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在冰島的第十三天,西蒙他們在五天前就已經離開了冰島,我們約定了會在倫敦再見。  晏允帶著我逛遍了冰島能去的地方,途中也有見到過極光,但因為天氣緣故,光色都不是很強烈。導遊說這兩天的幾率會大一些,因此我們又返回了雷克雅未克,住進了一開始的藍湖酒店。  在晏允和六哥battle告一段落後,和我一樣換好了浴袍,坐在了鋪著軟墊的地板上,時不時看一眼手機上的預測界麵,和外麵飄散著雲層的夜空。  昨天晚上雲層太厚沒有等到極光,今天預測分析會在晚10點看到6級極光概率很高,而且比起昨天,今天的雲層薄了很多,還能看到深藍的夜幕。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我們泡在溫泉裏的二十分鍾後,天邊驟然亮了起來。  一道道如飄帶的極光從地平線開始,直衝穹頂,像是炸開了一團碧綠的煙火,刹那間就鋪滿了半邊天,和被它沾染了彩色的雲層一起裹挾著在空中翻湧。  這一瞬我好像聽到了許多人的歡呼聲,就像我在心底的驚歎。  我用相機拍下了這絢爛無比的極光,發到了朋友圈。  “讓你們也沾沾我的好運。”  不一會就是一大波好頂讚,羨慕嫉妒恨,吸歐氣的評論。  都說看到極光的人會有好運,會幸福。我不奢求一輩子,隻希望這一刻的好運也能和照片上的極光一樣,可以封存得長久一些。  我曾和薑婪說,我是個不幸的人。  他也說,他所有的壞運氣都是為了遇到我。  大概有人不能理解,像我們這樣一出生就高高在上的人,會有什麽不幸?  那是他們沒有見到過陷入絕境,又無能為力的我們。  都說幸福的人千篇一律,不幸的人各不相同。不經曆他人的苦難,又怎麽能決斷別人的人生?  在那一刻,我和薑婪是如此的相似。  所以,他要帶我去看極光,隻是為了這麽曼麗,又短暫的好運氣。  63.  這也是我離開帝京的第十六天。  四哥恨不得天天追著我問東問西,旁敲側擊讓我別再找別人。三哥不知道從哪個消息閉塞的地方采風回到了帝京,問我出門怎麽不和他說一聲的信息姍姍來遲。而五哥六哥的道歉書也發給了我,一看就知道是四哥的手筆。  三哥四哥的信息我都回了,五哥六哥的被我直接忽略。  嗐,生氣的勁兒是過去了,但我就是這麽記仇的人。  賀琮他一向不怎麽發微信,倒是賀椹不知道抽什麽風,發過一條又撤回,我都沒來得及看到內容。  而薑婪,依舊沒有消息。  他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無影無蹤。  四哥去查過,說他在我生日兩天前離開帝京,飛到海都談筆生意,再就沒有了消息。也不是沒問過薑家,隻是薑家不願意說而已。  不過也沒什麽所謂,當初薑婪非要和我一起,被他表哥邵逢捅到他爸那裏,薑赫讓他二選一,要麽回家繼承家業,讓他正大光明的和我在一起,要麽斷絕關係被逐出家門,愛和誰一起都沒問題。  回家繼承家業代表要他放棄賽車,被逐出家門則意味著他不再擁有和我勉強站一起的地位,我身邊的那些人很可能會將他驅逐。況且,薑婪割舍不掉親情。  所以這個選擇題陷入無解。  我幫他做了選擇,我讓他回家去。  我告訴他,如果被權勢所迫,那你就手握權勢,等你有絕對的話語權後,你想做什麽都不再是問題,賽車也隻是暫時放下而已。  薑婪在經商上很有頭腦,當他做成了第一筆生意的時候,高興的跑來找我,跟我暢談以後,說他會帶我去各個地方看賽車玩摩托,說他要在我每個生日都去浪漫的地方留下兩人的印記,說……  “等你下次生日我們就去歐洲追極光,讓我們都成為這世界上幸運的人,我們一直都在一起,好不好?”  64.  沒想到在這漫天的極光下,我還是想起了那個努力靠近我,又曾經占據我人生七分之一的人。  我對他的失約並沒什麽怨言,就像是之前說的,都是不幸的人而已。  隻是想知道他沒出什麽事,還好好的在某個我不知道的角落活著的消息。  也許對我們來說,慢慢消失在對方的世界裏,隨時間互相淡忘,才是最好的結局。  可惜,我們都明白,這是最不可能是事情。  隻要瞿家薑家還在帝京,我們總會以這樣那樣的方式,不可避免的再見。  可我以為我們的重逢會是帝京某家宴會,會是某場摩托賽車比賽,會是某個娛樂會所,會是帝京任何一個地方。  卻沒想到我會在回到倫敦後,和西蒙說笑著從一家咖啡店出來時,看見路邊靠坐在黑色哈雷上的薑婪。  ——————  薑婪:感謝催股上市的小可愛,終於讓我有了出場機會。  【喏,你們要的!本來想先讓晏允把弟弟睡到手……我過了下腦子,發現還有段距離,那就先讓薑婪插個隊~  ★  65.  緊身皮褲皮靴,黑色寬鬆機車外套,一頭黑長卷發,還化了妝。  要不是見過他這副模樣,就是打死我也認不出來這是薑婪。  上次他穿成這樣還是因為喝酒玩遊戲輸了,被我們按在化妝間強行上妝換衣。