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室內沉默地聽著新聞,沒有繼續剛才的竊竊私語。因為丁鴻達結束直播前的那句話,吼得他們心緒起伏,很難平靜。過了半晌,瞿飛才悠悠感慨一句。“丁鴻達真的拚啊。以前我跟師父搞曲水灣大橋的時候,他也經常來現場采訪。”律風歎息一聲,“等台風結束了,我一定請他吃頓飯。”瞿飛聞言,笑道:“怎麽?感謝敬業記者發回前線報道?”“不全是……”律風說,“建烏雀山大橋的時候,他來采訪,我對他太冷漠了。”雖然丁鴻達再來烏雀山,律風當過全程導遊,給他仔仔細細講述了烏雀山大橋的建設精髓。但是,結束了采訪後,丁鴻達寫的專題報道,極盡讚美之能事,看得律風印象深刻。一來一往,好像還是律風欠了賬。瞿飛聽完一笑,“這算什麽啊!丁鴻達當初跟在我師父旁邊,我還趕他走、叫他別影響我們工作,這小子一點兒不記仇,還是眼巴巴地跟在我們後麵,就想知道曲水灣大橋的事情。估計,他早習慣我們這群建橋的人脾氣有多壞。”果然,瞿飛也沒能對記者溫柔。他天天接觸網絡的新生事物,對記者充滿誤解和偏見。要不是丁鴻達脾氣好、會說話,怎麽可能從他手上得到曲水灣大橋的專訪材料。慘兮兮的丁記者,先從瞿飛這個大糙漢手上磨煉過,又怎麽會在意律風的冷落。律風聽著瞿飛聊丁鴻達,對這個記者的認識多了幾分。看起年輕,說話做事卻沉穩,還極富創意。丁鴻達對橋梁的喜愛,遠遠超過了他工作範疇,可能這也是促使著他在台風前線直擊利蘇席卷跨海大橋的原因。屋外狂風驟雨,能聽到砰砰砰的回音。項目組辦事處的大樓不高,竟然感受到微微震顫,仿佛火車在樓旁呼嘯而過,連窗戶都在顫抖。“台風登陸了。”瞿飛一句話,宣告了利蘇來襲。沒等他調侃幾句,電視機忽然歇菜,會議室重回漆黑。“哦豁!”“哎呀!”“停電了!”一片黑暗的會議室,重新變得熱鬧又吵雜。大家紛紛拿出手機,照出眼前小片光亮,沒有電視看,還有手機信號保證消息暢通。律風打開手機,就見到無數短信彈了出來。他還沒一一閱讀防台提醒,殷以喬的消息就發了過來。“停電了。”師兄的擔憂永遠及時,“你們還開會嗎?”律風抬頭看了看周圍亮起的微弱光源,連翁總工都在刷新網絡,獲取最新消息。“可能要。”律風不是很確定,“等雨勢變弱,我們就要出門檢查。”台風對普通居民來說,不過是一場狂風驟雨。對他們來說,卻持續不斷,無法鬆懈的重要工作。事前加固,事後檢查。熬過一夜的工作,並不會因為台風來襲,就放鬆下來。律風緊繃的情緒,漸漸放鬆。他跟殷以喬用文字聊起新聞直播裏的畫麵,還有差點被風吹走的丁鴻達。打著哈欠聊天的人不在少數。翁承先確認了台風會持續兩三小時後,便說道:“大家都回宿舍休息吧,保持手機暢通,等台風結束了,我們再集合。”會議室徹夜未眠的人群,慢慢往辦事處臨時的休息間走。為了方便這群徹夜駐守南海隧道的人,辦事處的休息間,像學生宿舍一樣擺放著高低床,供他們臨時休息。律風困得不行,還是在補眠前給殷以喬打了電話。“你們工地怎麽樣?”他問“應該沒事,博物館很牢固,廣場還沒開始鋪……可惜那些小樹苗了。”殷以喬的聲音帶著遺憾道,“它們可經不住這麽大的狂風。”綜合旅遊區移植了不少樹苗,等著三五年後長成參天大樹,供遊客乘涼。可惜,台風一來,三人合抱的大樹都會被吹斷粗壯的枝丫,更不用說那些剛剛種下的小樹苗了。律風捧著手機,倒在床上,聽著殷以喬惋惜樹木、感慨寶島幸好提前檢測了隱患建築,很快沉入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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