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該糾結的不是感情問題,而是生存問題。你要搞明白這一點。”白七儀最後默默離開,身邊一個助理也沒有。背影有些寂寥。陸從嘉輕歎一聲,接過導演隨意遞過來的一張紙條。依舊是龍飛鳳舞的一行字:【收拾心情,看劇本,準備拍下一場。】陸從嘉隨手把紙條揉成團,朝垃圾桶扔去——沒扔中,灰溜溜地撿起紙團投入垃圾桶。看吧,關殊還在給他念想,不管他是否還需要。陸從嘉翻出劇本,把“關殊”“念想”“白七儀”等紛雜的念頭拋之腦後。拍戲第一。.據說心思多的人容易做夢。陸從嘉白天見到關殊,想到一些過去,夜裏便也不可抑止地夢到以前的事。從前,關殊給他的念想並不少:手把手向他演示表演係的課程,讓助理帶他去學校報到,親自送他去選秀綜藝拍攝現場,之後也總是遇到他。在人人都是大忙人的娛樂圈,一個月能遇見一次已屬不易。但他幾乎一周能看見關殊一次……如果這是緣分,那一定是天賜良緣。喜歡六年,前三年沁著糖,讓陸從嘉感覺被包裹在棉花糖裏,暈乎乎地就簽下喪權辱國的結婚合同。他在後來的三年裏,無數次地想過。他應該還是特殊的吧,不然關殊為什麽單單找他簽結婚合同呢?然後,三年冷卻,陸從嘉終於從幻想中擺脫出來。關殊或許在前三年對他有好感,但沒有挑明的好感,在時間流逝後會不斷褪色,以至於夢醒時分,他會以為自己演了全程的獨角戲。但前三年終究是很多糖的。陸從嘉在夢裏擁抱它們,看著那些碎片記憶在腦中重新過一遭,之後投入輪回池。——都是過去。陸從嘉沉沉睡去。夢中的繾綣情形會隨著幾輪深層睡眠扔入潛意識中,再無掀蓋之日。.相比之下,關殊的夢激烈了幾百倍。夢裏的陸從嘉局促乖巧地坐在他的別墅沙發上,神情還帶了些綿軟,仿佛他隻是個普通的大學生一樣——空氣中無聲多了幾分濃鬱的甜酒氣息,裹挾著薰衣草響起,令人魂牽夢繞,大腦眩暈。四周的光線漸漸轉暗,隻有陸從嘉的帶笑眼眸裏蘊著恰到好處的水光,引他上前。氣氛剛好。沒有誤會,不必遲疑,他上前,意欲將陸從嘉困在懷中——一個紙團砸在他身上。又一個紙團,砸中他的鼻尖。再一個紙團淩厲飛來,打中他的額頭,另一種眩暈感衝擊大腦。紙團沒有停息,像機關槍一樣接連不斷地朝他砸去,他很快被紙團淹沒,不知所措。忙亂中,他拆開一個紙團(夢中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拆開),上頭端端正正的楷體字上寫著:【稍微收斂一點,你這樣隻會把陸從嘉嚇走。】下一刻,關殊被紙團堆成的山淹沒。四周一片黑暗,他聽著陸從嘉略帶委屈的聲音,和著紙團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同響著。“我不會被嚇走的,你從尤經紀人那也知道,我喜歡了你六年。我隻是被林夭酒和尤青禮氣狠了。”還有無數紙團朝他的身上砸,堆成一人高的紙山。關殊奮力掙紮,聽著已經變尖變細的聲音在他耳邊徐徐吹氣。“你要做的事可簡單了。”“——用錢哄他。你有關氏集團49%的股份,錢你是不缺的。女人要化妝品,男人也要化妝品。女人要包,男人要鞋。金絲雀總是缺乏安全感,可以多給幾棟房子,幾輛車。”“要浪漫,要真心。可以花錢買一卡車的玫瑰花,花錢請人擺好,再花錢去買象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dr鑽戒。誰不吃這一套呢?”“要虛榮,要顯擺,就花錢包下一個別墅,開宴會,開派對,讓認識的人都來參加,在大家麵前炫耀你花幾百萬元買的法國紅酒,和用紅酒襯托的情人。多好?大部分人甚至都不需要紅酒,隻要一個普通的排隊就能心神浮躁……”紙團突然都消失了,別墅換了式樣,一覽無遺地展現在他的麵前。他矮了一些,眼睜睜看著——光線昏暗靡麗的客廳,紅酒潑落到地上的曖昧色調,肉色的一堆,一堆堆,零散地鋪滿整個別墅客廳,分不出頭和尾,數不出多少人。一樓的其他房間開著,他看不見,也沒興趣知道裏麵又有多少人。耳邊的聲音由紙團的沙沙聲化作了頹靡的淺聲。他的父親拉著一個滿臉媚笑的男子進衛生間,而他的生身母親在對麵樓梯口下,仰著滿臉潮紅的臉,正對上他的眼。近乎蛇語嘶嘶的聲音就這般,斷斷續續地從母親的口中繼續訴說出口。“——不要相信愛,都是錯覺。”“——隻有片刻的快感是真實存在過的。其他的都隻是自欺欺人。”關殊在夢裏聽過太多次,已經能背下來。但他還是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猛得翻身下床,燈都來不及開,連滾帶爬地撲向洗手台。胃裏翻江倒海,他瘋狂嘔吐。吐到最後,他看著鏡子,鏡子裏的自己滿是血絲,森然可怖。現在是淩晨一點,還是淩晨兩點?關殊洗幹淨臉,有些半夢半醒的怔然。睡覺,明天還要拍戲。理智和他說,他該噴一點薰衣草香水,然後讓身體入睡。眼睛不能帶紅絲,會影響拍攝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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