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玄齡這是你家,不請我喝點小酒?”


    李二在這裏沒有用朕,而是用的我,讓房玄齡微微一愣,唐朝不講禮節也很講禮節,不如在皇家那方麵上,那是一點都不講究。


    李二幫他弟弟照顧楊氏,李治幫李二照顧後媽,這都是常見的事情。


    可要說大唐不講禮,那就錯了,在大唐稱謂上麵就很講理了,比如皇帝的稱謂就是,李淵稱自己為朕,李二也自稱為朕,兩人相遇的時候,李二隻能自稱我。


    朝臣見到皇帝的時候,也需要恭敬的稱臣,或者是微臣,要是請罪就要自稱罪臣,而皇帝除非特殊時候,不然都要自稱朕。


    一般的王爵自稱本王或者小王,太子自稱為孤。


    此時李二自稱我,房玄齡有些受寵若驚,這是平等相處的時候才會這樣自稱,皇帝這樣自稱就有些過了。


    “陛下,莫要陷微臣於不義。”


    “玄齡就是太過謹小慎微,當初杜如晦還在的時候,你就是這樣智謀無雙,卻缺乏膽略,這方麵你兒子就比較厲害了。”


    李二大馬金刀的坐在首位,一點都不帶客氣的。


    高陽和長樂在左手邊,房玄齡在右手邊,盧氏在房玄齡的下首,至於房遺直隻能在坐南朝北了,杜慧此刻沒有坐,而是在準備吃食。


    皇帝忽然到來,房家雖然不能說雞飛狗跳,但也是措手不及,很多東西要現做。


    準備吃食這件事本來是要盧氏來操辦的,不過盧氏顯然是對李二有意見,就讓杜慧來操辦了。


    提到房俊,盧氏的臉色有些難看,在房玄齡的腰間狠狠地換頻道。


    “陛下,既然說到微臣家那不爭氣的,不知道能不能告知他的情況。”


    房玄齡說的很小心,在皇權麵前,就算房家強悍十倍,也是螻蟻。


    李二輕輕端起酒杯,看了房玄齡一眼,見房玄齡臉色漲紅,就知道是中獎了。


    “正要和你說,朕今早得知房二遇襲的消息,不過消息中是他並未受傷,還殺了聖教一名宗師,沒有受傷也就沒有讓人告訴你了。”


    房玄齡等人得到準確的消息,房俊沒有受傷,一個個臉色都變得不錯起來。


    “說起來朕都感到不可思議,玄齡你一直弱不禁風,可為何你兒子卻如此勇猛,一年時間成就宗師,現在更是能在兩大宗師圍殺中殺一人,重創一人。”


    高陽和長樂也都露出好奇的神色,看著房玄齡,等他解釋。


    “陛下稍等,妾身去準備吃食。”


    盧氏連忙起身,有些驚慌失措的跑了。


    房玄齡苦笑的指了指盧氏跑走的方向“陛下知道了?”


    “這倒是不一樣的見解,不過玄齡你祖上可是武勳,現在看起來倒是你出現了偏差。”


    李二嗬嗬一笑,打趣的說道,不得不說從這個層麵解析,房玄齡的的確確是房家偏差的那一位。


    “陛下說的是,我生下來就體弱多病,倒是我那兄長,長得比我健壯,然也沒有武道天賦,隋末亂世,房家落魄,習武也就被放棄了。”


    房玄齡臉上有些悲傷之色,房家也算是世家,經曆好幾代人經營,慢慢的有了一些起色,隋一統天下,房家作為武勳,直接破落。


    到了房玄齡的時候,基本上也就沒有武勳世家的派頭了。


    “你倒是厲害。”


    房玄齡自然知道李二說的厲害是指什麽?無非就是指武勳世家成了大唐左仆射。


    “還不是陛下看得起,願意扶持。”


    李二聞言哈哈大笑,指了指房玄齡,緩緩的放下酒杯,發出一聲輕歎。


    “玄齡,你是知道朕的,朕也不瞞你,朕已經派出無舌,準備設伏。”


    “什麽?無舌中官,他中午不是還在……”


    高陽發出一聲驚呼,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李二。


    李二輕笑一聲,看著高陽“要是他不露麵,如何讓更多人相信這些?”


    房玄齡臉色很是平靜,似乎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一般,就連房遺直都沒有任何的表示,反觀一旁的長樂,臉色略顯的難看。


    “阿耶果然是老謀深算,隻是無舌下午才出發,要是俊哥再次遇襲該怎麽辦?”


