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飛每句話,都帶著對錢旭陽的懷疑。環形匝道橋梁落位有誤差,給對數據畫出來的橋座有問題。每個問話砸在錢旭陽心裏,基本等同於“你這麽菜,金嶼人工島一定是你搞錯的吧?”嚇得他態度良好,滿頭大汗地趕緊修正。二建另外兩個有橋梁經驗的設計師,大氣不敢出。唯恐瞿飛轉火,換他們當炮灰。高壓之下,臨時辦公室隻能聽到瞿飛的聲音,以及錢旭陽卑微“對不起我馬上改”的道歉。曾經錢旭陽能夠仗著自己a大研究生身份,四處認師姐師兄。現在麵對一米九的大師兄、去過菲律賓深造當總工的小師兄,不敢吭聲,埋頭畫圖,假裝自己不是a校學生,千萬不要被瞿飛這個煞神發現。以前,他認為律風這樣視線冰冷,用行動表達鄙夷的高冷設計師,是人間大殺器。現在,他才清楚意識到工地上果然是拳頭說話!瞿飛這麽大的個子,一拳頭能把他給錘進土裏,也不用追究什麽設計責任了!不怕鹹魚偷懶,隻怕鯊魚張著利齒隨時監工。錢旭陽稍稍想懈怠一下,就能聽到瞿飛嗤笑聲。那麽輕的聲音,透著濃濃的料事如神,仿佛在說:“果然你就是金嶼人工島建造誤差的罪魁禍首”。錢旭陽水深火熱,律風也沒好到哪裏去。也許是輸液之後藥效上來了,他吃藥睡覺,捂了一身熱汗。等人清醒過來,易興邦已經在敲門叫他吃完飯了。律風翻身起床,精神清醒了一些。他問:“環形匝道畫得怎麽樣了?”“啊……”易興邦認真想了想,選了個精準回答,“效率突飛猛進。”臨時辦公室,堆滿了食堂送來的盒飯,室內還有淡淡飯菜油煙味。律風被迫在食堂吃完晚飯,量過體溫,經過醫生批準後,才在易興邦監督下,回到久違了一天的辦公室。辦公室少了他,多了三個人,變得十分擁擠。所有人都埋頭於手上的繪製工作,鼠標、鍵盤敲響的聲音此起彼伏,一看就幹勁十足,忙到頭禿。“嗯?”瞿飛抬起頭,“小易,他藥吃了嗎?燒退了嗎?”這年頭,問病都不能問本人。易興邦點點頭,“37了,不燒了,看過醫生了。”律風就像個全員守護的易碎品,終於得到了瞿飛許可,回歸崗位。他直接走到錢旭陽的身後,查看錢旭陽正在繪製的部分。環形匝道建立在海上,連接橋梁與島嶼,細分下來的橋座、橋麵,需要設計師仔細勾勒。他們早就做好了測算工作,律風閉上眼睛都能浮現出正確的設計圖模樣。與眼前的黑白線條完全一致。他放下心來,從不吝嗇讚美,“畫的不錯。”沒等錢旭陽領話,瞿飛哼哼一聲,嚇得電腦前忙碌了一下午的設計師緊緊閉嘴。“能畫得不好嘛。”瞿飛雙手抱胸,儼然包工頭,“我至少叫他改了六遍!”是八遍,錢旭陽心中默默流淚。從來不懂得甲方有多王八蛋的國院副院長之子,親身在重壓之下,體會了一把卑微乙方。瞿飛的要求合情合理,他誠惶誠恐地改。瞿飛的要求吹毛求疵,他內心悲憤地改。現在律風來了,錢旭陽看這位昔日勁敵,好像看救世主。律風身體不好,他就等著這位身在病中的設計師,來一次同事關懷。什麽“休息一下”“什麽明天繼續”都可以,隻要趕緊下班,他就能脫離苦海。然而,律風和瞿飛商量著環形匝道與橋梁對接問題。還有匝道設計遞交審核流程。他們一談就是半小時,其中複雜又嚴謹的測試、模擬,聽得錢旭陽無比煩躁,又強壓著心裏的不滿。這些工作跟設計師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他們兩個設計師不能把他給工程師,讓工程師頭禿嗎!為什麽越俎代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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