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用那麽多, 這邊菲律賓建築師上手之後, 工作進度加快了,我們可能再忙上六七個月,就能結束。”“不行。”吳贏啟語氣一沉,“六七個月太久了。我們這邊八個設計師過來, 一個是幫你們加快速度,二個是你選選有沒有合適的人培養一下,留在菲律賓。一建公司的總工程師會跟你們匯合,你能把工作移交掉,就盡快移交。不要跟你負責的其他項目似的,一路上工地。”律風的設計習慣,就是從辦公室走向建築工地。這種與其他設計師截然不同的上前線能力,吳贏啟從來沒有反對過,甚至樂見其成。但是,他並不樂意律風在菲律賓,也做著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事情。律風越快畫完設計圖,就能越早回來!吳院叮囑了一通,說來說去都是希望律風早日歸國。律風聽得連連答應,又覺得壓力山大。雖然他不怎麽關注外界報道,但是從岡薩熱情反饋來看,菲律賓沒少用他做中菲友誼宣傳。畢竟是當場給出設計圖的人。也畢竟解決了魚平近百年的淤泥難題。再加上複蘇計劃遭到某些政客反對,堅持推行複蘇計劃的一派,更需要人民的支持。沒有比打造一個“中國”的具體標誌,更能聚攏人心的舉措了。吳贏啟字裏行間都是關懷,希望他早日回國。律風卻清楚知道,想回去沒那麽容易。直到電話結束,吳院才欲言又止的說道:“還有就是……”“如果派來的設計師不聽從你安排,你不妨大膽告訴我。”律風覺得奇怪,問道:“是有什麽不方便說的人會來嗎?”“哎。”吳贏啟比律風還覺得奇怪,“不是不方便說。就是錢建軍的兒子,以前你們實習時候見過。副院的兒子,這次報了名。”“我想不通。”結束了通話,律風都思考了好久,副院長的兒子為什麽會來菲律賓援建,他實習的時候,又見過哪個錢建軍的兒子……他不是健忘,他是真的沒有反應過來。忙碌的設計生活,整天跟無數人打交道,團隊裏有三個錢工,援菲隊伍又有更多的錢姓工程師。律風很快回到了魚平大橋設計之中,為更多與姓氏、人際無關的數據,焦頭爛額。等到那份完整的設計師名單遞到他麵前。律風視線一掃而過,才恍然大悟地愣了愣。哦,錢旭陽?國院及下級單位增派的人手,在半個月後辦妥手續到達。律風埋頭在審核岡薩帶隊繪製的圖紙裏,根本忘記了他們過來幫忙的日期,就是今天。當辦公室門響起敲門聲,律風皺著眉拿筆勾畫支座布置圖上的距離。“這邊的間距和我們實地測量的不相符。”他英語腔調低沉緩慢,便於圍成一圈的中菲兩方同事都能聽清。“a21點位和b21點位要比這邊兩座更寬,因為這下麵必須預留維修通道,橋座的外部設計,也不能忘記這一點,必須要加上安全梯。”“但是鋼製的安全梯可能會因為台風海水,變形脫落。”岡薩提出簡單疑惑,“所以我考慮使用的是可以伸縮的軟梯、安全梯,藏在主橋內部。”格外原始的構想,聽得律風一愣。“想法不錯,可是橋梁需要檢修、搶修的緊急情況下,伸縮式安全梯會造成更大的隱患。”他抬筆在設計圖上,迅速畫出橫線,“不過,你的考慮很好,所以我們可以在橋座進行隱藏式設計。”錢旭陽跟隨援菲的同事,安靜的進入會議室。四十多人圍起來的超級大桌子,所有人都伸長脖子,去看鋪在律風麵前的圖紙。那張圖紙已經有了許多紅色痕跡,每一條都來自律風手上的筆。他畫完之後,用清晰的英語說道:“支座布置圖就按這樣改,剩下的我們再看看”“律總。”接洽援菲人員報道的負責人趕緊打斷,“我們新人都到了。”律風聞言抬起頭,眉頭仍是保持著剛才緊皺的姿態,猶豫半晌,才放下了筆。說是新人,其實是吳贏啟幫忙挑選的熟手,裏麵來的三位老設計,工作經驗比他還多,律風怎麽都不敢怠慢。他走了過去,真誠的伸出手糾正道:“感謝各位老師來指導工作。”國院的老設計,因為這句話頓時就笑出聲來。“什麽指導工作,我們就是來幫幫忙的。”“服從安排,聽律總師的。”英語喊律先生,跟中文喊律總師完全是兩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