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越說得越多,楚逸的臉色就越是難看,但他沒有反駁,僅是低聲自語道:“我要是不殺他,死的人就是阿越你了。”徐越心頭突的一跳,問:“什麽意思?”楚逸凝神看了他片刻,忽然輕佻地笑起來,說:“反正人我已經殺了,事情的經過你也已經了解了,接下來怎麽辦,你自己選吧。是好好跟我過日子,還是……找警察來抓我?”抓他?抓了之後,怎麽定罪?楚逸這樣有恃無恐,想必也早有應對之策了。好在這個問題輪不到他來煩惱。徐越道:“你哥問我要這裏的地址,我已經發定位給他了,估計他很快就會到了。這道選擇題,就由他來做吧。”說罷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出了門。“阿越!”楚逸叫了一聲,急忙追了上來。老房子樓梯逼仄,但徐越走得飛快,沒有再讓他追上。等出了樓道,徐越卻愣了一下。這老舊的小區裏,齊刷刷停了三輛豪車。都是黑色轎車,看不清車裏坐著什麽人,不過靠在車門邊抽煙的男人,徐越卻認識。是楚逸的哥哥。他原來早就來了,不知為什麽一直等在樓下。楚遇依舊是西裝領帶,隻頭發微微有些亂了。他笑著衝徐越點點頭,等看見追在徐越身後跑出來的楚逸時,眼神一下頓住了。那種愛恨交織的複雜情緒,實在難以形容。楚逸見著他後,不由得放慢了腳步,叫道:“哥……”楚遇沒應聲,隻是摁滅手中的香煙,然後揮了揮手。立刻有兩個穿黑西裝的保鏢從車裏鑽出來,架起楚逸就走。楚逸掙紮了一下,訝然道:“哥,你幹什麽?”楚遇擺擺手,說:“回家再說。”楚逸轉頭看向徐越:“阿越……”徐越冷眼旁觀,隻像個局外人。楚逸便放棄了抵抗,冷靜道:“行了,我自己走。”他彎身坐進車裏時,又回頭看了徐越一眼。楚遇上前一步,擋住了徐越的視線,道:“徐先生,辛苦你了,剩下的我會處理的。”徐越沒問他打算怎麽處理,畢竟他才是楚逸的家人。而自己算什麽呢?他跟楚逸,早在七年前就已經分手了。楚遇行事利落,跟徐越道別後,也跟著坐進了車裏。汽車絕塵而去。說來奇怪,下午的時候還是豔陽天,到這會兒竟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雨下得不大,徐越就沒有撐傘,一個人沿著街道慢慢往前走。街上有行人匆匆忙忙地趕路,有些會朝徐越望上一眼。徐越沒有理會,雙手插在兜裏,還是慢悠悠地走著。他想起幾天前,剛剛跟楚逸一塊走過這條路。再往前走一段,就是他念書時的母校了,操場後的空地上有架秋千,鏽跡斑斑的,這時也被雨淋濕了,孤零零地晃蕩著,正如他胸膛裏的那顆心一樣。除夕那天,楚逸站在暖洋洋的太陽底下,笑著朝他伸出手來,說,我們牽個手吧。他牽住了他的手。但是現在才知道,原來一直牽錯了人。春節長假還沒結束,徐越就提前回了市裏。楚逸離開得突然,徐爸爸徐媽媽雖然沒有多問,但看向徐越的眼神裏總是帶著深意。徐越多少有些心煩意亂,就隨便找了個借口,收拾行李回家了。他家的門鎖是密碼鎖,徐越習慣性地輸入楚逸的生日,連著錯了兩回,才想起自己早把密碼改掉了。但家裏仍舊處處留著那個人的痕跡。鞋櫃裏一排時髦的皮鞋,同一款的竟然有好幾個顏色;茶幾上一堆零食包裝袋,什麽垃圾食品都有;衣櫃裏更誇張,楚逸的衣服占了半壁江山……徐越在沙發上呆坐了一會兒,最終決定來個大掃除。他把楚逸的東西全部整理出來,最後竟然打包了兩個大箱子。他打了個電話給楚遇,詢問這些東西的去留。楚遇答得簡潔,說:“都扔了吧。”從頭到尾,一句也沒提起楚逸現在的情況。徐越當然也沒有問。掛斷電話後,他就把那兩個紙箱子搬出了門。這些東西留著雖然不占地方,但是有什麽意義留下呢?還不如像楚遇說的,都扔了幹淨。徐越站在樓道裏等電梯的時候,隔壁的門正巧開了,從屋裏走出來一個年輕男人,兩人打了個照麵,彼此都愣了一下。蘇彥文過年前就搬走了,而這個新搬進來的鄰居,徐越也認識。他隻記得對方姓宋,但記不起他的名字了,隻好招呼了一聲:“宋老師。”宋老師雖然驚訝,但表現得很得體,微笑道:“徐先生,這麽巧。”徐越曾經跟這位宋老師相過親,後來因為楚逸攪局,事情當然沒成。現在兩個人站在一塊等電梯,難免有些尷尬。還是宋老師先打開了話題,道:“我剛搬過來不久,沒想到徐先生你就住在隔壁。”“怎麽突然換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