薑婪顏值擺在那,又擁有一張模糊男女界限的臉,不管見多少次,都能讓人覺得驚豔。  也不知道他從哪裏搞來的摩托,身邊還圍著一兩個試圖搭話的男人,而薑婪就那麽懶散的垂眼愛搭不理,擺弄著手裏的手機。  “seven?”西蒙叫了我一聲。  薑婪正好抬起頭看向這邊,見到是我立刻起身朝我走來。  “那位漂亮的女孩兒是你的朋友嗎?”西蒙問道。  我回頭帶著歉意的笑了下,“對,不用你送我了,待會還有點事,我自己回去。”  西蒙聳了聳肩,碧綠的眸子帶著遺憾,“好吧,記得聯係我。”  看著西蒙坐車離開,我把目光轉向薑婪。  “你怎……”  “你……”  我們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了下來。  “剛好看到你,所以我……”  像是知道我要問他為什麽在這裏,薑婪率先解了我的疑惑。  旁邊的男人聽到了薑婪的聲音,罵了句fuck,走開了。  我看了眼他的妝容,實在是太有欺騙性,隻是簡單的站到這,就已經讓不少想要搭訕的人躍躍欲試。  不像他的臉,薑婪的嗓音一旦開口就能分辨出男女。  未免碰到一些亂七八糟的人起了衝突,我提議道:“換個地方吧。”  薑婪抿了抿豆紅色的唇,應了聲,轉身過去騎上了摩托,對還站在原地的我道:“上來。”  我本意是到身後的咖啡館坐坐,但他這樣好像已經有了目的地。  這是有固定落腳的地方?難道是在倫敦也有住處?他又怎麽會在倫敦?什麽時候來的?怎麽會在這裏看到我?他的摩托哪裏來的?或者是像我一樣有朋友?  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他應該不會拉著我找個地方賣了的。  我壓下一見到他就冒出來的許多心思,走過去跨坐到他身後。  薑婪坐著半天沒動,我正要問他時,他側頭說了兩個字,“抱著。”  我看了看他的腰,哦了一聲,不客氣的圈了上去。  他都不介意,那我更不用介意了。  隨著發動機的轟鳴聲,摩托猛地躥了出去,後仰的慣性讓我緊了緊摟著他腰的手臂,又把頭抵在他背上,躲避迎麵擦臉的風。  薑婪騎車不拿頭盔的毛病到底什麽時候能改改啊?!  66.  距離上次坐在薑婪後座上的時間明明也就不到一個月,我卻突然覺得已經隔了好久好久,久到連他的腰都瘦了一圈。  曾經的我們,坐在一台車上可以放肆的說說笑笑,在風中你一句我一句的吼著都覺得有趣,哪怕一句話也不說,兩人之間的氛圍也是開心的。  不像現在,我們的沉默隻留著無話可說的尷尬。  有時候我會懷疑,強製的劇情帶給我的到底是什麽?是無法反抗的憤怒和無奈,還是曾有一時的歡愉和鬆快?  不是沒有快樂的時候,可正是因為有,才讓我更難以接受。  我害怕對他們有了不可割舍的感情,也害怕他們對我還存續著畸形的留戀。這會讓我置疑感情的真實性,如果他們真的喜歡一個人,會允許共享嗎?如果我真的喜歡一個人,會接受別人嗎?  可四哥接受了這種關係。  而我捫心自問,換作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我都不一定會拒絕。  感情真的是神奇的東西,當我自以為是它不存在的時候,它早已經在我們相處的每時每刻,一言一行,每個親吻和負距離接觸中,滲透在我的身體裏,一點點的交織成細密的網,匯聚成不著痕跡的泥潭。  在我為結束的一切鬆了口氣時,才發現我早已經被粘在網上,陷進泥裏。  而我困惑於真實和虛假,在感情和理智邊界的每一次掙紮,都讓我更進一步的泥足深陷。  到現在,我開始想,那就這樣吧,不去掙紮,就在這裏,接受這看不清楚的現實,放縱也遵從自己的心。  既然我不能離開,就等著那張網自己破裂,等著泥潭失去桎梏能力的那一天。  67.  薑婪在薩沃伊酒店門前停下。  被譽為英國第一的酒店,豪華宮廷風格實在是不像薑婪的風格。  “你一直住這?”我隨意的問了句。  “沒有,前兩天剛住進來。”  薑婪領著我走進電梯,看著關上的電梯門,又加了幾句,“別人幫我訂的,美國上學時候的同學,曾經在一個車隊,摩托也是他借我的。”  “哦。”我應了一聲。  大概是我的回應簡潔到紮人,薑婪不再搭話。  沉默的氛圍在隻有我們兩人的電梯裏讓人覺得壓抑,我抬頭從反光的電梯內壁看向薑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NP劇情結束以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匿名青花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匿名青花魚並收藏NP劇情結束以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