    李二一時間愣住了,他倒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潛意識裏麵認為,骷髏殿一擊不中,發動第二次襲擊,一定要時間準備的。


    但李二忘記了,骷髏殿是與眾不同的,甚至比一般的軍隊都要精銳,隨時都可以應對戰爭,而且主動權依舊在骷髏殿手裏。


    “漱兒的擔憂不無道理,但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李二臉色有些難看,要是今日房俊真的再次遭遇襲擊,那他李二就是房俊死亡的始作俑者,得到消息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傳令周圍的府兵去救援,而是用房俊做魚餌。


    房玄齡的臉色都微微變了,房遺直眯著眼,很顯然心中很是不平靜。


    “應該不會,就算是骷髏殿,也不可能短時間就調集如此數量的士兵,別忘了愛字營就在房俊的身邊。”


    李二似乎在解釋,更像是在自我安慰。


    就在李二不斷說服自己的時候,張阿難急急忙忙趕來,湊到李二的耳邊,嘀嘀咕咕了幾句。


    李二的臉色先是陰沉如水,慢慢的又變的春光燦爛。


    “哈哈哈!高陽,我終於知道房二為什麽對你又喜又怕了,你這張可真是烏鴉嘴啊!”


    “怎麽了,難道俊哥真的……”


    高陽神色大變,整個人都微微顫抖。


    “你說對了,房俊還真就再次遭遇伏擊,伏擊他們的是兩千骷髏殿精銳。”


    這話一出,一向沉穩的房玄齡都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什麽?兩千精銳?”


    骷髏殿的強悍房玄齡沒有見過,不過骷髏殿用的兵器他見過,根據兵器來推測,骷髏殿的士兵遠比大唐十六衛強大。


    “怎麽會這樣?骷髏殿是瘋了嗎?”


    房遺直也站了起來,完全沒有之前的沉著,在大廳之中不斷的踱步,臉色蒼白如紙。


    李二看著房家人方寸大失,很是滿意,房家人就是太過沉穩了,遇到任何事都不會著急,太會隱忍了。


    這一次他不單單看到了房家的弱點,更是知道房玄齡也不是聖人,也是會著急的,以後或許可以利用一番。


    “好了,朕還沒說完!”


    房玄齡一臉的不爽,看著李二有些氣憤“陛下還要說什麽?某家蠢兒子帶著八百人,對上骷髏殿兩千人,陛下還想說什麽?”


    八百人遇上兩千人,就算玄甲軍都不敢說勝,更何況是房俊的愛字營,組建才不到半年的新軍。


    李二有些錯愕,說起來房玄齡一直都挺溫文爾雅的,這是第一次對他用這種語氣,不過李二也能理解。


    房二之前一直渾渾噩噩,房玄齡沒少花心思的教育,在朝堂也沒少被其他人嘲笑,其中就有他,也有長孫無忌。


    現在房二好不容易清醒,變得聰明了,卻因為自己的私心死在了外麵,就算自己是皇帝,房玄齡也不會給自己麵子的。


    殺子之仇不共戴天,雖然李二沒有直接出手,也是間接導致房俊死亡了。


    “陛下,俺兒子程處默也掛了!”


    忽然外麵走進來一個人,說話的聲音聽著很平靜,但細聽就會發現微微有些顫抖,那雙大眼更是有血紅色。


    “還有尉遲寶琳那混小子也戰死了?”


    尉遲敬德也來了,同樣有淚光,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兩人都人到中年,正是將一切漸漸交托給後人的時候,這個時候忽聞嫡長子戰死,豈能不悲傷。


    李二嘴角抽搐,張阿難一臉的鬱悶,對李二裝逼裝劈叉很是有些幸災樂禍。


    原本能一口氣說完的,偏偏要斷一下,這下好了本來是要給房俊揚名了,結果直接被三個朝中重臣誤會了。


    不過此時他卻不能笑,還要幫李二解釋。


    “三位,三位,莫要急躁,陛下沒有說完。”


    張阿難得話多多少少有點用的,加上李二的威勢,程咬金尉遲敬德房玄齡看向李二。


    “你們啊!隻知道著急,那房二郎也是朕的女婿不是?放心吧!那小子沒事,還殺了一尊宗師和一尊武王,兩千骷髏殿……”


    “什麽!殺了一尊武王?陛下你確定那些探子沒有失心瘋?”


    “就是啊!我知道房二郎很牛掰,但也沒有牛掰到這個程度的吧?”


