鬱良點了點頭,“你們家的事,是該你們自己評判,倘若拋開人際關係站在公正的角度上講,你們做得沒錯。”  沒多久,有人匿名舉報陸氏逃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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