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安放對他是真心的,其他任何事情,易槐都可以不去在乎。正因為對安放保持著絕對的信任,易槐才沒有在安知意似有若無的挑撥離間之下對安放產生任何不信任的情緒,也沒有失去理智。所以作為旁觀者,易槐才能看的清晰透徹。而且,安知意不知道的是,第二天,藍臻來了易氏。藍臻的身份並不簡單,他出於某種立場,把所有他知道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跟易槐說了。安知意手裏的那個籌碼,也不複存在。易槐從思索裏回過神來,“安放知道了真相也好。”“可是安先生的身份……”秦天成依舊有一絲顧慮。“安放就是安放,沒有什麽身份。”易槐的表情淡淡的,波瀾不驚的看了秦天成一眼。這位戰戰兢兢跟在易槐身邊這麽多年的秘書立馬低下頭去:“我知道了。”易槐目光幽深的落到沒有關緊的辦公室門上,表情淡然。辦公室內“你,到底是誰。”安放寒著臉望著藍臻,因為是混血的原因,竟然有安放這麽高,以至於讓人忽視了他的年紀其實並不大,藍臻今年不過剛成年。“我一直在等你問我這個。”藍臻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他抬起手,在那雙與安放如出一轍的桃花眼上摸了一下,少年的五官很精致,仿佛是上帝精心打造的藝術品一般,他抽回手,露出個淡淡的,仿若桃花盛開的笑容:“哥,你把我忘了嗎。”聽到這一聲稱呼,安放心裏如遭雷擊,不敢置信的望著藍臻的臉,腦海裏卻隨著藍臻這一聲“哥”而回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第155章 放放別怕“珍,這個孩子又打傷了侍女,我知道你疼愛這個孩子,可是,他太不乖了,他不認同我,我很苦惱。”“戈尼亞,如果你還在乎我,請讓他留下來。”啜泣的女聲從房間裏傳來,隨後,又是男人低沉粗獷的聲音:“珍,請不要說這種話。你知道,我比任何人都在乎你。”他歎了一口氣:“好吧,希望我們的愛能夠感化他。”精致漂亮的少年站在門口,無比厭惡的聽完這一切,胸中翻湧,難受的想吐,他死死掐著手,憤怒讓他表情猙獰。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終於,他無法忍耐下去,猛地朝著外麵跑去。縮在樓梯間另外一個小孩子猶豫了一會兒,邁動小腿快步跟了上去。稀薄的霧氣帶著絕望的味道,他獨自一人站在這漆黑的霧氣之中,黑色的天幕之下,他孤獨的影子被無限拉長。他有一雙好看到極致的桃花眼,一眨一眨,碎了漫天星河。“哥……”小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少年漠然回頭,扒拉在門口白色羅馬柱前小小身影囁嚅的望著他,這孩子也有一雙同他如出一轍的眼睛。看到這雙眼睛,少年冷漠的臉上仿佛覆蓋一層寒霜,寬大的衣服掛在他瘦弱的身上,風吹起他的衣角,哪怕在夜幕之下,依舊能看清楚他的瘦骨嶙峋。“哥。”那孩子小心翼翼挪動著小短腿往他這邊靠近。“離我遠點!”他厭惡的皺起眉頭來。孩子眼中蓄滿淚水,有些委屈的眨巴著一雙眼睛茫然的望著他,“……哥?”“不準叫我!我不是你哥!”“可是、可是……可是……”孩子委屈極了,為什麽要這麽說,他就是他的哥哥呀。“你們都讓我覺得惡心。”少年冷冷的揚起嘴角,他決然的朝著這座深不見底,仿若大張開嘴的怪物一般的古堡裏走去,孩子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後。天太黑了,孩子走路跌跌撞撞的,不小心被地上的小石頭給絆倒了,眼淚從眼睛裏湧出來,他卻不敢哭出聲。他無助的趴在地上,而他的哥哥,並沒有等他。清瘦的背影最終隱匿在夜色之中,孩子伸出短短的手,徒勞的想要抓住什麽,然而生長在手掌之上短小的指節隻能抓住稀薄的空氣與霧。“你想起來了嗎?”藍臻那雙眼睛裏盛滿了哀傷,靜靜的看著安放。安放的表情依舊冷冽,沒想到以前那個隻知道跟在自己屁股後麵叫哥哥的孩子長大了。“哥!”“不要叫我哥。我不是。”安放冷淡的別過臉去。如果說歲月給安放帶來什麽改變,那就是他不會如同少年時聲嘶力竭的嘶吼。壓抑的空氣險些讓他緩和不過來,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推開門走了出去。藍臻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他楞了一下,隨後飛快的跟了上去。易槐說在門口等著,果然沒有離開。門被拉開的那一刻,兩人同時看過去,安放對著他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卻依舊沒有過分表現出情緒,聲音輕輕的,和往常無異:“今天翹班好不好?”易槐把人攬在懷裏,安撫性的摸了摸安放的耳朵,安放難受的靠在易槐肩膀上,他不肯在外人麵前表現出脆弱,易槐就用身體把他的表情全部擋著。“好。”秦天成立馬拿著鑰匙去開車。藍臻欲言又止的看著他們,易槐不冷不熱的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藍臻那雙桃花眼裏盛滿了淚水,他望著易槐和安放的離開,仿佛八歲那年,看著安放離開一樣,手掌之上修長的骨節憑空抓了一下,哪怕十年過去了,他依舊,什麽都抓不住。車廂內的安靜讓人心裏頭發慌,安放頹廢的放軟身體靠在椅子上,腦子裏空白一片,亂七八糟的事情在腦海裏冒出,盤旋,又消失不見。仿佛還是父親死去那年,他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白色的牆壁和床單,還有父親白色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