    程咬金和尉遲敬德的關注點都變了,不關注自己的兒子傷沒傷、死沒死,而是在關注房俊殺武王。


    李二露出了一絲的苦笑,他就知道會這樣。


    “這種事誰敢欺瞞朕,不怕誅九族?必然是真的,估計更多詳細的消息還在傳回來,你們的兒子也沒事。”


    程咬金忽然嘿嘿一笑“為國而戰,就算是戰死也是雖死猶榮。”


    “就是!當初我們也是一路拚殺過來的,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淚,戰死沙場裹屍歸。”


    房玄齡聞言嘴角抽搐,這兩老混蛋果然是臉皮堪比城牆,剛才還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現在竟然阿諛奉承,一點骨氣都沒有,看我左仆射?


    “陛下,我兒遺愛能為國殺敵,若是有幸戰死沙場,也算是全了了房家武將世家的名聲,陛下以後還要多多磨礪他,讓他多為大唐殺幾個武王。”


    哢嚓!程咬金感覺自己的下巴掉在地上了。


    咕嚕!尉遲敬德直咽口水。


    然後兩人異口同聲的道“不要臉。”


    房玄齡一點都不介意,搏殺武王,試問整個大唐有誰做到過?


    “玄齡有這個心就好,不過短時間還是讓房二休息休息。”


    李二實際上心裏麵很是無奈,房俊原本離開長安就是為了沉寂一段時間的,不單是房玄齡需要讓房俊沉寂一段時間,他李二也需要啊!


    最近房俊立功太多,已經沒有辦法封賞了,17歲就成了侯爵,再往上可就不多了,郡公、國公,國公之上就是王爵,大唐還沒有正式冊封異姓王的。


    之前被房俊弄死的李軌,雖然被封為大涼王,據說與李淵有點親戚關係的,也不算是異姓王了。


    “陛下能憐惜小兒,微臣感激不盡。”


    程處默和尉遲敬德對視了一眼,都感覺得一股惡寒,這房玄齡平時不吭聲,沒想到說起這奉承話來,竟然如此的熟練。


    “老房,你能不能別說話了,知不知道無恥二字怎麽寫?”


    “就是,誰不知道你兒子是宗師,但弄死武王,也不是你兒子一個人的功勞不是,瞧瞧你那得意勁。”


    房玄齡也沒有任何的不好意思,臉上依舊掛著得意。


    “兩位有本事也讓你們兒子殺一尊看看?那可是武王?”


    房玄齡的話再次讓所有人陷入沉思。


    武王的強大是毋庸置疑的,至少在他們的記憶裏,還沒有人殺掉過武王。


    孫思邈已經多少歲了,放在尋常人身上定然已經老態龍鍾,甚至已經活不下去了,可現在誰敢說殺孫思邈?


    這就是武王的威勢,哪怕隻有一個人,也能讓一個皇朝恐懼。


    房俊殺了一尊一人當一國的武王,這個消息實在太過震撼,當然更為震撼的是骷髏殿竟然有武王。


    “陛下,看來骷髏殿很強盛,我們要做一些安排了。”


    程咬金可不是隻會插科打諢,謀略也是不錯的。


    李二收斂了自己的笑容,房玄齡已經眉頭緊鎖了。


    雖然房俊斬殺了一尊武王,這件事卻沒有隨之結束,反而是剛開始。


    殺一個房俊就出動武王,無非就是兩點考量,要麽是房俊的威脅實在太大,不得不如此,要麽就是骷髏殿不缺武王,殺房俊立威。


    “陛下,我覺得要加快武者的培養了,骷髏殿或許隻是黑暗勢力的冰山一角。”


    房玄齡這話可不是危言聳聽,隋末之時就出現了不少的猛人,比如那宇文化及,宗師的數量似乎也在增加,成就武王的孫思邈就不說了。


    袁天罡、李靖、秦瓊都是宗師,就連程咬金和尉遲敬德都有進入宗師的希望。


    “武者培養豈能容易,房二雖然能提供一些好東西,然而數量極為有限,我們這些人使用都不太夠。”李二何嚐不想培養自己的宗師?


    宗師可是戰鬥精銳,萬人敵,要是能有百數,大唐的江山真的就要永固了。


    “這倒也是”房玄齡也是一臉無奈,房俊手裏雖然有那種白蘿卜,但數量不多,當然也不能多。


    “慢慢來,等你們都成了宗師,朕就能安全很多了。”


    李二自然知道,房俊手中有不少那東西,但這件事他不能說,也不能觸碰,否則一眾武將定會和他離心離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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